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子就是安闲,迁怒都是堂堂正正。明知她不会冒然肇事,还是没给个好脸。要不是为了六殿下基业,图着抱了大腿,舒舒畅服过安稳日子,妾也用不着这么卑躬屈膝,在老爷子面前各种谨慎翼翼。

一国储君这幅德行……丢人现眼!

“是,奴婢服从。”慕夕瑶昂首恭敬着向前挪动,直至到了宗政霖身后半步,方才立定施礼。

妙香不当?本已吓得没了主张的太子突然昂首,一双眸子盯在慕夕瑶身上,眼里满是即将溺毙之人,突地抓住浮木的希冀。

慕夕瑶顶着身前六殿下周身寒气,平静自如,风雅着回了话。

被boss再次盯牢,慕夕瑶委曲眨着眼眸,小嘴儿撅了撅,不情不肯抬了右手抚过鬓发。看似女儿家爱俏顾着打理,实在手腕上未曾消逝的红疹,模糊映入宗政霖眼中。

慕氏,倘若当真聪明,便该认清场合,点到即止。

宗政晖面上煞白,执香的手微微颤抖。双眼死死盯住面前火光,只恨不得熊熊烈火眨眼间燃起,便是一把火烧到他身上,也好过现在景象,只叫人胆战心惊,既惊且惧。

竖动手中妙香,慕夕瑶摆布检察,皱眉不解,口气也带了不肯定。“皇上,奴婢深思着,不是说祈愿最需心诚?请了沉水香,拜着观世音菩萨,这……算不算拜错了庙门?”

方才替她讨回一笔,若说对劲,早该畴昔。按慕夕瑶性子,这时候露了讽刺,定然事有蹊跷。宗政霖凝神望向太子,垂垂带了慎重。

今儿早上路遇一美丽宫婢,本想着领了人归去,不想耐不住色心,被那婢子勾得竟在轿辇中行起事儿来。当时只觉浑浑噩噩,****难消,若不当场要了那女子,便连步子都挪不动半步。

企图渔翁之利……便是清君侧,亦或起兵勤王,他亦不会犹疑半晌。

殿下,给太后祈福时候,您这么****妾,忒的不端方严厉。

可惜啊,慕夕瑶微微露了笑,下巴微抬,一脸娇憨。妾但是冲着宠妃来的呀,怎能笨拙得自个儿就义大好出息?

宗政淳过后,便是太子案前祈福。宗政晖因了才被元成帝训戒,神态比昔日收敛,只眉宇间怨怪,倒是消之不去。

慕夕瑶被六殿下吓得诚恳很多,可诵经堂里却垂垂生了暗潮,窃保私语,面面相觑者不在少数。

宗政霖抚着扳指的行动逐步加快。慕夕瑶实在聪明,可现在场合,绝对不宜将内里阴私宣之于口。为太后祈福诵经,早已为朝臣所知。如果当此之际传出丑闻,只会被旁人笑话。皇家,容不得威仪扫地之事。

那样峻厉的目光,不是对她,那么就只有身后右边之人。回身公然见得慕夕瑶吃紧垂了眼眸,两人顷刻间错开眼,都是心知肚明,宗政霖不时存眷提点的,倒是何人。

赫连敏敏面色乌青,只恨早不知有如此一幕。倘若晓得,便是死死拽了她,也不会叫人出去祸害了皇子府高低。

“回皇上的话,妾的意义,这妙香的确备的不当。”

慕夕瑶小小泄气,委曲抿了唇瓣。得,又被六殿下撞上,那男人哪儿来的闲工夫,如何常常多看旁人一眼,宗政霖老是毫无前兆便能逮她个正着!

妾是说了妙香不当,可没说妙香掺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天然也犯不着帝王忌讳。

当着元成帝面前,慕夕瑶顺手执起案边,平常尺来长妙香。

被元成帝意味深长扫视一眼,慕夕瑶不由感慨,当天子的,公然恩威并施,各种勒迫,不露陈迹。

又是一遭!赫连敏敏只觉羞愤难耐,对身后女人勾引男人本领恨之入骨。即便后知后觉如苏蔺柔,也渐渐发觉出非常。

宗政霖眸色阴鸷,半晌便将此事各中连累,想得再通透不过。之前脱手惩办宗政晖一回,没曾想竟被别人操纵,凭白为人做了嫁衣。再看元成帝面色,已知此事绝难等闲揭过。老爷子夙来讲究孝道为先,太子才失圣心,这会儿又犯了元成帝大忌,恐怕早前对他不满,已是根深蒂固,废储亦有能够。

