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这是作何,快快起来。”

看到林秋棠停下脚步,林祈安神采有些慌乱,“小妹,这两个丫头的话,你莫要往内心去。”

“我在幽州十几载,虽没进过书院,却也晓得称呼上的亲疏有别。”

林复礼严峻的看着在院中走动的林秋棠,林秋棠看着他一脸疲态的模样,心疼道,“爹爹,女儿一起坐马车回府有些乏了,就先沐浴安息了。”

鼓桌上的白玉花觚里插着几支新折的梨花,临窗的紫檀书案上摆着一套梅兰的纸砚,中间还摆放着插着几支玉芙蓉的梅瓶花觚与玉石盆景,东南边搁置着一盏卷云纹的玫瑰椅,一旁再走几步便是雕着鱼鸟图样的贵妃榻。

府中向来对下人宽大,却没想到小妹初归家便产生这恶仆诽谤之事,必须彻查才是。

林祈安想明白这此中干系,一双凤眼顿时变得凌厉起来,“来人,将这两个奴婢带下去,关进地牢,等我亲身审判。”

“这些年娘真是过分放纵你了,才让你胸无算计却胆小包天,回落雪院抄谋策三遍,别在这杵着丢人!”

另一个丫头低声应和,“可不是嘛,不过周女人在府中与老爷公子蜜斯共同糊口十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了,这自是十几年未见的二蜜斯能比得上的。”

她抹着眼泪,站在周悄悄身边的林复礼与林蓁蓁心都要疼碎了,上前拉着林秋棠,眸中泪意昏黄。

林秋棠眸中划过一抹调侃,这个周夫人,先是用一巴掌和周悄悄脸上的红疹让父亲长姐心疼,再说周悄悄灵巧,暗指她一回府就挑起事端。

林秋棠冲林祈安点头笑笑,抬步向着两个丫头走去。

林秋棠抹着眼泪点头,走出几步天真懵懂的扣问,“爹爹,周姐姐脸上的疹子是因为食品过敏吗?她在府里住了这么多年,府中下人还不晓得她的忌口,周姐姐该多悲伤啊,实在是该罚。”

如黄鹂般动听的嗓音传来,林秋棠眸中划过一抹厉色,翦水秋瞳循名誉去。

林秋棠带着露秾走出来,超出屏风,千工的拔步床畔乌黑纱幔翩然垂下,地上铺陈着丰富的绣着玉兰图样的地毯,落地软绵无声。

“大哥”,林秋棠回过甚笑看着林祈安,“遵循府中端方,未时,粗使丫头该在那边呢?”

林复礼抿唇沉默半晌,而后宠溺的摸摸林秋棠的脑袋,“棠儿心细,都听棠儿的,过会就罚。”

青玉阁是林府最好的一处院落,亭台水榭,假山流水,都是林复礼亲身命人打造。

林秋棠记念的抚过立屏纱幔,“相府素雅崇尚俭仆,如此华丽之地,仅此一处。”

林秋棠红着眼眶点头,上前拉住了周悄悄的手,“姐姐勿怪,mm也是寄人篱下时遭到的冷眼疏离多了,这才……mm给你报歉。”

她上前拉住林秋棠的手,杏眼染上泪光,“表妹可会怨我?”

“爹爹!阿姐!”

二人站在一处,一个身着华服娇气灵动,一个身形肥胖衣衫朴实。

“你们二人,是哪个院子的丫头?”

他们二人看看锦衣玉食被娇养长大的周悄悄,又看看一脸病容风一吹就要倒般的林秋棠,心疼更甚。

林蓁蓁身穿一袭水绿色罗裙,温婉文静,可双十韶华未曾出嫁,却早早梳起了妇人发髻。

林复礼拉着小女儿的手,“棠儿的居处,我和你娘亲早就已经给你备好,快随爹爹去看看。”

这一巴掌将周悄悄脸上的面纱打落在地,暴露脸上可怖的红色疹子。

露秾满目哑然,“蜜斯,奴婢这不是在做梦吧……蜜斯这院子与室内陈列,怎如此华丽……”

如何会不往内心去呢?宿世的她抱着忐忑希翼回府,与沈叙白站在相府门外时便已然心生失落,自大无措,在此听到这两个丫头的诽谤之话后,心内就只剩绝望和自嘲。

周夫人赔着笑福着身子给林秋棠赔罪,“悄悄是个蠢的,但她常日里夙来是个灵巧的,还望二蜜斯大人有大量,能够谅解她。”

“未时,自是当在后院浣洗衣物。”

林秋棠衰弱的轻咳一声面上闪现悲伤之色,答非所问,“周姐姐唤父亲伯父,唤阿姐长姐,却唤我表妹,但是不喜好我?”

