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凶暴好杀，无顺守之规。建起统万城后，常常坐在城头，身边安排弓箭。见到看不惯的人，便亲手射杀。臣下若目光有不满的，便凿盲眼睛；有敢笑的，便割掉嘴唇；有敢谏的，先割舌后斩首。
我看向这女孩，一身粗布衣裳也袒护不了姣好的身材，年纪很轻，只要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经历饥荒饿得面黄肌瘦，但清秀的五官还是能看出美人胚子。最令我惊奇的是，她长得有点像小号版本的黄小美，只是有些畏手畏脚，没有小美那利落萧洒的本性。
那兵士见我情愿去，便将托盘递到我手中。络秀拉着我的衣袖，惊骇地点头。我轻声安抚她：“别怕，不过是送饭，不会有事的。”
“大哥，凉州歌伎汇集得如何？”坐在他下首的是个比他更年青的男人，五官跟他有些像。虽不如他长得漂亮，却少了几分戾气，看上去扎眼多了。应当是他的弟弟。
“大哥若不是脾气太躁杀了四个，早已凑足十人之数。”那人笑着点头，“陛下本日已至清闲园，明日要到新建的草堂寺祈福。大哥明日务需求抓紧赶路。到了清闲园向陛下献上这些女子。陛下一贯好色，定会畅怀，鸠摩罗什的谗言便毋须担忧了。”
我怔怔地听着，内心为罗什捏了一把汗。罗什看人极准，他必然看出了赫连勃勃将来会成为姚兴的大灾害，以是才向姚兴建言。可他刚到长安，根底未稳，而姚兴对赫连勃勃的宠任的确是没了边，他怎就如此实诚地说出本身的观点？这赫连勃勃可不是个善茬，惹上了他毫不会有功德。
夜幕来临，这支步队在河边宿营。只要我们六名女人，以是被叫去做饭。期间又来了一队人马与他们汇合。
女孩没有伸脱手，只是欠了欠身，声音柔嫩藐小：“小女子名叫王络秀。自小在临松长大，与匈奴报酬邻。看那位刘将军的长相，应当是匈奴人。”
络秀顿时面如死灰，身子抖成一团。我上前施礼：“这位军爷，妾身愿往。”
茶杯猛地砸在地上，收回脆响：“这该死的老秃驴算个甚么东西！陛下不过方才给他封了个驰名无实的国师称呼，他胆敢如许说我！”
做好后要挑一小我给赫连勃勃送饭，别的五名女子都显出极大的发急。络秀颤栗着奉告我，这个刘将军几次无常过分残暴，三天里已经杀了四名女子。连脸上暴露哀戚之色，都会遭来杀身之祸。前一天送饭之女，不知怎地获咎了阿谁男人。被他砍断双手，哀号一夜而死。
勃勃身长八尺五寸，腰带十围，性辩慧，美风仪。兴见而奇之，深加礼敬，拜骁骑将军，加奉车都尉，常参军国大议，宠遇逾于勋旧。兴弟邕言于兴曰：“勃勃本性不仁，难以靠近。陛下宠遇太过，臣窃惑之。”兴曰：“勃勃有济世之才，吾方收其艺用，与之共平天下，有何不成！”……勃勃性凶暴好杀，无顺守之规。常居城上，置弓剑于侧，有所嫌忿，便手他杀之，群臣忤视者毁其目，笑者决其脣，谏者谓之诽谤，先截其舌而后斩之。夷夏嚣然，人无生赖。
我呆住。明天就能到清闲园？明天我就能见到罗什？
我暗自思忖：姓刘，匈奴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便被封为骁骑将军，长得虽伟岸帅气却阴冷无常。俄然想到了，他是这个期间的另一个枭雄，大夏国的创建者——匈奴人赫连勃勃！
“这一起来的凉州流民里竟找不出甚么好货品。挑了很多日，连这一个，统共才六名。”他将酒一气喝完，标致的浓眉皱起。
我心一跳，猛地抬眼看向那说话之人。
赫连勃勃扭头见了我，浓眉皱起，大手一挥，表示我畴昔。我仓猝低头，大气不敢出，将托盘放在几案上，垂着头要退出。俄然手腕被抓住，颠仆在他面前。
那人仓猝劝道：“大哥息怒。那鸠摩罗什才来一个月，你却已跟从陛下数年。陛下对大哥极其信赖，以为你有济世之才，故而未纳鸠摩罗什之言。”
他的父亲刘卫辰被苻坚封为匈奴西单于。苻坚兵败时，刘卫辰被北魏建国天子拓拔圭破国，刘卫辰被杀。幼年的刘勃勃逃到姚兴部下大将没奕干处。没奕干收养他长大，还将女儿嫁给他。今后他离开姚兴自主，起首杀的便是本身的养父兼岳父。
心头一紧，难怪女孩们都那么惊骇他。他部下的兵士不耐烦地催促，指着络秀道：“就由你去！”
《晋书 赫连勃勃传》： 赫连勃勃，字屈孑，匈奴右贤王去卑以后，刘元海之族也。……父卫辰入居塞内，苻坚觉得西单于，督摄河西诸虏，屯于代来城。及坚国乱，遂有朔方之地，控弦之士三万八千。后魏师伐之……克代来，执辰杀之。勃勃乃奔于叱干部。……阿利潜遣劲勇篡勃勃于路，送于姚兴高平公没奕于，奕于以女妻之。
我向女孩伸手，一边细细打量着她的端倪：“我叫艾晴，你呢？”
我曾去过他的都城——统万城考查，在现陕北靖边。无边无边的毛乌素戈壁中一座孤零零的荒城，全部外城墙都保存了下来，历经一千六百多年事月仍然坚毅非常。这是一座以血肉筑成的城，城墙外马面密布，工程浩大，征发的十万人，不知死了多少。城墙如用铁锥锥入一寸，便尽杀夯筑这段城墙的工匠，推倒重筑，尸身垫入城墙底作建材。
进入大帐，看到赫连勃勃已褪了甲胄。一身便装，长发随便披垂，身材苗条均匀，单衣下模糊显出紧绷的肌肉。《晋书》中说他“身长八尺五寸，腰带十围，性辩慧，美风仪。”若不是这可骇残暴的本性，他真算得上是这个期间少见的帅哥。
他劈面有个年青男人正在说话：“宫里传来动静，鸠摩罗什日前对陛下进言，说你本性不仁，残暴弑杀，陛下不该宠任过分。”
此时他在姚兴部下受重用，姚兴对他非常宠遇，这些暴戾作为还未全数抖露。但从他一不欢畅便杀人砍手看出，这小我是我见过的十六国枭雄们中最为可骇的。
走向营帐时一向在想这个赫连勃勃，这个时候他还叫刘勃勃，赫连是他称帝后改姓的。十六国中最早建立的国度——汉，建立者匈奴人刘渊为收伏北方的汉人，认汉朝天子做祖宗，让匈奴贵族皆改姓为刘。赫连勃勃以为匈奴人随汉姓不公道，以是自创“赫连”为姓，意为“其徽赫与天连”。
――――――――――――――――――注解―――――――――――――――
“连服侍人都不会么？倒酒！”冰冷的声音，对我不满地瞥一眼。我只好从速踞坐一旁，恭敬地服侍他用饭。
这事总得有人做，与其让那几个无辜的女孩送命，不如我来。好歹我有麻醉枪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