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家将和徐宁都是一怔,却不知来了哪路人马,两边不约而同,各自束缚军阵缓缓而退。千夫所视,都望着西南边向。
呼延庆心中一动,待卢秀英急攻三刀,徐宁横枪凝神抵挡时,浑铁枪直取徐宁腰肋。眼看徐宁还是不闪不避,呼延庆变刺为捺,全部枪头贴在徐宁甲上用力,要顺势把徐宁从顿时掀下去。
那队人丛里早冲出一二十人,挺枪直取徐宁,被徐宁金枪左钩右拨,荡开二人兵器,随即枪花一绽,将二人挑于马下。
呼延庆卢秀英对望一眼,伉俪二人情意相通,卢秀英马快刀急,招招不离徐宁六阳魁首,呼延庆纵马游离,只想着以巧劲粉碎徐宁马背上的均衡。这一来固然令徐宁再不敢有恃无恐,但金枪手本身的气力又岂是等闲?金枪倾泻出万朵金花,攻时敬,守时严,还是占尽了上风。
见到自家人吃了亏,那百余骑士都鼓噪起来,却听暴雷般一声大喝:“好狗官!竟然敢伤吾弟兄?”话音未落,早冲出一条大汉,头戴范阳笠儿,身披朱红战袍,跃马横枪,来抢徐宁。
徐宁见来人气吞彪虎,不敢怠慢,金枪一挥,两将战在一处。甫一比武,徐宁便大吃一惊,此人一条点钢枪高低翻飞,起万道银光,摆布倾泻,透百般煞气,招式之间,却非同于普通绿林手腕。徐宁悄悄喝采:“此人是谁?竟如此好本领?”这恰是:
呼延庆更未几言,催马挺枪,与徐宁战在一处,画鼓咚咚,两军齐声号令,为主将助势打气。
第二日,徐宁披上宝甲,威风凛冽如天兵天将普通,抢先临阵。四周众将看着,皆赞不断口。赵羽的老友花儿王太尉偏好保藏坚甲利兵,赵羽在他府里长的见地实在很多,但见着徐宁这副甲,也禁不住啧啧称奇,连声道:“徐教头,这必是你家传的宝甲了罢?我听花儿王太尉说过,他曾出三万贯钱,想买你这副甲,可惜你只推没了,买卖未曾做得。本日一见,方知何为神物,此宝甲不要说只是三万贯,就是三十万贯,也买不来啊!”
再斗二十余合,徐宁仗着有宝甲护身,纵马横冲直撞,手中金枪打击多,遮拦少,逼得呼延庆大落下风,宋军阵上一时欢声雷动。
斗到二十余合,呼延庆一枪往徐宁肋下搠来。徐宁不挡不架,只是身形略侧,浑铁枪的枪尖在肋间甲叶上直滑了出去,竟连凹痕划痕都没留下一道。趁此机遇,徐宁回击就是一枪,直取呼延庆关键,呼延庆双腿控马,险险避开,又喝一声彩:“好宝甲!”
决定以后,徐宁从随身的行囊里捧出一个红羊皮匣子,匣子周遭用白线刺着绿云头快意,中间是狮子滚绣球的花腔儿。翻开匣子,内里是香绵稳稳地护着一团物事。解开层层的包裹,便暴露一副精甲来。
徐宁一笑,唤过金枪队的几个领军校尉,叮咛备好钩鐮枪阵,然后又与禁军的几个将领筹议了一会儿,这才向赵羽道:“本日能够要与叛军斗阵,君子坐不垂堂,且请监军大人避今后阵,观我破敌。”
呼家将得了西门庆手札示警,昨日又切身领教了徐宁钩镰枪的短长,那里会放连环马出来?却听呼延兵阵上鼓声响动,旗幡转换,却一样是杀出一个步兵的方阵来。徐宁一看,心中悄悄叫苦:“呼延家的连环马那里去了?我三令媛枪班后辈锻练不易,若敌手不是连环马,岂肯就如许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当下长枪一招,金枪队变阵,梯次渐退,禁军兵士,齐声号令着往前策应。
呼延军步兵阵中鼓声不断,众士卒随不疾不徐,随鼓声而进,最火线是盾牌手,然后间以弓箭手、刀斧手、长枪手、斩马手、折冲手……云屯七萃士,鱼丽六郡兵,迟缓而果断地稳步而前。
这就是徐宁家将门留传四代之宝——雁翎砌就圈金甲。此甲是用长二到二点五厘米,宽一到一点五厘米的雁翎形甲片,环环相套锁链联环而成,内衬以犀皮,做工精美。这一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枪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在东京时多少贵公子闻名要看,徐宁唯恐露白后被人惦记,都只推失落了,不肯矫饰于人前。
徐宁见了大怒,此时前锋早安排好弓箭手护阵,看定呼延军,徐宁则自带着一队轻骑,飞奔往侧翼,大呼道:“贼子慢来!”
