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宗政涵轻笑出声，握了她手掌几次摩挲。“葳蕤考虑安妥，如此也好。”
趁着执事寺人往马圈里牵马，慕夕瑶择好马鞭，回身回到世人跟前。
宗政霖深深望向侧对他的人影，强压下胸口火气，让人往马场里细心排查一遍。既阻不了她一意孤行，总要想方设法护了她全面。
“如果找人顶替……”
“你兄妹二人不负慕氏家学，极好。本日你所求，朕准了。余下女子，不擅骑御者，自行退下。”
就在世人筹办看笑话之际，慕夕瑶脖子一扬，神情非常凝重，就这么极其高耸的俯身叩首，面向元成帝寂然请命。
“四公主殿下，东乌昭达贵女之间有一句话很成心机。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嫁最烈的男人。乌昭达部族仅仅是大魏附庸，弹丸之地，女子尚且有如此胆识。跑马只是情势，寄意却特别深重。大魏将士浴血而战，我等又何妨大胆赛过一场。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被宗政霖阴沉森目光逼得不安闲，慕夕瑶悄悄别过脑袋，假装清算骑服，再昂首时已是换了方向，果断不与六殿下目光撞上。
“殿下，朝阳此人道子鲁莽，脑筋胡涂得很。凭着一股蛮劲儿，略微挑逗两句就能与慕氏对上。如许的人，不堪大用，妾又怎会与她诚恳交友。”
望着俯身叩拜的女子，元成帝眸光冷厉，突然开口。
“谨，慎之。谨厚有德量，大善。顾长德，拟旨。擢武建司守备慕氏谨之，正四品都司。本日起，饷银双禄，令其嘉永臻进，不得懒惰。”
元成帝谕令接踵而至，震得在坐大家回不过神。
赫连葳蕤乌青着脸，握指成拳。怎会如此？慕氏不但不惧，还主动请命御马夺旗？三言两语就为慕谨之讨了恩赏，这事情究竟是如何超脱她掌控，完整变了个模样？
万靖雯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几近恨得呕血。
先前还热热烈闹的马场，这时候只余半数人尚在场中。除了之前口出不逊的朝阳郡主，万氏与也留了下来。让慕夕瑶极其不屑的是，开初叫唤得最短长之人，现在竟是沉默着缩在人后，踌躇着连尝试的胆量都无。
拿话堵人？她也会。宗政莹之前面面俱到，美意实足。现在风水轮换，倒也让她尝尝此中滋味。这里留下的女人，多数是将门出世，即便骑术不精，也不会丢人现眼。万氏如何会留下，慕夕瑶存了猎奇。
“你觉得宗政霖是好打发的？这时候脱手，代价远超你设想。”
“殿下。”赫连葳蕤阴着脸靠近宗政涵，“妾有一事相求。”
“若非如此，本日再让慕氏逃过，要寻机遇对于她，难上加难。”赫连葳蕤也是郁火堆积，拿下慕夕瑶怎就这般艰巨。
“武帝亲封二品骠骑将军，霍怀仁。”
宗政涵听完她话语，深褐色眼眸微微眯起。“最毒妇民气，果然不假。”
“崇政年间，藩王反叛。最后何人御前请缨，三战定局？”
“现在圣上命全军屯守备战，奴婢大胆，欲借此良机，以竞马夺旗为我大魏边军为贺，恭祝吾皇旗开得胜，奠定千秋功业，万古流芳！”
好得很。驴她看不上眼，竟敢瞒着他私行请命竞马夺旗！先前在帷帐中警告，竟是涓滴未曾听入耳中不成！
慕夕瑶候在马场当中，宁肯挺直背脊站着，也不肯畴昔坐下歇脚。只看宗政霖黑沉面孔，便知出去准没功德。
“皇上，奴婢曾于书馆中，有幸拜读成帝时大司马所著《名都篇》。文中提及马球发源大魏之东，乌昭达游牧部族。是时男女皆擅骑，勇猛善战，兵强马壮。后传于本地，为大魏世族所喜。世家贵女无不推许追捧，纷繁拜师习练。”
宫中豢养马匹，俱是可贵一见千里良驹。多是战马，真真见过血腥，染了烈性，不易顺服。慕夕瑶这一开口，宗政霖如何放得下心。
赫连敏敏自个儿退了场，临走之前，冷冷交代她一句“六皇子府不能孤零零留侧妃一人在场。”言下之意，不管她行不可，本日都必须对峙着，不让慕夕瑶一枝独秀。
“但是时移世易，女子马球名存实亡，到了本日已为嬉闹所代替。奴婢虽不擅马球，却也深感痛心。想我大魏马背上英烈无数，何其壮哉。现在漠北蛮子比年犯境，三州百姓如临水火，备尝艰苦。我大魏男儿尚且能保家卫国，阵前杀敌，奴婢一介女流之身，比不得军中男儿热血悍勇。但自小得家兄训戒，不敢半点或忘祖辈功劳。”
“如何，她和你二人不是一起？就不怕她罪名落实，供出你等心胸不轨？”
“朝阳郡主如何？”
“好，很好！非信口雌黄，夸大喜功之人。慕氏，你家兄何人？现在那边？”
“回禀圣上，奴婢家兄乃六殿下麾下武建司守备，慕氏谨之。”
宗政莹那边得了赫连葳蕤暗中传信，突地就有了底气。拿上马鞭，举头阔步往场中行去。
一番问答，快得周遭世人反应不及。
旁人是震惊怨毒，唯有宗政霖一身火气，面罩寒霜。
卫甄战战兢兢直往角落里缩。殿下周身寒气差点没将人冻住。瑶主子这么明目张胆视而不见，那不经意间的行动倒是做获得位，可经不住您一脸心虚巴不得躲避的神情啊。您这么行之于外的疏漏，殿下怎能够发明不了？
“周帝十三子，成王殿下。”
“大魏四百三十五年，岭南关一役领兵何人？”
宗政明自起家辞职的慕夕瑶身上移开目光，神情稍有恍忽。本日慕夕瑶，像极了之前在大殿中心，凛然不成冲犯之人。本觉得昙花一现的丰采胆识再可贵见，却不想仅仅几月过后，又见到她如此凛然锋锐的一面。
“豫州怀远之战，大魏将士守城几日等来救兵？”
“整四十三日。断粮缺水，肖付勇将军战死，守军仅余七十六人，一步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