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功则微微点头,轻声道:“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实在高超。”话语里有着一丝对孙可望才调的承认。
“哈哈……”杨畏知话音刚落,袁宗第便抬头放声大笑,笑声在屋中回荡:“这小猴崽子,好大的口气啊!”那笑声中尽是骇怪与嘲弄。
杨畏知赶快双手捧起酒杯,轻抿一口酒,随后缓缓开口:“陛下,这其一,孙可望入贵州之际,打的乃是张献忠的灯号。彼时云南阿迷州土司沙定洲发兵兵变,将明朝黔国公沐天波逐出。沐天波的副将龙在田与孙可望素有友情,便派人前去求救。孙可望滑头非常,谎称是沐天波妻弟所借之兵,打着为黔国公复仇的堂皇灯号,一起疾趋云南,而后顺利踏入昆明城。说到底,孙可望现在能在云贵之地站稳脚根,靠的还是我大明的灯号。他若不归顺朝廷,云贵必然大乱,虽说他手握重兵,足以赛过各方,然其根底毕竟难以如当今这般安定。”
袁宗第点头道:“恐难安抚,这小猴崽子我晓得,是个固执固执、咬定青山不松口之人。”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凄厉的啼叫,划破这死寂的夜空,旋即又被无尽的暗中吞噬,更添几分阴沉与可骇。
朱由榔看向杨畏知,目光安静却通俗:“介甫,你意下如何?”
堵胤锡亦嘲笑一声:“孙可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此语一出,在场世人皆恍然大悟。朱由榔这是筹算用 “拖”字诀来对于孙可望。毕竟现在时候于朱由榔而言,乃是无益的盟友。
杨畏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陛下恕微臣之罪,微臣方敢直言。”
杨畏知悄悄叹了口气,神采略显凝重:“陛下与诸位大人将军,孙可望确有前提,且非常托大。”
朱由榔微微抬手:“但说无妨,本日非论何人言语有失,皆不予见怪,只是本日所言切不成传出此屋。如有谁泄漏,朕定不轻饶。”
朱由榔又道:“如果他孙可望能光复四川,朕便封他平辽王;如果还能光复陕西,朕封他长安王;再如果他能攻进北京,朕毫不食言,就破了大明的先例,他就是我大明的秦王!实在也不是他一人,谁能光复北京,谁就是我大明的仇人,谁就是当之无愧的大明秦王。朕的这个话,你必然要对孙可望说清楚。”
朱由榔对杨畏晓得:“介甫,如此行事,你且归去奉告孙可望,我大明向来无封异姓为王的先例,朕只能封他为平辽公,李定国和刘文秀则为伯。”
朱由榔问道:“如此便能安抚得住?”
袁宗第嘴角微微上扬,暴露一抹略显不屑的嘲笑:“哼,我就说这小猴子怎会如此短长,本来是扯着大旗充皋比啊。”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与洞悉。
朱由榔本日前来会晤杨畏知,特地带上高一功和袁宗第,皆因二人对孙可望非常体味。再者,若真要封孙可望为王,让他们亲眼目睹乃至参与参议,今后便也不会心生不平,闹出其他事端。
杨畏知顿了顿,缓缓道:“他竟要求陛下封他为王,且指名要封秦王。”
杨畏知起家,回到坐位上,接着道:“陛下,孙可望兵强马壮,又占有两省地盘,若不封他为王,他决然不会归顺。他欲封王,目标有二:一则可名正言顺占有两省之地;二则封王后便能赛过李定国和刘文秀,安定内部。就当下情势而言,不封王恐难使其归顺,然封秦王却千万不成。故而,微臣觉得——” 说到此处,杨畏知抬眸看了一眼朱由榔,接着道:“可否封他一个平辽王,以安其心。”
高一功与袁宗第对视一眼,相互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了然。
浓浓的夜色似化不开的墨汁,一丝风也没有,氛围仿佛都被这浓稠的暗中固结住,令人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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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觉得……”
杨畏知持续说道:“陛下,其二,高将军与袁将军想必晓得,张献忠的义子共有四位,别离是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艾能奇在孙可望进军云南途中,不幸中毒箭身亡,现在仅剩下孙、李、刘三人。想当初他们能掌控张献忠的人马,乃是因结成联盟,奉孙可望为盟主。故而,李定国和刘文秀并非孙可望的直属部下,其内部亦非铁板一块。传闻,张献忠临终之时曾对他们留下遗言,事急便投明。孙可望亦想借朝廷威名来稳固本身在西军中的职位。其三,便是吴三桂的重压。吴三桂麾下起码有六万至七万的兵力,若孙可望不归顺朝廷,云贵一旦生乱,其内部又不稳定,吴三桂趁机来袭,他怕是难以抵挡。”
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幕,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将天下覆盖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阴暗中。
“他若不该允就参议,只是云南距应天路途悠远,多费些时候罢了。”
顷刻间,烛火摇摆,光影在墙壁上闲逛,但是那昏黄的烛光在这浓厚的暗中面前,显得如此微小有力,仅能勉强照亮四周些许处所,房中还是满盈着一股难以遣散的阴沉气味。
“是何前提?” 堵胤锡诘问。
朱由榔身处室内,却仍被这压抑的夜色所扰,只觉四周暗影幢幢,遂叮咛侍从又多点了几根蜡烛。
他微微侧身,对着杨畏知轻声说道:“莫急,慢些讲来,先喝口酒润润喉吧。”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体贴,在这沉寂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清楚。
堵胤锡目光微凝,问道:“介甫,孙可望麾下有十四万雄师,还坐拥云贵两省之地盘,即便他成心归附朝廷,恐怕也不会毫无前提吧?”
高一功则喃喃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张算是奸刁的了,他竟比老张还能折腾。”
朱由榔固然没有明说,但话语中的意义倒是再明白不过:谁能光复北京,我朱由榔就封谁为一字王。
“起来坐着说。”朱由榔轻声打断。
“陛下,这……恐孙可望难以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