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搂着孙女儿,也是感慨:“这一晃眼,就是十年,窈窈也长成了大女人,再过些日子也该过十岁生辰,这串血蜜蜡佛珠,就当是祖母提早送你的生辰礼品,到时候,你可别再寻我要礼品,要也没有了。”
祖孙俩聊了一起,可算到了宝宁寺!
虞老夫人接过木匣子:“有劳大师。”
虞幼窈俄然想到,前次来宝宁寺,在禅房里见到的老衲,当时,老衲往她额头瞧了一眼,临走时,还诵了一段《药师经》。
虞幼窈跪在黄色的蒲团上,默念了一篇《金刚经》,为表哥祈福,这才拜了佛祖,进了香。
“祖母……”虞幼窈鼻头一酸,眼睛也有些发涩,瞧着腕子上的血蜜蜡佛珠,一整串佛珠,便是不数也能晓得是一百零八颗。
这时,就有一个灰袍的和尚捧着一个木匣子过来:“阿弥陀佛,此物功德美满,大善哉!”
“与她娘一个样儿,惯会一些面子上的工夫,却不知做人不能只做大要。”说完了,虞老夫人又瞅了一眼窗外,嘲笑了一下:“可算还晓得穿一身朴实,如果穿金戴银,还真是贻笑风雅了去。”
谢氏入门三年,一无所出,谢氏怀上了以后,也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也是心中欢乐,又是嫡长,就改正视了一些。
血蜜蜡有十种福缘,喻意十全十美。
“可真标致。”虞幼窈细心瞧着,倒是外有脂光,内有精光、宝光,真恰是纯粹、天然、细润、均匀,浑然一体。
虞老夫人一听,就瞪她:“小没知己的,你快将血蜜蜡佛珠脱下来,我收归去,留到你生辰的时候再送。”
顿时,虞幼窈眼中宝光四溢,触目灿然,定眼一瞧,盒子里躺了一条血蜜蜡七宝佛珠,红色的蜜蜡,“色如蜜,光如蜡”,可透出的莹光之璨美,是瑰丽到了极致。
虞老夫人瞧着,佛珠打磨得绿豆大,大小均匀,无一二致,一串儿佛珠一圈一圈地,足足在她的腕子上缠了四圈,却不显得累坠,反而衬得她莹泽无瑕。
今儿是沐佛节,宝宁寺上香的人很多。
虞老夫人拍了拍她手:“我原是筹算,将这佛珠一向搁寺里供奉,到你及笄之年,哪晓得,头几天宝宁寺供奉的高僧,俄然托人送了信,说是这串佛珠已经功德美满,并且经慧能大师亲身开了光,再持续供奉也是无济于事。”
慧能大师佛法高深,前次宝宁寺之行,窈窈有幸得了慧能大师佛口。
蜜蜡本就希少贵重,血蜜蜡更是凤毛鳞角,便是虞幼窈见惯了好东西,也是挪不动眼神了。
“当时,你母亲怀着你,稳婆说,你越不过四月便能打肚里出来,四月是沐佛月,我就感觉你与佛有缘,就命人做了这条佛珠。”
“窈窈戴着可真标致。”虞老夫人瞧得欢畅,她听老一辈说过,天下再没有哪种红,能比得上血蜜蜡纯粹了。
即福、禄、寿、康、宁、善、忠、勇,调和、美满,满满的安然祝贺,是祖母打小就对她的一腔拳拳之心。
虞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儿:“就你精。”
一百零八珠,代表一百零八种业,一百零八种法相,一百零八种佛缘,一百零八种梵禅,摧破一百零八种烦恼。
虞幼窈欢畅地扑进祖母怀里:“谁让我是叫祖母教养大的。”
蜜蜡是天长日久固结的精灵结晶,这香也是日堆集月,六合天然酿的香。
虞幼窈赶紧将手藏在身后,呶着小嘴儿:“可不可祖母如许,哪有送出去的礼品还要再收归去,我可不脱,戴在我腕子上,就是我的。”
她微微一叹,已经翻开了盒子。
提及旧事,虞老夫人也是满面唏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血蜜蜡佛珠,躺在盒里的佛珠一拿起来,便是光影活动,蜜光莹然。
“老一辈都说,千年虎魄,万年蜜蜡,这蜜蜡天长日久,是有灵性的,戴在身上能保安然。”虞老夫人握着孙女儿的手,将这瑰光万千,光影流丽的血蜜蜡佛珠,一圈一圈绕到孙女儿细瘦的腕子上。
虞老夫人添了香油钱,将誊写好的佛经供到了禅房里头。
虞幼窈咽了一口蜜果子,喝了一口茶,这才道:“粥棚有母亲筹划着,天然更安妥一些,也好叫外头人都晓得,虞府对粥棚正视,是真善心,而不是做模样,三mm年事小,也不知事,跟着母亲一起经一经事,开一开眼子,反正有长辈跟着,也没越了礼数。”
蜜蜡肌理细润、温泽,戴在腕子上浑然无物普通烫帖,没半点儿异物感,虞幼窈还闻见了似如有无的蜜脂香,天然的香虽淡,可却缠绕在鼻息之间,缭绕在胸怀之间,丝丝入扣,盘桓不去,仿佛连心神也愉悦了起来。
现在慧能大师,又特地为血蜜蜡佛珠开光,便是虞老夫人也是大吃了一惊,笑道:“窈窈果然是佛缘深厚。”
虞老夫人几乎给气笑了,轻抚着孙女儿的背,也是无法:“你这丫头……”
虞幼窈闷声道:“祖母也忒吝啬,生辰礼品是要生辰当天送才成心义,这提早送的,哪能算。”
虞幼窈扑进祖母怀里,哽咽地唤:“祖母!”
待老衲走后,虞幼窈就猎奇地看着木匣子,就是最浅显的菩提木做的,上头没有多余的纹饰。
虞幼窈亦步亦趋地跟在祖母身边,先去了配房安设安妥,吃用了一些茶点,这才上了宝殿。
可虞老夫人却慎重地捧在手里,轻抚着盒子,连声音也透了庞大:“十年前的明天,我亲手将这个盒子交到寺里一名大师手里,请他供奉于佛祖跟前,日夜诵经不断,日夜承香火薰染,浸礼。”
摇了点头,她就搁下了帘子,也是眼不见为净,转头瞧了孙女儿,见她捧着蜜果子吃得欢畅,又忍不住笑。
约莫这就是佛家常说的缘份。
不知不觉,她就瞧得有些痴了。
听到这里,虞老夫人搂着孙女儿:“你这心眼子,尽把人事往好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