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一腔热血洒何方

黄慎嗤笑道,郑燮额头出汗,来的,当然是刀枪杀没的,然后砍头砍出来的。

翰林们一听另有这干系,又有了话说。

“《士林》特号,国运系一身,求君勿亲征报上喊大师署名请愿,请天王不要亲临疆场,以身犯险”

“郑编修风云一荡,我们这满席的女儿家,心口都在半空晃着呢,就指着哪位翰林郎来顶稳咯。”

“文武分途,那里来上官下官”

同僚号召着,郑燮重重点头。

翰林们从速自找台阶下了,郑燮却一拍额头,此人自曝姓名,他记起来了。

翰林们心有所感,这番士民工商兵心机都鼓荡起来的景象,在书上真没读到过,以他们那点粗浅经历,更是没亲目睹到。

“那里那里,某不过是随兴一言,可不敢把这一席的女儿香都刮走喽……”

黄慎等人蹬蹬而去,阔间里众位翰林嘿嘿笑着,氛围却再难回到之前。

在坐翰林郎都怒意上涌,精华是重武,但文官还式微到被武人随口呵叱的境地吧。

“就不知师兄有何指教?”

“唉唉……是哪军哪营的?连我等这一身都不认得了?”

是 由】.

“上官?我看看,哟,鹌鹑一堆,美意义自称上官?我黄慎但是左副尉,尔等该向我见礼才对”

“仿佛是一大师子被贼匪打上了门的景象……”

“这个……”

“我们小女子这气度,不过是一页窄帘,哪堪得诸位文曲星狼毫一抹呀。”

“我们目睹要上疆场了,这是带孺子鸡来**的,身为男人,也不能空来这世上一遭啊。”

精华另一桩怪事就是“京官”品级很低,特别是刚进门的练习生。翰林院这帮新晋翰林都只给了正从八品的报酬,身上刺绣图案满是鹌鹑。在这个小小的左副尉,最多也就是个哨长的军官面前,遵循官方比较,那还真得行上官礼。

一席都是翰林,陪席的女人也都不是普通胭脂,竟然也能接着话茬调蜜。

如许也好……写书画画念念诗,闲了来这风月之地散散心,论政也没顾忌,就这点来讲,李天王倒真是造福于世,竟然从文风酷厉的清廷之下,生生造出了一个世外桃源。

“霸王是不敢卷的,卷卷娘子们的气度倒还使得……”

“敢问师兄,你等来此是洒热血的么?”

同僚在训话,郑燮却皱起了眉头,感觉此人有些面善。

热血男儿的呼喝在湖南回荡,广州城小金明池北,一段红柱绿瓦,即便白日也高挂红灯笼的楼宇里,也正有热烈欢声响起。

交战四方,挥斥方遒,天下事李天王那等人物的画布,就放心受着运气的拨弄,在这桃源寻着的芳菲吧。

“华夷之辨重于主奴之义这就是我中原的道统眼下天王与鞑清天子对决,这般风云荡漾的大期间,好男儿,一腔热血不洒在疆场,不洒在戍卫民气的疆场。却洒在胭脂堆里,下辈子还不要投胎到哪堆牲口窝里”

黄慎倒是早知郑燮,拱手为礼,语气还是生硬。

“说得极是,我们黄埔讲武书院这一期同窗,有一半都是读书人出身这大半年学下来,书卷也未曾丢过,要论学问,尔等翰林可一定能胜我们”

“天王既然说,这是大师的国,那也有我一分子,我们动不了刀枪,可动起笔头来,也比那些武人管用”

“嘿,是你啊,有你这么个师弟,不敢攀贵。”

郑燮俄然悠悠开口。

郑燮喝得脸上潮红,竭力自矜着。入仕精华虽非他所愿,可受着翰林院一帮文友的嘱目,也垂垂惯了这环境。心防放开,少年风骚的心性先涌了出来。一面忙着翰林院的文事,一面研讨画技,得空就跟一帮翰林来这新立的红街寻欢,竟也乐在此中。

这是个大期间,人若飘萍,是要持续感念呢,还是逆流而下,寻那未知的前路?

“尔等枉读圣贤书,国难当头,只知灯红酒绿,左拥右抱,孔孟道就是被尔等小人德行废弛的”

“就是就是,别跟这粗人普通见地”

黄慎一愣,脸肉拧起,身边同窗却凑起了热烈。

“《工商时报》说了,每卖出去一份报纸,工商总会就捐一两银子诸位听清了啊,三文钱的报纸,你买了,贩子们就要给天王捐一两银子,一两哦”

郑燮也有了恼意,径直请那黄慎放马。

“天王在湖南对阵鞑清天子,我等武人都作好了洒血疆场的筹办。没希冀你们文人抛头颅洒热血,可为我们这一国摇旗号令,鼓励国人士气,震慑跳出来惑乱民气的宵小之辈,这总该是你们能做的事吧?无小说网很多字”

黄慎掷地有声,郑燮这时候脑筋终究规复清灵。

另有人已经起了身,言语激昂地说着。

“是么?那中原道统是没的呢?那剃发换衣的蛮夷道统又是来的呢?”

“不管好不好,食君禄,报君恩,我们总得尽点力量。”

“唾骂上官可非小事,就不怕被禁卫拿去打板子关黑屋?”

