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记得。”元戈讷讷应着，半晌又道，“宋闻渊，替罪羊都出来了，要抓槿素就得快些了。不然，她若先去了天涯天涯，你们就难抓了……没了真凶，这本相公理就必定有望了。”
阴云积聚，笼在头顶。
“傻子”再三打量着元戈，肯定她并非在谈笑、亦非在摸索，这才悄悄叹了口气，“姚某晓得少夫人的意义，聪明人衡量利弊择优而行，可姚某实在算不上甚么聪明人，常日里也是仰仗朝中同僚看顾才得觉得官至今。何况，若姚某真是如许的聪明人，对盛京百姓而言，究竟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不是吗？强权之下虽无完卵，可总要有人舍得一身剐，求一求公理本相。”
这一点和许承锦倒是脾气相投。
走到门外，元戈才收住了脚步抬头看天，云层厚重，大块大块暗色的云团遮在头顶，阳光于更高远处打下来，云层交界处像是被镀了一层敞亮的金光。
元戈摇了点头，她是真的如许以为的。
姚云丰却不是。
算不得知己，却也是值得相帮的朋友，见不得对方于暗夜单独一人踽踽独行。
宋闻渊低着眉眼轻笑，“我比他好些。只是之前受了些许恩德，想着若能借此机遇还了便好……放心，承诺了你陪你看这山川湖海陪你走遍天涯天涯的，你家夫君从不食言。”
这位看似长袖善舞谁也不获咎的京兆府尹，骨子里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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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宋闻渊低低应了声，“嗯。”他在朝中树敌很多，朋友却几近没有，姚云丰算一个，是除开公事以后还能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谈天的干系。
没有阳光的夏季，老是显得格外阴冷些，那风里都像是夹着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割人脸。
“如何没有干系呢？”她笑笑，“师门不幸。”
元戈眼角处最后一点调皮散尽，她偏头打量着宋闻渊，因着方才盯着天空看了好久，眼睛仿佛有些不适应，是以微微眯着眼，她说，“宋闻渊，若我不管，你也会帮他的对吧？”
宋闻渊抬眼看了看元戈，小女人身上一向有股子痞气，说好听些是能屈能伸，仇敌过于强大打不过当如何？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躲着、藏着、轻易着，然后十年磨一剑，一剑惊天下，届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之桃失落太久了，久到足以产生太多变数。元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人，并不能因着之前本就并不纯粹的干系而信赖这个俄然呈现又落空了影象的之桃。
“那便算不得是帮他，你我伉俪本是一体，休咎共享亦是该当，何况，不管是秦永沛还是槿素，与我都有些私家的恩仇在。”元戈对宋闻渊的答案并不料外，看着交握的双手，轻声说道，“聪明人当知趋利避害，偏你和他都是一样的，生了张看着聪明的皮郛，实际上又笨又傻……”
“浅浅……”
元戈看着如许的姚云丰，抿了抿嘴角，视野又超出他落向屋内的之桃，小女人坐在凳子上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看甚么都猎奇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有些呆傻，可如许的呆傻几分真假，元戈也不好判定。
姚云丰悄悄打量着元戈，“少夫人这是在摸索姚某？”
“嗯。”
姚云丰微微一愣，神采就冷了下来。
即使说着如许的话，他的神采也只是疏离了几分，并不见较着的喜怒。
果不其然，自始至终未曾开口的宋闻渊闻言皱了眉头，轻唤，“浅浅，此事与你无关，你别掺杂出去。”
他盯着元戈，微微压着声问道，“少夫人这是何意，是感觉姚某是那种服从权势便罔顾本相公理之人吗？”
那人是谁？她没说，姚云丰也没懂，姚云丰乃至不敢伸谢，只游移着看向宋闻渊。
元戈低头攥住了宋闻渊的手掌，十指交握，抬头看他，半晌看向姚云丰，“还请姚大人稍后以治病的来由将人送到恪靖伯府，我们便先归去了。”说罢，不由分辩地拉着宋闻渊走出了京兆府，姚云丰这才朝着二人分开的方向施了一礼，好久未曾起家。
槿素的罪能够暗里清理，杀人偿命罢了，不难。即使是与秦永沛之间那点私家恩仇，暗里处理也总有体例，可如果牵涉皇权，要这本相明白于天下就太难了，所要支出的岂是一人之力数月之功？枕边人、腹中子尚能痛下杀手身后仍要污其名，何况是其他非亲非故的拦路人？皇家啊……定人生、定人死，不过一念之间，既有迂回之法，何必以卵击石？
说罢，微微一笑，“姚某，愿为马前卒。”
俄然冷了神采的京兆府尹，卸了昔日长袖善舞的暖和与安闲，暴露夙来粉饰得很好的锋芒与锋利，那是一张在朝堂之上略显年青的容颜，眉眼之间另有未曾磨平的棱角与少量未散的稚气。
原觉得是个摆布逢源的聪明人，没成想是个撞了南墙也不肯转头的犟驴，如许的犟驴实在是不如何聪明……元戈碾着脚下青石砖缝里长出来的野草，低低笑了笑，“罢了。摆布我与那人也有些未了的恩仇，今次便帮你一帮，这丫头我带归去，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帮你验一验，至于她掌内心的那些字，姚大人如果盘算了主张，那我帮你消了便是。”
元戈微微低头，“姚大人曲解了，我并非那样的意义。实在，姚大人应当也已经猜到了，少女失落案生长到现在，明显和秦永沛脱不了干系。现现在，这位殿下成心将统统推给一个死人、也给京兆府一个已经死去的凶手，让大人在陛下、在百姓面前有个交代，如此，此事当是不会再有受害者了，起码，在盛都城内是不会再有了。此案涉案甚广，姚大人若为结案，此时的确是个机会……姚大人不吝己身，可强权之下焉有完卵，若大人被摘了乌纱帽乃至……这于盛京百姓而言何尝不是一大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