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温捻须笑道:“周将军此言差矣!我见二位将军被梁隐士马包抄,唯恐二位将军有失,太尉大人见怪,是以这才提兵上前,与二位将军得救——现在敌围已解,二位将军转危为安,却来怨怪于我,这不是过河拆桥、念完经打和尚么?如此恩将仇报,只怕天下人听了齿冷啊!”
西门庆啊!这就是现在让圣天子龙颜大怒的天下第一大寇啊!传说此人乃是转世天星下凡,能文能武的,比当年的包拯包相爷和狄青狄元帅加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无数人前来进剿梁山,就是被这小我又打又拉——杀的杀了,降的降了,捉的捉了,放的放了……弄得天朝损兵折将,提到西门庆三个字,枢密院的大佬儿们脑仁儿都疼,蔡太师、高太尉他们牙根儿都痒痒。
杨温心道:“西门庆这厮合死!他孤身独骑,慌不择路下,又能在这三才六合阵中跑那里去?嘿嘿!到最后这场大功绩还要落在我杨温的手里!”
眼看西门庆越来越抵挡不住,这时这位天下第一大寇就耍起了地痞,大呼道:“小的们齐来!”梁山小喽啰们听了一拥而上,把丘岳、周昂围在垓心。
周昂吃了这一激,气得胡子眉毛都要飞了,正要豁出命去跟杨温放对,却听官兵一片鬼哭狼嚎——大师顾不得内哄,仓猝转头一看,却见西门庆已经拨转了马头,斜刺里逃窜了出去。此人一手亮银枪,一手不知又从那里掣出条银装锏来,远用枪扎,近用锏打,如猛虎出槛普通,从官军的重重包抄里闯出条血路,直直地跑掉了。
两小我各要争功,大刀阔斧十招里八招倒是在相互管束,剩下的两招西门庆仿佛被压抑得摆布支拙,只办得遮遮挡挡,一时候只要抵挡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既已定计,事不宜迟,西门庆便叮咛安排起来。身边众将一听他的筹算,这回不但是栾廷玉,连吕方、郭盛、焦挺也都纷繁出言反对。
现在,这个天下第一大寇不知晕了甚么头,竟然轻兵独骑,跑到自家坚阵前招摇过市来了!在最后的震惊以后,无数官军的眸子子都亮了,在他们看来,这黑灯瞎火中摸上来的西门庆,的确就是一块大大的肥肉!
高俅阵上弓箭射得正紧,却听劈面梁山阵后一阵锣声急响,梁隐士马急退,周昂一见有机可乘,便想要失势不饶人地追杀畴昔,却有杨温禁止道:“周将军且慢!王老将军有言在先,敌退时不成穷追,须防草贼耍诈!”
眼看西门庆技艺越斗越是稀松,仿佛随时都能被丘岳周昂拾掇了去,杨温再不能作壁上观,大呼一声:“梁山草寇休得无礼!丘、周二将军莫要惶恐,我杨温助阵来了!小的们,跟我上!助本节度抓住西门庆时,老子保你们高官得做,骏马得骑!”
想到动心处,丘岳将马一拍,提刀跃马而出,大呼道:“周兄弟休慌!我来助你!”声到人到,“当啷啷”大刀上刀环清脆,已经是向着西门庆连进快招。
是非纷争皆因欲,成败利钝只为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周昂听了,固然勉强勒回了战马,但心中却大大不受用起来,背后里思忖道:“你这厮和那王焕,强杀也只不过就是两个过气的节度使,周爷我倒是官家身边随朝伴驾的车骑将军,凭甚么这一场战事,要你们来做主?”
周昂是统统放光眸子子里最亮的那一个,此人使一柄开山金蘸斧,脑筋也跟斧头一榜样结成一块,这时利令智昏之下,更加只剩了一个动机——“拿住了西门庆时,就是泼天的繁华!”——这时心头炽热之下,那里还顾得上理睬你甚么羊瘟亡贩?周昂提了大斧,大喝一声:“西门庆休走!我来战你!”战马起一道电光,早抢出阵来,直取西门庆。
黑黝黝的梁山阵上,有呼喝声如暗潮涌起,其声越来越大,蓦地间又一声鸣金响,火把齐燃,俄然从极黯时候转化成了焰之明光,倒叫众官兵的眼睛一时候不能适应,忍不住就那么眨了两眨。
但打了一会儿,杨温已经顾不上活力了。清酒红人面,财帛动听心呐!看着场中技低一筹的西门庆,杨温也情不自禁地眼红起来——娘的!如果老子擒了这三脚猫的西门庆,从这个江夏零陵节度使的位子上直接封个荆国公楚国公甚么的,老子就算顿时蹬了腿,这辈子也值了!