垂花门处传来声响,林秋棠转过身去,瞧见了两道行色仓促的熟谙身影。

周悄悄委曲的抿着唇,心不甘情不肯的跟在周夫人身后分开。

“小妹……阿姐总算是把你盼回家了。”

“我儿在外刻苦了……是爹爹错了,是爹爹现在才将你接回家……”

看到两人,林秋棠眼眶潮湿,提起裙摆向着二人跑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女儿,这院中缺甚么短甚么都可一一说给阿父听,哪处不喜好了亦可奉告阿父。”

“这位就是秋棠表妹吧。”

林复礼林蓁蓁忙将地上的周悄悄扶起来,林相冲周夫人感喟一声,“你这不由分辩就脱手打人的风俗,该改一改了。”

林祈安听着这些话神采刹时沉了下去,他握上剑柄,戾气恒生,“是谁答应你们背后妄议主子的!”

“浣洗衣物的后院在西,青玉阁在东……”

几人眼中相隔十几载的团聚,对林秋棠来讲,是相隔一世懊悔的相逢。

周悄悄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没想到这林秋棠竟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将她的谨慎思拿到台面上来讲,当众让她尴尬。

推开内室的门,入目便是红漆的家什和十二扇水云间立屏。

这周悄悄在相府当了十年的令媛蜜斯,阿姐又是个待人刻薄的从不会与她钩心斗角,乃至于她这诽谤的手腕都如此上不得台面。

周悄悄穿一红色对襟褙子站在抄手游廊,脸上面纱随风而动,丫头搀扶着她徐行走来,步步生莲。

而后他看向林秋棠,“你周姐姐并无歹意,你们二人年纪相仿,今后还需好生相处才是。”

“你这丫头,mm回府第一日,你怎就惹她悲伤。”

这院中的每一处,都承载着林家人长达十几载的思念与惭愧。

“得知表妹返来,我与伯父长姐自辰时就在府门外翘首以盼。可都怪我中午误食了过敏之物惹了病症,这才害的伯父与长姐没能第一时候出府迎你。”

目光落在林秋棠肖似昭容公主的面庞上,看着那惨白的神采和带伤的额头,浑浊的眸中染上热泪。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挺直腰板脆生答复,“回蜜斯,我们是刚被分到青玉阁的粗使丫头。”

两个丫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垂下头去。

宿世她受周悄悄诽谤,一回府就和亲人离心,一步错步步错,终究将林府世人推向死路。

林复礼双手颤抖的扶起林秋棠。

林秋棠笑着点头。

林祈安拧着眉心带林秋棠与露秾入了府,在去青玉阁的路上,听到两个洒扫丫头藏在园子里悄声道,“周女人只是身材不适,丞相大人和大蜜斯便陪了她一个时候,竟连回府的二蜜斯都不管了。”

她慌乱摆手,咬着下唇尽显委曲之态,“mm莫要多想,是我过分冲动用错称呼,我给mm报歉。”

林复礼身穿一袭灰色直襟长袍站在垂花门前,他生的儒雅俊美,只用简朴的木簪束发,可才年过不惑却已满头白发。

林秋棠轻笑,“既是粗使丫头,那为何现在会呈现在园子里?”

身穿锦衣的周夫人赶过来,看着当下景象,不由分辩甩了周悄悄一巴掌。

马车到林府门外时,林府高低正忙成一团,府外独一一小厮驱逐。

周悄悄将林秋棠打量个遍,背脊挺直,下巴不自发的抬起。

“爹爹,女儿知错了,女儿好想你们……”

林复礼拍了拍额头,发笑道,“爹爹竟将此事忘了,棠儿先歇息,我与你阿姐就先分开了。”

“女儿!”

站在垂花门旁的周夫人盯着林秋棠的身影远去,恶狠狠地剜了周悄悄一眼。

父女三人捧首痛哭,林祈安远远的看着,擦去眼泪走向地牢。

呵~倒是个攻于心计心狠的主。

林秋棠心中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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