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已是相称于珞青晏甫嫁出去便建立了无可摆荡的主母职位，便是褚老太太都不能给她甩神采，更别说看不惯她的褚夫人神采有多丢脸。
远远站在后边的李嬷嬷们瞧他们的主子玩孩子气的拉勾，个个一脸懵。
她甚想晓得，他如此做是如何想的。
珞青晏敬一名长辈，便要送一份赏贺的小礼品，被赠送的长辈也会回一份小礼作为答贺。
他垂视线看眼那纤细清秀的小指，再看她那虽及笄嫁与他了可仍有些稚嫩的俏脸，悄悄无法发笑，抬手与她勾了勾手指。
只是他并未料及，她会先他一步如此做。
欺她不通本朝律法？
褚元墨则是暗挑眉，这小女子私底下将他查得还挺细。
中堂以内，摆了张铺着红巾的长桌，上边放着镜台、镜子等物，褚元墨与珞青晏到了以后行拜礼，而后给长辈敬茶。
“家属刑法又以准五服以定罪，直系尊支属对子孙有教养扑责的权力，殴、骂、杀、伤均为无罪，子孙若无不对，直系尊支属超出训责之范围须负刑律之轻责。但侯爷并无不对，且他贵为侯爷，褚老爷您方才唾骂侯爷，应处以刑法。”
而褚元墨方才实在也正有此意，这杯茶，必须先敬褚元墨的生母。
为甚么？
珞青晏听了他这番话内心甚为震惊，本来只是信赖了李嬷嬷说他挺保护她，现在亲耳听到，完整信赖他的确是在护她，并给了她在府内绝对的权力。
“褚元墨你这个孝子，早知你本日如此，不若当月朔出世掐死你来得痛快，免得本日目无长辈，残害手足！不把我们逼死你便不甘心是不是！”
褚元墨仍旧不筹算吭声，持续当哑巴。
褚元墨的神采当下便变得乌泱乌泱的，转回身冷盯着褚老爷，“要讲规距回褚家大院讲，这儿是本侯的府邸，由不得任何人撒泼。今儿本侯便把话一次性说了，本侯的夫人便是府内规距，谁若坏了或是冒犯了这道规距，军法服侍，受不得这规距便回褚家大院，那儿有亲人等着你们。”
“这但是侯爷说的，不准忏悔噢？”
被庶子压在头上的滋味，不好受吧。
“侯爷拿命挣下这座大宅子之时他尚在万里以外的疆场浴血杀敌，而你们却先住上了，还华侈着他的俸禄与各项补助，不是他，你们能住大宅子过津润日子？不是他，你们出门脸上能有光？别人会高看你们一眼？媳妇说先敬孙姨娘再敬您，并无不对之处。”
本来他只想着珞女人合适主母人选，未想，竟是块镇妖之宝。
用过晨宵，褚元墨携珞青晏前去中堂，李嬷嬷等人远远跟在背面。
褚元墨侧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她瞬时消了话语，有些赧然的别开首微垂着。
见统统人都不敢吱声，珞青晏心中已了然，他的军威已渗入了府中，令府内无人敢冒昧。
“此等噜苏之事不必放心上，无人服侍我也活了二十五年。”他也别开首，目视着火线，“夫人在岳丈岳母家如何，在这里便如何便可，不必因为结婚有所决计为之，若那样，便不是我熟谙的珞女人了。”
“你叫我甚么？”褚老爷瞪她。
“侯爷，昨夜……”珞青晏微侧头望眼他刚硬的侧面，抱愧的低声道，“妾身先睡着了，实在对不住。今晨也未起来服侍侯爷穿衣挽发……”
砰！
珞青晏淡淡一扯唇，“褚老爷――”
“你说这话便不对了！”褚夫人不平气跟着呛声，“孙姨娘身后不是我们养着他，他能有本日吗？早饿死了！”
侯爷竟也有如此敬爱的一面？
褚老爷吼完立马砸了珞青晏所敬的茶盏。
“拉勾！”她孩子气的抬起一手勾着小指。
珞青晏猛地顿下脚步，昂首看着他后脑勺，他跟着停下脚步，半扭回身不解的看她。
“媳妇初为人媳，确有不懂之处，但现在到底是谁不懂规距礼节还用说吗？”珞青晏声音淡然，却令人感遭到她言语中的凉意，“甚么叫活人不敬敬死人？常言道死者为大，逢年过节你们未敬列祖列宗吗？不说逢年过节，你们还不是将列祖列宗的牌位安在祠堂供着。”
褚老爷神采又是黑又是青交叉着，最后看向站在她中间闷声不响的褚元墨，指着他火冒三丈怒道，“你这个大逆不道之子，老子告你不孝！”
“《礼记》曰“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士大夫”，褚老爷是文人应懂此义。”珞青晏道，“您及您之母之妻妾均为庶人，侯爷贵为爵，庶人以下犯上，按本朝律法应处刑，重者正法刑；便是侯爷要用刑也不在刑书，在八议轻重。”
当珞青晏敬过褚老太太和褚老爷轮到褚夫人之时，微微一笑道，“待敬过孙姨娘，我再来敬您茶。”说罢便未等褚元墨反应，便拉着他回身往中堂大门走。
她有礼悄悄一笑，“出嫁从夫，侯爷如何称呼您，媳妇便如何称呼您。”
“侯爷的生母孙姨娘已逝便是死者，死者最大，先敬孙姨娘有何不对？坊间有句话叫‘养母大于天，生母小于边’，据媳妇所知，侯爷的生母养母都是孙姨娘，这茶理应先敬孙姨娘。”
珞青晏嘲弄的微扯了扯唇角，“褚夫人但是未领悟媳妇之意，孙姨娘是在侯爷十岁那年毕命，侯爷十五岁成为九皇子骑射师父，而其间五年媳妇不明此中环境，是以并未说侯爷未受褚夫人您一滴水一粒粮，便是受了也还了。”
“站住！”褚老爷蓦地一拍八仙桌面，怒不成遏道，“有你这般做媳妇的吗？活人不敬敬死人！看着出身高门大户，一点规距礼节都不懂！还才女？实在让人思疑有没当真习过四书五经，懂不懂敬长辈！”
“再者，方才侯爷说媳妇是府内的规距，媳妇说先敬孙姨娘便先敬孙姨娘。”说罢看向褚老爷，“单凭您方才唾骂侯爷之言便是冒犯了媳妇这道府规，军法措置少不得，但念您是初犯，本日又是侯爷与媳妇的新婚头日便不计算。”
褚元墨微愣，随即淡勾薄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褚老爷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