周昂大呼道:“西门庆!你上天我追到灵霄殿,你上天我追到鬼门关,明天非抓到你不成!如果晓事的,速速上马投降,饶你不死!”
杨温、丘岳、周昂都是心头大呼一声:“不好!西门庆这厮固然不是我们的敌手,可他还是有些本领的,若无我辈主持,平常小兵那里困得住他?”当下再顾不得争长较短,三员大将纵马齐追了上去。
杨温马前马后的兵卒们齐应一声,“呼啦”一下往上就闯,梁山喽啰们见官兵眼睛里冒着绿光扑了上来,不约而同地今后便跑,官兵们也不追那些草芥,只是跟着杨温的批示四下里一围,不但围住了西门庆,人头攒动间,把周昂丘岳的战马都挤到一边去了。
眼角傲视着杨温,周昂越想越是不忿。
这一下,众官兵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下突如其来,却让官军阵上批示的杨温、丘岳、周昂齐齐吃了一惊,眼看劈面俄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三将不由都警戒起来——“这帮草寇在弄甚么玄虚?”
虽陷重围,但丘岳、周昂倒是精力抖擞,勇气倍加,不约而同地想道:“西门庆这厮已是黔驴技穷,再加一把力,就擒下此人了!”一时候刀斧交集,相互都想把对方挤出去,西门庆在中间兢兢业业地演着副角。
周昂气得鼻子都歪了——老子正打到手顺,眼看活捉这西门庆就是手拿把掐,你丘岳上来凑甚么热烈?怕老子建功,这吃相也忒丢脸了吧?
丘岳、周昂都是勇冠全军的虎将,杂鱼虾米再多,却那里放在心上?何况西门庆部下这些喽啰也太不争气,固然把二将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口中呼喊得震天价响,但却只是在精力上援助西门庆,谁也不敢捐躯破命地冲上来,抖一抖传说中梁山奋英勇战的威风。
如果承平时节,西门庆还能够同世人讲讲事理,但现在是火烧眉毛的关头时候,干脆便专断专行起来,一声大喝:“若不犯险,如何能冲开敌军弓弩阵?我意已决,再有多言者,皆斩!”世人没何如,也只好随顺他。
眼看周昂丘岳在那边勾心斗角,杨温心道:“我们九个节度使费了偌大的力量,死了好几个同袍,才钓出了三奇公子西门庆这条大鱼,你们两个东京来的后生小辈,却想半路趁火打劫了去,天下岂有这般事理?放着我部下这帮如狼似虎的健儿,若再抢不过你们,让你们成了功,我杨温另有何脸面见人?”
就在这半晌间,梁隐士马皆退出官军弓箭射程以外,众官兵刚想松一口气,冷不防梁山队里又一声锣响,统统的灯球火把一时齐灭。
三将各要争功,并驾齐驱,猛追西门庆。这恰是:
就在这眨眼的刹时,世人两眼一花,只见梁山阵上已经涌出一员大将,其人轻盔细甲,银枪白袍,身边除小喽啰打着火把外更无旁人遮护——没等众官兵反应过来,就见此将银枪向这边一指,号令道:“梁山西门庆在此,哪个敢来与我决一死战?”
杨温本来因周昂、丘岳的私行出战而气得五内生烟——王焕已经苦口婆心肠交代过了,梁山猛人太多,临阵斗将只怕自家要亏损,是以还是稳守步地,只待车绞阵胜利为上——谁晓得丘岳、周昂这二人功利心太过,一见西门庆轻兵冒进,就按捺不住直接冲上去打土豪了。
周昂丘岳差点吐一口老血,心说这杨温也太无耻了,我们流血流汗地耗尽了西门庆的力量,他来抢功绩捡现成,只可爱本身从东京带出来的亲信人马被高太尉留在了身边,一时候和杨温争竞不得,丘岳还哑忍些,周昂倒是暴怒如雷,大呼道:“杨温!你这匹夫!竟然敢来坏爷的功德?!”
恨上心头,当下大斧一起,却把丘岳的大刀推搪出圈外,口中犹高傲喊小叫:“毬年长幼心!西门庆这厮枪法了得,莫被他伤了!”
西门庆拍马挺枪,反冲上来和周昂战在一处,十数合后,丘岳在阵后心道:“西门庆这厮名头虽大,枪法却属平常,如果再斗些回合,必定被周昂活捉了去——我和他本是御前平起平坐的将军,如若被他夺了这场功绩,功名位列岂不将盖过了我一头去?当时我见了这莽夫,还要躬身施礼问安,真真是愧杀人也!哎呀呀——不可!成绩绝世奇功,这莽夫不配!活捉西门庆之人,该当是我!”
丘岳也叫:“西门庆!官家早听过你的名字,甚是珍惜你的才调,若你临阵归降,我们保举你受道敕命,今后同殿称臣,岂不美哉?你阵前叛逆吧!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