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战役康,一个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另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庶妹,他们是她宿世时最为信赖的人,但背着她暗通款曲,亲手将她置于绝境。

魏思音的面前一片恍忽,也不知恍惚了她视野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颠覆大齐皇朝之人,也恰是他们。

昭华十七年,三月初十。

蠢到这份上,错信了不该信之人,却将至心待她的人当作叛徒,最后落得自焚而亡的了局,实属她该死。

他四肢都被铁链锁住不得转动,赤裸着伤痕累累的精干上身。

可她听后做了甚么?

雨下得这么大,这位高贵至极的嫡长公主连鞋都没穿,看那模样是一起仓猝跑到内侍省,缘何如此焦急?

还记得顾沅抚着她颤抖柔弱的肩膀,情真意切地看着她道:

说着,他又浅浅一笑,“是了,公主悔的是为何没能早日看破主子的真脸孔,差一点就让主子对顾公子下了杀手。主子罪该万死,最后只求公主一件事。”

眼看魏思音一言不发地朝里闯,侍卫上前拦道,“长公主殿下,内里刚动过刑,未免冲撞了您,您不能出来。”

她只会体贴顾沅。

她抬起的手带着一丝颤抖,在他惊诧的谛视下,摸着他脸颊上的伤,禁止的语气里泄出不易发觉的疼惜,“疼吗?”

半晌后,只听他嗓音比之前又哑上了三分:

“凌寒,你个大逆不道的狗主子,竟然敢对公主不敬!”

“凌寒这个狗主子,他自作自享福该万死,公主您为何俄然改了主张要去救他!”

“内侍凌寒胆小包天在贡酒里下毒,原意是要毒害宁国公府世子顾沅,毒酒却被平康公主误饮,若不是有神医相救,公主怕是凶多吉少。凌寒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当即押入天牢等候问斩!”

凌寒明净无辜,所谓的贡酒下毒案,底子就是顾沅战役康联手设的局!

随后,她大跨步走进院内,一眼就瞥见被绑在刑架上的凌寒。

而凌寒——

回想起这些,魏思音狠狠闭上眼。

她白净的面庞因为惭愧和懊悔涨得通红,强忍着哭腔道,“凌寒,我悔怨了。”

她晓得,在她说出那句毫不包涵的话时,他就对她绝望了。

“公主金尊玉贵还是请回吧,这儿的血腥气您受不住。”

李侍监说侧重重抬起手又落下,眼看鞭子就要落在凌寒身上,魏思音呼吸一滞,情急之下她来不及反应,全凭身材的本能快步冲上去,挡在凌寒身前抓住鞭子。

凌寒浑身一震,他清楚感遭到了魏思音眼中的体贴。

凌寒幽深如渊的眼底终究现出一抹隐晦的心疼,又转眼即逝。

可公主如何会体贴他?

顾沅再三警告她千万不要信赖凌寒的任何言语,以是在贡酒下毒案事发后,她怒不成遏,认定凌寒是贵妃的喽啰,曾经对她的好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骗她至深……

李侍监吓得跪地叩首告饶。

魏思音在暴雨中冷着脸,一把将挡在身前的人推开。

魏思音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凌寒俊极的面庞上闪现出冷冽笑意,嗓音沙哑降落,“主子多么卑贱之人,怎配劳动公主亲来观刑?”

哀莫大于心死。

凌寒盯着她,通俗的黑眸噙满了惊人的寒气,“公主没做错事,为何要悔?”

瞥见是她,他眼里先是闪过错愕,又很快变回死普通的沉寂。

“贵妃已经害死了你的母后,现在还要来害你将来的夫婿。而凌寒当年操纵你的怜悯之心来到你宫中,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常日里对你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伴随,都只是骗局!这个世上,除了皇上和太后,至心对你好的只要你的阿沅哥哥。”

而凌寒常日里少言寡语,从没对她说过量动听的话,但深受委曲却不惧内侍省的酷刑,也不怕身首异处。

他薄唇轻颤,喉结向下沉去,堕入沉默。

“公主,主子不是用心伤您——”

“公主,不能去!”

他那冰冷的眼神,让魏思音遍体生寒。

他在舒云宫跟了她十年,明显身负绝世武功却甘心留在她身边,哑忍负重只为护她安然。

重生后的魏思音不顾女官的惊呼,来不及穿鞋就跑出大殿。

天涯滚滚惊雷翻涌不定,大雨滂湃而下。

“凌寒此生只认公主这一个主子,即便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凌寒也毫不会叛变公主,请公主明查!”

嘶了一声捂停止,魏思音却没有看一眼手心的伤口,而是转过身望着凌寒。

她刚跑到门外便闻声李侍监公理凛然的宣判,心下一沉。

可顾沅战役康却联手棍骗她,用他们苦心编造的暴虐谎话,让她误觉得凌寒是贵妃派到她身边的特工。

一身海棠红的宫装被雷雨打湿,上好蜀锦紧贴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勾画出她刚到及笄之年,身材初丰的风华。

这句看似体贴的话,却将魏思音的心凌迟了千百遍。

常日最重视仪态的她现在风采尽失,撒开了腿像乡间野丫头,孤注一掷地朝内侍省的方向跑去。

她命人把凌寒在舒云宫的东西都送到内侍省当着他的面烧了,还回了一句,“今后今后,舒云宫不再有你的位置!”

魏思音不睬会他,淋着雨缓缓走至凌寒身前。

那双深不成测的凤眼低垂,无声的顺从让魏思音谨慎翼翼地收回击。

“长公主殿下,您是来观刑的?”李侍监陪着笑容,内心疑窦重生。

那鞭子下坠的力道不容小觑,她柔滑的手心当即皮开肉绽排泄鲜血。

但上天还是赐她重新来过的机遇。

透过厚重雨帘,凌寒吃力地昂首朝她看来。

他怕的只是她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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