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光刚入驻姑臧，又赶上了前来抢地盘的人。而此人的确比吕光名正言顺很多，他是前凉王张天锡的世子——张大豫。
罗什沉吟半晌道：“杜将军不必担忧。吕都督粮多城固，甲兵精锐，未可轻攻。”
吕光现在占有的凉州，比21世纪时全部甘肃省还大，包含了青海东北，宁夏，内蒙，新疆各一部分。这么大地盘，当然有人不平气。
罗什帮着我清算，沉吟道：“吕光能盘据凉州为王，也是机遇偶合，刚好凉州并无更大的权势。若张氏凉国仍在，吕光怕是难以等闲获得此地。”
“艾晴！”
杜进在屋里渐渐踱步，凝神阐发。浓眉拧在一处，语带忧愁：“杜某只怕张大豫囊括岭西，厉兵秣粟，然后东向与争。吕都督毕竟初来，根底不稳。若被张大豫这般迟延，必定势危。”
“还会有战乱么？”他有些难堪地看我重新叠衣，为我倒了杯水，取出帕子将我额头上的汗珠抹去。
杜进看一眼段业，笑了笑，“法师神机，杜某早已领教。现在局势危急，杜某吃算不准，特来向法师就教。”
杜进俄然停下踱步，转头对着我高低打量，眼里精光毕露。罗什不动声色地挡在我面前，微微一鞠：“杜将军，山荆随口胡说，莫要当真。总之，将军不必多虑，上天必佑，捷报不日便来。”
心下佩服杜进，阐发得真准。这恰是张大豫的智囊王穆定出的计谋，可惜张大豫不是能成大事者。忍不住说：“杜将军，张大豫只是个纨绔后辈，不通兵法，初胜则必骄。张家那些旧部各怀野心，必然嫉恨王穆专断的职位。高低反面，骄兵易疏，便是将军突袭的机遇。”
“法师，公主！”
我吐吐舌，扮个鬼脸，一溜烟逃出了屋子。实在我之以是会奉告杜进，一是我信赖他，杜进为人朴重，在吕光军中口碑一贯很好。更首要的是，我总感觉他在这个时候想到我们，应当也是天意要让我奉告他。汗青总得沿着它既定的步子走，我不过是小小鞭策了一下罢了。
杜进看看四下，重重叹口气：“张大豫的幕僚王穆非常短长，而张家旧部纷繁前来呼应，现在围城的人数超越我军。吕都督退敌不得，眼下局势非常困难。”
就在我讲了这番话的第十天，吕光派杜收支城迎战，却被张大豫麾众杀退。杜进军功显赫，长于用兵，也在张大豫部下吃了败仗，军中顿时覆盖着不安的氛围。吕光命令军队退入姑臧城中，紧闭城门。每小我都神情严峻地躲在家中，街上只要兵士在巡查，战役的阴云将秋高气爽的蓝天遮挡得有些憋气。
十六国中，凉州一地，便占了五个席位，前后有五个凉国。汉人张轨的前凉，被氐人苻坚所灭；氐人吕光的后凉，被羌人姚苌的后秦所灭；鲜卑人秃发乌孤的南凉，被同为鲜卑人的西秦所灭；汉人李暠的西凉，被匈奴人沮渠蒙逊的北凉所灭；而蒙逊的北凉，又被拓拔鲜卑的北魏所灭。后代所称的五胡乱华，五胡便是指匈奴、羌、氐、鲜卑，另有羯。除了羯人和羌，这凉州一地堆积了三胡所立的小国，也真是不得了的乱啊。
罗什迷惑：“杜将军，罗什乃和尚，对兵法一窍不通。杜将军为何将此军机奉告罗什？”
“艾晴～”用心拉长的调子，“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我也在内？迷惑地跟着他们进入一间空房，段业也跟了出去，屋子里只要四人。
我感喟一声：“会，并且不止一场。”
这么乱糟糟的十几二十年间相互更替或同时存在的政权，如同走马灯普通在凉州上演。如果不是因为罗什身处如许的期间，我即便专业是汗青，也没法记得齐备。来之前我曾下了苦功，现在我的脑筋里，便是划一的十六国质料库。
我点头：“吕光运气虽好，但也没那么轻易就吞下这块肥肉。凉州地区甚广，有八个郡之大，想分一杯羹的人多着呢。此次前来叫阵的张大豫只是第一个。”我笑着接过罗什叠得歪倾斜斜的衣服，重新叠一遍。他还真是不会做家务。
身着铠甲的杜进大步走向我们，身后的侍从中，又有我熟谙的段业。我们向他施礼，有些惊奇，不知他为何到伤虎帐里来。杜进脸上另有些红肿，估计是在战阵上所伤。我拿来一瓶药酒递给他，他谢着接过，低声道：“法师，公主，杜某有事相商。”
我在吕光分拨给我们的小屋里清算东西，一边跟罗什讲授前凉的汗青：“这个期间的君主都不重视培养下一代，老子豪杰儿混蛋的比比皆是。张氏一门又都不长命，第五代张重华以后，宗族内哄，十年间换了四任国主，最后一代王张天锡被苻坚所灭，凉州并入秦国版图。”
我看向段业，他偷偷对我笑了一下。内心哀叹，这家伙本身没有战略御敌，又把我跟罗什当作他加官进爵的砝码了。
“杜某非是担忧守城。这姑臧城，守个一年半载并无大碍。本年夏季干旱，麦禾枯死很多，估计十月秋收欠半。无粮草支撑，张大豫围城必不悠长。”
张氏崛起，在十六国里算最早的一批。第一代王（追封）张轨是晋惠帝期间的凉州刺史，相称于一省省长，称凉王始自他的第四代张俊。名义上张氏一向是晋朝的臣子，实为盘据政权，史称前凉。张氏子孙世代保有凉州，虽跟前赵后赵时有战役，但都范围不大。以是凉州在战乱纷飞的中国北方，属于较为安宁的地区。
杜进走时带着满脸的欣喜，而段业向我们拜别时那种奉若神明的眼神，让我看了有点发毛。但最让我惊骇的，还是身边这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