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如抬眸,面色如常:“明荣不懂侯爷所指何意。”
“救兵可到了?”
再如此下去,他的十万人马,只怕要全军淹没。
魏卿如神采惨白,紧紧咬着唇:“去把严军医叫过来。”
帐中只剩了二人,池修远满脸血污,恍惚了模样,一双墨黑幽深的眸子灼灼盯着魏卿如。
楚家军,只服从于两人,一个是北魏当今的辅政三朝元老楚国舅,另一个便是楚皇后之女明荣公主。
魏卿如上前搀扶:“受伤了吗?”转头叮咛侍女,“成君,让严军医过来给侯爷诊治。”
她扶着他的手突然松开:“伉俪一体?”魏卿如俄然哼笑了一声,眸中色彩一凛,唇角冷冷讽笑,“侯爷,你殛毙我腹中孩儿时,可想过伉俪一体?”
池修远哂笑:“兵符在你手里,楚家军只听你调令,参虎帐行军到卿曲关最多不过半日,救兵却在一今后才到。”
城外,楚国舅府三公子楚容道:“末将见过侯爷。”
俄然,一声撞击巨响,城门大破,池修远抬眼,血水浸进了眼球,恍惚的视野里,他看到了军旗,楚家的军旗。
顿时,满地碎片,茶水混着汤药,一片狼籍。
隔着半座空城,一起撤逃,池修远途径卿曲关的西城门,保护军一个一个倒下,燕军紧追不舍。
“侯爷,别再踌躇了。”谭副将扯着嗓音,一声震吼,“刘副将、周副将,保护侯爷撤退!”
两位副将领命,带着将士从摆布两翼缩进,将池修远紧紧护在中间。
燕军围而攻之,势不成挡,步步紧逼。十万定北右翼军,不过三个时候,便所剩无几。
双目相视,掀起波澜澎湃,池修远俄然开口:“十万右翼军出征,只要本侯一小我返来了。”
“砰!”
“是,公主。”
她大吼:“快去!”
魏卿如凝眸,敛下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神采:“侯爷相安无事便好。”
魏卿如冷冷而视,嘴角笑意,更加冷冽。
魏卿如昂首,只见池修远从帐外而来,浑身是血,乃至看不清表面。
来了,楚家军终究来了。
刀光剑影里,血肉横飞,各处的尸身,无休无止的殛毙,全部城池里,血气满盈,这,便是疆场。
定北十万右翼军已灭,他只能败北而归。
池修远身材微微一晃,瞳孔微缩:“你在胡说甚么?”
楚容昂首,单膝跪下:“末将来晚,请侯爷恕罪。”
池修远回身,看着城中冉冉升起的烽火,声嘶力竭地喊道:“撤。”
“传本宫的口谕给梁将军,原地待命。”魏卿如握着信封的指腹,紧紧收拢,指甲几近陷进皮肉里。
池修远嘲笑:“兵力另有军心,全数尽失。”视野紧紧舒展,火光翻涌,他轻嗤,“明荣,你倒是好算计。”
“是。”
池修远不怒,反笑,眼底,一片杀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何罪之有。”
燕惊鸿高坐顿时,银色的戎装,不沾一点血污,他道:“降军不忠,”沉凝半晌,薄唇轻启,“一个不留。”
“陛下!”林劲道,“池修远逃了,定北军副将求降。”
天方透亮,楚家军归营,明荣公主的营帐外,侍女吃紧喊道:“公主,侯爷返来了。”
楚容将军惊诧:“那侯爷?”
陛下这是要赶尽扑灭!
十万定北右翼军,一夜之间,全军淹没。
一纸手札,将统统烽火打乱,整整三个时候,不见救兵,卿曲关里,红色喧哗,血染城楼。
谭副将挥剑砍杀,大喊:“侯爷,撤!”
池修远沉默不语。
林劲领旨:“末将服从。”回身,大声传令,道,“陛下有令,一概杀无赦!”
城下,不过两万人马,残兵败将罢了,怎敌得过燕军二十万雄兵,不降,便死。
她眼底,清楚毫无粉饰,那样仇恨,到底为何事已至此?池修远几近嘶吼出声:“魏卿如!伉俪一体,你到底在做甚么?”
“呵,”魏卿如嘲笑,“池修远,你可当真好狠的心。”抬手,打碎结案台上的茶壶。
池修远看着城外千军万马,一声大笑:“本侯十万定北军已全军淹没,楚将军,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一个不留……
只要留他的命是吗?
明荣公主从未发过如许大的脾气,侍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公主,把稳身子。”
池修远一剑刺入仇敌的胸膛,纵身一跃便踢开了尸身,他剑拄空中,元气耗尽,几近将近站不住身材。
“尚未。”谭副将将池修远护在身后,满脸血污,杀红了眼,“侯爷,将士们快撑不住了,您先撤退吧。”
她啊,竟然置定北雄师于不顾。
“奴婢这便去。”
魏卿如好似未闻:“伤口在流血,先让军医给你包扎。”
好一个来晚……
半个时候,定北军退无可退,被逼至城墙,困兽之斗。
池修远紧了紧手里的佩剑,决然决然回身而去,身后,骨肉扯破的声响,全数抛之脑后。
一声令下,刀枪剑戟复兴,杀伐森然,血淌城池,烽火彻夜,不死不休,染红了东边方暴露半边的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