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贵行未几远,不想前面忽有一只船追来,船头上跳出一人,自称是小孤山张魁,声言方才这宗行货,是他一起赶下来的,要将船中财物参半均分。

朱小八叮咛几个火家,好生收网,自引李俊二人到家去。

于贵当下那里肯应,回说在江中赶买卖,各碰一点运气,谁撞见便是谁的,不能均分。

穆弘道:“兄弟但是想回籍探亲?”

大汉也认出李俊来,叫道:“李大哥。”纳头便拜。

李俊起家大呼道:“真的么?不过一年未见,不想已见不到一面,怎不悲伤!”说罢,只见他一足踏着板凳,两手按定桌沿,抬头不发一语。

畴前那边只要荒林坟家,没得人家的,哪曾有村庄炊烟。

李俊走了一起,也有些饥渴了,吃了两三碗酒,便忍不住道:“小八,俺的叔叔到底那里去了?”

李俊看了,不由惊道:“叔叔莫要有甚么事啊。”

李俊嫌远看不很清楚,干脆再行近前,走到相互相差十步风景,那大汉刚好回身,二人打个照面。

山色仍然,人事大变,旧地重临,又是一阵感慨。

二人到了小八家中,只见是新盖的三五间草房,门前有树,宅畔有篱,处所倒好。

当时也不问他甚么船只,就打个叫子,抢上大船,脱手饱掠一顿,扬帆便走。

穆弘听得方百花还是不肯走,也只好接过手札,贴身收好,拱手道:“我们必然为公主送到。”

穆弘喜道:“公主但是情愿与我们一起北上了?”

小八便叫娘子去厨下杀鸡,又煮了几尾鲜鱼,打出一大桶家酿白酒,便在屋中摆开桌子,又移几条板凳,把酒桶放在桌边,桌上摆下鸡鱼碗碟,引李俊二人各占一方桌子坐了。

李俊瞥见几其中的一个大汉,头挽双丫髻,身穿布衣,赤着双足,看上去有些面善。

那日气候晴了,于贵大喜,便带领火家,开两只船去江中赶买卖,刚好撞见一只大号官船,在劈面行驶过来。

李俊点头道:“或许和太子说的普通,只能看天意了。”

于贵却没李福这般胆气,道:“张魁口气倔强,说是迟早要有个报应,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李福道:“孩子,怕甚的,俺本年活上七十多岁,从没碰到个短长的敌手。俺的赋性,倒最喜会这一类人,越凶俺越不怕,干脆一文也不给他,看他如何?”

本来李福是客岁夏季死的。在客岁重阳节边,连续几日大风雨,江面上不能行舟,人都坐困在屋里,他的门徒潜水鲲于贵,和分水犀朱小八也是如此,每日但拿酒来消遣。

李俊恍然道:“也见得是,小八,你且说来。”

李俊点头道:“对,我们找一处四周人家问问。”

说这话时,朱小八也在中间,于贵听得师父肯着力帮忙,便也再不把张魁放在眼里。RS

方百花到的跟前,勒住马。

李俊点头道:“我叔叔年纪高大了,这些年便不再去江上了。不过部下有两王谢徒,几个火家,在江面上做到好的买卖时,常要贡献他白叟家,便不亲身脱手,也有得吃喝。”

李福道:“俺在这浔阳江边做买卖,有上好几十年了,当初谁不晓得闹海龙驹!便是俺揭阳岭畔的李福,哪个敢来相惹。俺自天不怕,地不怕,甚么都不怕,便是赵官家切身到此,俺也不让他一分。这几年来,俺因年纪老了,洗手不干,巴图一个好死,只让你们弄些现成的来吃;使俺侄儿李俊和李立着名,成绩了揭阳岭一霸。自从俺侄儿上了梁山泊,张家兄弟和穆家哥儿们都去,这里的三霸一齐没了,怎地蹿出个甚么张魁来,敢来挑逗人家,俺须未曾见这般人!”

小八让二人坐定,他的娘子出来拜见过了,便呼着茶。

“穆弘,留步。”

穆弘笑道:“回籍也不过担搁两日,我也多时未曾回籍了,便与你去走一遭吧。”

穆弘先前和晁勇等人劫了江州,便在揭阳镇上露了风声,现在大梁又已造反。他们也不敢走镇子里,只能绕道揭阳岭。

小八道:“李大哥,旧时兄弟,你知我晓,大师都不是斯文人,尽放怀乐意,不消拘束,这桶儿放在桌边,要吃酒时,本身脱手舀取,本日俺们须吃个醉饱。”

李俊道:“哥哥,你可记得我有个光身的叔叔?”

