武将之家,失了疆场,没了兵权,天然也就失了将来。
她走了没一会儿,岳氏身边的蔡嬷嬷就过来了。
想着,顾倾歌内心不免有些酸胀,她顾家的女儿,爱得起也放得下,只是到底是陪了本身很多年,也曾掏心掏肺,倾慕以待的人,曾经的那些情不是假的,曾经莫景鸿的好也不是假的,走到这一步,是她所没想过的,若说一点不难受,那不成能。
……
可那只是表象。
岳氏不痛快,她拿着剪子剪烛花,剪子使得用力,活像是要剪人似的。
同处一个屋檐下,不过两看生厌,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龃龉里,将大片的回想化作烂泥,那不是她想要的。
“景鸿十八岁就中了探花,放眼京中王谢后辈,有哪个像景鸿这么争气?他年纪悄悄,就进了户部,前程无量。顾家死绝了,景鸿没嫌弃她,她守孝,景鸿就等着她,现在景鸿不过是带返来个女人罢了,有甚么大不了的?”
“爹在的时候,我们和镇国将军府就交好,这么多年的友情,倾歌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这又是何必?”
“你就少说两句吧。”
“去请福伯到府上来一趟,我要见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镇国将军府虽不复当初荣光,可比我们承恩伯府,那也是强很多呢。景鸿出事,家里乱子一出接着一出,都是倾歌措置的,连带着府里吃的用的,连带着那些洞穴,也都是她贴了嫁奁银子堵上的。我们既然靠着她,就别惹她,她并非个软性子的人,她肯这么支出,也不过是因为在乎景鸿罢了。可现在,景鸿他……”
莫梁感喟。
“这话如果传到倾歌耳朵里,谨慎她跟你翻脸。”
“我凭甚么少说两句?如何的,她顾倾歌是金子做的,这么金贵,我这个做婆母的,连说她两句都不成了?”
岳氏噎得承恩伯说不出来话,他也晓得,现在岳氏看不上镇国将军府。
隔日一早。
“少说两句?”
“等着吧,明儿我就敲打敲打她,免得她再作妖。”
莫梁性子软,不成气候,他的弊端他晓得,可他自认不算胡涂。
年关将至,她手里的铺子都送了帐本过来,要在年前查对一整年的账目。顾倾歌翻看着帐本,人倒是也愈发沉着了。
顾倾歌将帐本放下,“蔡嬷嬷有事?”
“不是,”顾倾歌点头,“有些铺子上的事,要安排福伯去做罢了,需得抓紧些,你快去吧。”
把剪子扔在桌上,收回“砰”的一声响,岳氏眉头舒展。
乱子,她都一一地处理了。
顾倾歌依偎着软榻看帐本。
这几年,镇国将军府瞧着和畴前没甚么不同,可内里是如何回事,大师伙儿都明白。特别是当今圣上均衡朝局,拔擢年青将领,制衡武将之家,新秀很多,顾家的威名,也在其他大将的一次次交战,一次次建功中,被消磨的差未几了。
过往各种,莫景鸿忘了,但她却不想将那些都糟蹋了。
“承诺?承诺值几个钱?”
四年前,南遥关守将背叛,引南诏雄师入关。
“练枪练枪,这是跟谁耍威风呢?一和她大婚,景鸿南下办差就出了事,现在景鸿好不轻易安然返来,她还不痛快上了,一个克夫不祥的人,真是好大的脸。”
既然她的莫景鸿回不来了,那她也该放下。
贰内心,一点都不结壮。
“爹在的时候,镇国将军府那是高门,当初我哄着她,宠着她,做的还不敷吗?可眼下,镇国将军府除了一个断了腿的顾老四,另有几个女眷,他们顾家人都要死绝了,早不复当初了,还谈甚么友情?”
有些事,也该做筹算了。
“景鸿如何了?”
岳氏看着莫梁,嗤笑了一声。
孝,她尽了。
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伯爷,之远景鸿出事,我们都觉得他没了,我念着她顾倾歌年青守寡,不跟她计算。可现在景鸿返来了,她如勇敢闹,看我不清算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现在她是我们伯府的人,早不是当初的顾家令媛了。只要我们不松口,反面离,不休妻,她顾倾歌就永久都是莫家妇。她再有本领,也得在这后院里,给我夹起尾巴来诚恳做人。”
岳氏感觉镇国将军府不比当初,再加上顾倾歌嫁过来后没多久,莫景鸿就出了事,岳氏更有怨怼。
可那一战,顾家军丧失大半。
现在府里的一应开支,可都还希冀着顾倾歌呢,莫梁不想肇事。
南遥关失守,惨遭屠城。
非论是伉俪之情,还是青梅竹马十余载的朋友之义,顾倾歌自认没孤负他。
“回世子夫人,伯夫人请世子夫人去主院一同用早膳,世子爷和绾夫人也会去,伯夫人说一家子好不轻易团聚了,合该聚一块庆贺庆贺的,还请世子夫人快些……”
内心不是滋味,顾倾歌缓了好久,才深呼了一口气,才叫了内里的如水出去。
但岳氏却一点都不担忧。
“你是做婆母的,天然如何说她都行,但是,我们莫家这些年一向都在走下坡路,景鸿出事这半年,日子愈发艰巨了。这阵子,家里家外都是倾歌在撑着,你这话如果传到她耳朵里,岂不是让她寒心?”
“友情?”
南遥关大捷,顾家大功,威震八方。
嫁给莫景鸿,顾倾歌自认未曾虐待承恩伯府任何人。
“蜜斯,是账有题目?”
如水回声,快速退了出去。
练了小半夜的枪,没甚么睡意,她干脆也就没睡。
烽火四起,横尸满城,危难关头,是顾倾歌的父亲顾镇山,带着顾家儿郎,以及顾家军南下。在没有声援的环境下,顾家军四日攻破南遥关,又苦战七日,将叛军和南诏人摈除出了南遥关,保下了南遥关七万百姓,守住了大燕南境。
最后的时候,岳氏的确喜好顾倾歌,也看好这门婚事。
“可当初景鸿承诺过,这辈子就只娶倾歌一个。”
顾倾歌如何,他是看在眼里的。
“你……”
除了未到而立之年,却已经再上不了疆场的顾镇平,顾家再无男丁。
承恩伯莫梁,听着这话忍不住感喟。
盯着守倾苑这头的,不但仅是夜锦枭,另有承恩伯夫人,莫景鸿的娘岳氏。
传闻顾倾歌在练枪,岳氏眉眼间尽是嫌弃。
“现在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我们景鸿是要做大事的,多两小我服侍如何了?如何就得守着她一个?再说了,也不是景鸿想要负她,景鸿受了伤,忘了畴昔,又不是用心的。她这么不谅解景鸿,这么不容人,这是善妒。”
家,她管了。
“是。”
岳氏信心满满,可莫梁却愁眉舒展。
不乐意听莫梁这些话,岳氏直瞪眼。
“老奴见过世子夫人。”
顾家的人,更是除了顾倾歌的四叔顾镇平,没了一条腿,勉强保命,其他人都永久留在了南遥关。
岳氏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