力道只使到一半儿,徐宁早已警悟,金枪一式“分花拂柳”,摆布分刺呼延庆卢秀英,逼得二人不得不格挡退避,徐宁固然在马背上晃了一下,但重心略一调剂,还是稳如泰山,不过心中也是暗惊:“这呼延庆好生了得!若不是我机灵,已经着了他的道儿!”
卢秀英看得清楚,不再攻敌,只是随在呼延庆身边横刀遮护。
眼看两阵垂垂附近,两边弓箭手已经开端试射校距,顿时就要推锋及刃,但斜刺里俄然间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
却见征尘影里,飞出一彪军马,约有一百余人,都是骑着劣马,各挺长兵。官军队游骑欺他们人少,上前反对喝问,几句话工夫两下里便动起手来。只一个照面,官兵骑队便被冲得崩溃,折了七八人,余骑败逃而回。那队人也不追逐,只是四下里收笼空鞍的战马。
卢秀英伉俪情深,唯恐呼延庆有失,娇叱道:“徐宁!你仗着宝甲逞威风,算甚么豪杰豪杰?”声到马到,刀光卷起六月飞雪,与呼延庆双战徐宁。
徐宁抛了赵羽,回到本身营帐,埋头回想了本日与呼家将的两场单挑后,感喟了一声。
可惜,本技艺下只要三令媛枪班兵士真正得用,剩下的禁军实在有些靠不住,而阿谁监军,底子就是个还未曾长大的贪玩孩子。想到这里,徐宁又苦笑了一下,呼家将众志一心,本身这边却一盘散沙,似如许,兵变何日能平?
说不得,也只好使出压箱底的手腕来了。明日一战,逼得呼家将不得不出连环马,只要本身教出的金枪队破了呼家将的连环马,全军必决计气。
莫道宝甲退虎将,且看绿林起奇兵。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徐宁公然对呼延庆鞭上神力心存顾忌,守势略微一缓,局面被呼延庆扳回了几分。但这类以一力破十会之法,究竟太耗力量,呼延庆固然临时压抑住了徐宁的锋芒,但徐宁金枪藏锋不显,此时逼迫得越短长,待呼延庆力尽之时的反击必定越锋利,却也不是悠长之计。
徐宁看着暗喝一声采:“好一个呼家将!这个偃月阵恁的厚势!”再看自家时,两翼禁军各依行列,以三令媛枪队为倚托,严阵以待,这个鹤翼阵却也不差了。
雁翎锁子甲被阳光一衬,徐宁的身上好像附了一重虹影,似虚似幻间,更显英风出众。
一边挥动令旗放出游骑,徐宁一边悄悄点头:“公然是保护京师的精锐禁军,军阵纯熟,共同不错!”
劈面一通鼓响,又是呼延庆卢秀英并骑而出,呼延庆一马抢先,来到阵前,第一眼便落到了徐宁甲胄之上。将门军班后辈都是好眼力,呼延庆顾不得寒喧,先喝一声彩:“好宝甲!”
徐宁见呼延庆卢秀英败阵,金枪一招,三令媛枪班健儿齐声呼喊,铁底战靴踏起团团征尘,稳步上前,疆场上黄云顿起。徐宁心道:“我逼阵而前,呼家将应当放出连环马了吧?”
眼看徐宁步步进逼,呼延庆心道:“宝甲纵防得住长枪攒刺,如何挡得了铁鞭重击?”当下拽出背后赶山鞭,枪里夹鞭,鼓勇而前。
呼延庆将赶山鞭抡成了一扇黑影,只是金枪长,铁鞭短,等闲抢不上前去。大笑声中,鞭势一收,拉着卢秀英便退,口中兀自赞道:“好宝甲!”
以一抵二,徐宁兀高傲占上风。他这件宝甲实在逆天,让呼延庆卢秀英的很多招式都没了用武之地,只能在徐宁口耳咽喉这一类宝甲遮挡不到的处所做工夫。相反徐宁却没有这一重顾忌,金枪高低翻飞,极尽精美,逼得呼延庆卢秀英都是有力难施。
赵羽固然也披着套甲,拈着条枪,但他晓得自家没甚么本领,在人前指手画脚,空乱军阵,因而点头道:“徐教头谨慎!”
徐宁抱枪一礼:“徐宁本日再领教呼家将鞭枪神技!”
徐宁点点头,心道:“这个宗室小将军固然难脱纨绔之气,却不骄横。”目送着赵羽退到后阵,这才飞马而出,大声叫阵道:“呼家将安在?”
要不是本日呼家将英勇难敌,徐宁也不肯动用这副家传宝甲。灯光下徐宁以麂皮渐渐地擦拭着深藏已久的宝甲,甲叶反光,如月射寒江,一帐皆明。徐宁的信心如止水,暗中思忖道:“明日必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