“太子,一旁候着。”冷眼扫过,元成帝面色还是丢脸。“你又是何事回禀?”转头视野落慕氏身上,语气并未见得有甚回转。

先前为着太后担忧,心机没顾得上宗政晖这头。只看他畏缩着点不着香,便直直发了火气。现在被慕氏一言点破,立即明白这事情,恐怕又是他那几个好儿子暗里里争强斗狠。

这会儿被老爷子骂得回过味儿来,恍然之下,才惊觉竟是遭了人暗害!宗政晖内心火气翻涌,当着元成帝跟前,倒是涓滴发作不得。

赫连敏敏身上一凉,喉咙中压抑的咳嗽,差些压抑不住。昂首撞上六殿下冷眼,若不是以后辨得清楚,工具并不是她,怕背后该是要出一身盗汗的。

殿下方才好似回身,看了过来?至于看的何人……苏蔺柔没傻到不长脑筋往脸上贴金。

至于小女人如何提早露了得色,六殿下微微眯起凤目。借着殿里世人对太子放了大半心神,宗政霖侧身像慕夕瑶望去。

“慕氏?”元成帝目光自宗政晖身上收回,微眯着眼,好一会儿后,才认出大殿火线一身杏白的女子。

元成帝面色突然丢脸,盯着太子已是非常不待见。来得迟也就罢了,连祈福也因心有不诚,不为佛祖所喜。可见是个没心肝,假仁孝的。

宗政霖目色黝黯,对慕夕瑶方才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没瞧错,那女人眼中意味,该是得瑟中带着痛快。

暗自将诸人神采支出眼底,慕夕瑶冷了心肠,对深宫里民气,再度腐败几分。

“回皇上的话,妾是看这妙香不当,才大胆进言。既是为老祖宗祈福,细枝末节,天然也不能分毫出错。”

慕夕瑶被周遭两人前后冷眼号召,大风雅方回了含笑。她可没工夫与宗政霖女人搅缠。现在最是紧急,还是火线那不争气,面白如纸,两腿都止不住颤抖抖的太子殿下。

Boss大人该不是又想着把她往京外送吧?每回有凶恶,这位抢先想着的,便是瞒着他老子,掩人耳目,李代桃僵。

“妾曾翻阅《密续部建立广释》一卷,其上有言,四部密续中的事部,包含佛部、莲花部、金刚部、人间部,前三部各有部尊、部主、部妃、明王及明妃、部使者等支分。”

如此……明白她确切受了冤枉,未曾兴风作浪,宗政霖唇角勾起,罕见露了安抚。那笑容绽放即收,惊得慕夕瑶眸子子圆睁,小嘴儿微微半张。

“启禀皇上,奴婢有事启奏。”女声高耸响起,阴沉不觉刺耳。

在场诸人,最是颤栗不安,当属淑妃。服侍元成帝十几年,皇上哑忍的火气,她又怎会不知?慕夕瑶一人领罪倒还不打紧,如果不知好歹,拖累了宗政霖……淑妃扣紧手指,心下拿定主张。

“如果妾未记错,太后老祖宗修的乃莲花部,奉安宫佛堂供奉的,也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更何况本日祈福,案上法相请的更是立品观音像。但是供桌上敬的妙香,倒是最平常沉水香,这倒是大大不当。”

皇子府最是不缺,便是姿容素净,自恃聪明的女人。换了这一个,还是能为宗政霖开枝散叶,持续香火。

念及她于此事有功,只要明面上保住脸面,过后给些恩赏便可。哪曾想这女人再聪明,也有虚荣,贪功的时候。

端方立在宗政霖身后,慕夕瑶睫毛扑扇,对宗政霖冷硬表面下藏着的担忧,一目了然。只看他几次转动扳指,便知这男人表情不定。

“既是不当,倒是因了何故?”元成帝指节曲起,被她这么一提示,那里还会看不明白。

殿下您对妾,就这么放心不下?慕夕瑶老迈不乐意。妾虽说胸无弘愿,大事儿办不成,但小把戏还是得心应手,非常会取巧。

无用之人,或是挡路的石子儿,在宫里处所,公然命不悠长。

“遵循《苏悉地羯罗经》卷上《别离烧香品》载,沉水香,虽在诸多妙香中大多位列首位,但其乃修佛法部应燃之香。莲花部应燃之香,倒是略微罕见之郁金香。”

宗政霖渐渐抚过手上扳指,凤目里狠色稍纵即逝。

慕夕瑶盯着宗政晖背影,本欲用心看了好戏再施施然替他说话。哪知余光瞥见六殿下目光直直扫了过来,立马一个激灵,端方仪态,再不敢幸灾乐祸,明着凑这个热烈。

诵经堂里世人面色各别,方才还交头接耳,偷着看太子好戏。接连失却圣心,这位子怕是坐不稳妥。这会儿六殿下侧妃不知何故,竟寻了这关头冒然出声儿,莫非没瞥见皇上已是怒从心起?

先前还显得呆滞的氛围,跟着娇柔女声,渐渐化解开去。

隔着几丈开外,竟也牵肠挂肚。赫连敏敏轻抚胸口,虽没之前酸胀得短长,但毕竟做不到毫无芥蒂。

人群当中两人对视一眼,神情立即阴霾下去。莫非被慕氏看破,欲当堂戳穿了去?

再不吭声,太子爷等不得,说不定得吓晕畴昔。见他如此不堪,当堂出丑,也算略微泄愤,收回点利钱。

见她还是刚强,元成帝面上阴沉下来。

宗政霖面不改色,视野落在宗政淳之前奉的那柱香上,眸子跟着烟尘袅袅,渐突变得捉摸不定。

“近前回话。”这丫头奸刁得很,若非当真有事,想她主动往风头上站,倒是不易。元成帝神情莫测,喜怒不辨,就等着这胆儿大的,看她如何作答。

宗政霖见她傻样,目光逗留半晌,终是回身不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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