小八顿时流下两行泪来,一手擦着眼睛,应道:“李大哥,若提起俺那师父,他白叟家早已亡过了,至今……”

二人在李立旅店外站了半晌,拔步便走,早到李福居住之所。

昂首看时,李俊不由大吃一惊,但见李福所住草房,东倒西歪,墙塌壁倒,门前长满杂草,那里还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李俊叫道:“俺们又不是高朋,甚事费事,有酒,乾脆的拿出来吃。”

穆弘笑道:“浔阳江上谁不知闹海龙驹李福,兀的一身好本领,固然多年不见他走动,我却也未曾忘了他白叟家威名。”

二人计议已定,便取路往揭阳镇而来。

穆弘旁观者清,看了看四周人家都是这般模样,安抚道:“该不是你叔叔遭了难,或许他们举村搬家了也不定。”

方百花点头道:“我给勇哥儿写了一封信,费事你们带归去。”

走过岭脚边,只见昔日李立卖酒的草房,久被风打雨淋,已颓破得不成模样。

便重行坐下,酒也不吃,只听朱小八讲说。

二人便在四周转了一阵,却没碰到一小我。

畴前此地共有三二十户人家,多数是捕鱼为业,现在那些草房尽都坍塌,留着些劫火残痕,大半变成一片白地。

说罢,悻悻开船而去。

穆弘却看小八一脸悲忿,感觉事有蹊跷,拍着李俊胳膊道:“兄弟暂勿悲伤,且问小八哥,白叟家如何身故?”

李俊赶紧扶起,再一看他面庞儿,倒是他叔叔的一个门徒分水犀朱小八,不由问道:“小八,你们如何搬到这里了,可知俺的叔叔那边去了?”

这是一名官员离任回籍,舟中满载箱笼物件,油水很足。

李福看于贵还是有些胆落,便道:“不要泄气,尽去江面上打趁,有那个来寻是非,从速报知,俺亲身来理睬。”

李俊点头道:“自上梁山后,我便未曾见过他白叟家,常自驰念,只因水寨里事烦,没得机遇去那边一走,一贯延搁下来。本日正下了江南,便忍不住想回籍走一遭,也消释了这段思念。”

朱小八脸上闪过一丝哀思,感喟道:“李大哥,说也话长,可贵本日廝见,且请到寒舍详细奉告。”

当下两人走入村来,但见临流种树,绕舍编篱,鸡鸣犬吠之声历落,有几个赤足的男人,在篱边清算鱼网。

张魁对于贵说道:“俺自熟谙你的,你是李福的门徒,敢在当港行事,占取人家现成买卖;是豪杰子,须不放你便宜到底,迟早得有一个报应!”

于贵因好几日大风雨,未曾到过江上,鱼儿没捉一条,贩私盐又折了本,正苦得没说处;可贵本日出来就撞到行货,好好发个亨通,足可帮助几月吃用,岂肯劈面错过。

穆弘点头道:“不想白走这一遭,我们也快些上路吧,免得西军合围睦州,我们也遭了池鱼之殃。”

二人出的城门,一起监督的方腊侍卫才撤归去。

约莫走了二里多路程,便已到的地头。

“告别”

李俊点头道:“客岁我们上梁山时,我便去见过叔父,劝他做一起走,只是他年纪已老,得过且过,再不肯东奔西走,便死也要死在故乡,怕是仍旧不肯离乡。我二人下江南也有多日了,说不定太子已得了东京,恐怕也是用人之际,哥哥不若先归去,我回籍走一遭便赶归去。”

二人一起急赶,到的睦州和歙州交界时,西军已经封闭了门路,二人还是在一个摩尼教教徒指引下,才从一条不为人知的巷子跳出西军包抄。

穆弘和李俊在方腊侍卫监督下,看看便要出的睦州城,却听得前面有人追来,扭头见是方百花骑马追来,不由大喜的停下。

于贵回舟,就赶往师父李福处,把此事告个备细,说张魁如何无礼。

李俊看时,公然是个村庄,一带都是篱笆草屋,不下三二十户人家,那些房屋,望去很新,看来盖造得还不久。

张魁强欲分取一半,于贵不该,说道:“同是江湖上人,免得伤了和蔼。大师脸面欠都雅,俺今便与你十两银子,助个顺风吉利,要便拿去,不要就休。”

李俊正烦躁间,却见远处西北角上,炊烟模糊而起,不觉又惊奇起来。

方百花抱拳道:“有劳二位了,百花另有军务在身,便不留二位了。”

李俊带沉迷惑,和穆弘拔步就向那边赶去。

穆弘笑道:“现在我大梁兵强马壮,兄弟们今后必定也都有享不尽的繁华繁华,你何不带他一同北上。”

出了歙州,便又仿佛回到承平国度。

李俊看这里人多,便也道:“好!”

张魁不要,你言我语,各不相让,争些儿脱手,幸经两边世人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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