“豪杰何必读书史,直摅血性为文章。不仙不佛不贤圣,笔墨以外有主张。纵横群情析时势,如医疗疾进药方。名流之文深莽苍,胸罗万卷杂霸王……”

那人傲然举头,顿时让这帮翰林灰了脸。

“文人治政,武人守土,职责可不能混合哦。”

楼里顿时热烈了,女人们笑成一团,老鸨扬声道总爷们要上疆场护国,我们青楼也得出把子力量女人们,待会可都要递上红包算妈妈我的”

楼上阔间里,一群各色儒衫,头戴无翅乌纱的男人举杯欢笑,身边还各有一妖娆女郎作陪,一个男人大声念着诗句,引得世人拍掌喝采。

“逛逛,写奏章去这般民气,我们得编织起来,以利大用”

“不好?孔孟道,上帝道,不就是为个好世道?既然天王靠着上帝道能搏出如许一个好世道,我们满腹经纶,也该搭上一手。”

“既是士子,就该文武双全披甲能杀敌,上马成诗文整天风花雪月,埋首胭脂堆里,像个男人么?”

郑燮竭力驳斥着,夸大他们文人的首要性。

精华怪事很多,此中一桩很奇特,那就是武人无品,搞得文武难以对比。可官面上没对比,暗里人们却有了的比较。普通人也将甲士衔级的“士”一级当作军官,士有三极,从最低等的从九品算,那么尉的最低一级右副尉,就相称于正八品,而左副尉相称于从七品。

“可瞧你们身为翰林,都还是一派声色犬马的模样,真让我等武人感觉这一腔热血洒得不值,更加天王宠遇尔等不值”

“你们说……这一国,好还是不好……”

对付了女人的调笑,又一杯酒下肚,心中却生慨叹。这一桌脂粉已是上品,却远不及之前在肆草堂置政厅见到的那位“侍女”清雅娟秀,荡动心扉。那日以后,再不见她身影,他总感觉欣然若失。

“我们士子卫的是道统,道统安闲民气,不是戋戋刀枪之事……”

郑燮心说,李天王还真在大家心中种下了这一颗种子,现在恰是抽芽之时。

曾经他还感觉,跟她那惊鸿一瞥,内里仿佛含着一丝知己的味道,让他想入非非。可知了这身份,他就再不敢有念想,勿论还是她,都是任由运气飘送的浮萍。

黄慎点头连连,非常不屑。

有人强撑脸面,心机却已动了。

可那位女人不是侍女,他已经探听过了,那是段“国师”的侄孙女,传闻已定了嫁给李天王,将是天王府的第四位妃子。

郑燮欣然,同时胸腔中也涌起一股热烫。

黄慎身边的同窗也都拥戴出声,郑燮脸上本来保持着的淡然浅笑也垂垂垮下。是啊,士子心中都揣着一颗上马能提剑杀敌,上马能安邦定国之心,远的如汉时班超、陈汤,近的如虞充文、文天祥,乃至黄宗羲、顾炎武之辈,那都是文武双全之辈。为何他们这些人,就满心想着吟诗作画,从未想过投笔从戎呢?

正欢笑间,一声沉喝在门口响起。世人一愣,转头看去,正见一群穿戴深红对襟长衫的男人走过。长衫只及小腿,暴露厚重马靴,披着半袖罩衣,头戴软翅纱帽,一柄仪剑挂在腰侧,显得份外精力,竟是精华军将。而开口之人年约三十,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瞪眼世人。

这一番话说得郑燮也气度愁闷,找不到话辩驳。

翰林们下楼出了这处被称为“北红街”的地点,顿时被报童的一片叫卖声给震住了,不止是报童,街上另有很多读书人展开报纸,朝不识字的民人朗读着。昔日在酒楼平话的们也都跑了出来,就在街边搭摊,也没摆上装铜子的钱篓,朝男女老幼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地讲起了湖南战事。

“等会叫妈妈留意着,哪位女人反给了红包,可得报上名来”

郑燮在真州时,曾经跟游历江南的名画师上官周学过画,而这黄慎是上官周的弟子,两人见过面,那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

“是克柔的同门师兄啊,怎能如此出言不逊呢?”

那一堆黄埔讲武书院的门生官顿时喧闹起来。

有人说得更直接。

“这国,毕竟是大师的国。”

“好好好克柔兄将女儿席写得如此壮阔,让我等都不由自惭。”

“你就是上官教员的弟子黄慎?也到了广东,还成了武人?”

他这话非常讽刺,我们是来寻欢作乐的,你不也是么,凭还能指责我们?

这些男人的打扮倒不出奇,眼下精华士子多复了明时儒衫打扮,可他们儒衫的肩上胸前都还各有暗纹,细看都是水鸟一类,再加上腰间缀着的银鱼袋,顿时显出非常身份。英汉文武官员的常服除忌色外,任由官员自选服色,但都有暗纹刺绣,图案与朝服补子不异,而银鱼袋则是文官的随身标识。

“《越秀时报》特号无国哪有民,国为民之纲雷震子号令大师报效国度,有钱出钱,有力着力”

“《正气》没骂人了可还是出色本期说的是同仇敌忾,卫我中原读书人就算不能上阵杀敌,也要向大师宣讲中原正气,还专门附了文丞相的正气歌”

“谁是孺子鸡啊,我们就是来给你打气的,免得你头一遭见女人,吓得举不了枪打不响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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