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春夏间，地里的秧苗青黄不接，农家的饭桌上也凄惨痛惨――没啥菜可吃，即便是蔬菜也是不幸兮兮的几道吃了又吃的土豆丝、辣白菜。是以，有如许一道甘旨搬上饭桌，是多么幸运的事。小半块糟鱼能下两顿饭，省着点能吃上两天。
谈笑了一阵，书记又回岸边镇场去了，免得谁家贪小便宜闹出点幺蛾子。
“是青鱼。”书记解释道，“这是最大的一条，十一斤六两。大伙儿分歧决定分给你们师徒俩，不剖开了。你们拿去能够整条晒成青鱼干。”
到时拿出来的鱼块那才是真正的香糟鱼。吃过这类糟鱼，再吃醪糟烧的鲜鱼，那美满是两种口味。倒不是说后者不好吃，鲜鱼有鲜鱼的味儿，腌糟鱼有腌糟鱼独占的香醇。
清苓等刘大勇抱着被铺、带着毛阿凤的换洗衣裳来了以后，和邓婶子一起，帮手给毛阿凤换了洁净的衣裳，又叮咛了几句。比方早晨别受凉、别碰冷水，喝的水必须得温热。吃食上倒没甚么限定，农家饭桌上，根基就一些个自家菜园子里摘的新奇菜蔬水煮或是略微搁点菜油炝炒的，这气候普通也不会吃冷食。
清苓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被拽麻了的手腕。
张奶奶端出糟鱼的老卤，客岁河塘起底时分到了很多鱼，短时候吃不完，调了糟鱼用的。初夏前后吃完了鱼，这些老卤滤掉杂质、煮开后晾凉，再倒进洁净的瓦罐，用黄泥封紧坛口。本年拿出来，还是是一坛醇香扑鼻、不需求重新调制的卤水。
等松弛下来，蓦地想起自家的水桶、面盆还在岸边列队。本来说拉网上来当即分的，这下不晓得甚么环境了。
代销点开起来的好处是――盐巴不敷了，随时就能出门买。清苓见盐罐子见底，揣上小荷包跑了趟代销点，趁便还跟无聊地守着柜台的冯美芹哈拉了几句，又小跑着回到徒弟家。
张有康拿出药油，让她抹在手腕上，了然地笑问：“吓到了吧？”
“咋地？你觉得没了啊？”邓梅忍不住笑道，“你们俩口儿的反应真独特，一个得知保住了胎嚎啕大哭，一个到现在还没搞灵清状况。真是……得！还是我去欣喜吧，你回家给你媳妇带身洁净衣服来，再卷个被铺过来。老张说了，她坐胎不稳，这几天都不能动，起码得三天不能下床，卫生院有床位，这两天就在这拼集着过吧，等稳定了再回家……”
“这还是近些年才有的福利，早几年，甭说鱼，人都要当作鱼上砧板剁着吃了。”张奶奶回想往昔，唏嘘地叹道。
要晓得，雁栖公社年年这个时候起河底，即便很多虾米小鱼会被放归去――免得捕绝了，但能长到十斤出头的鱼，真是少之又少。
晾干的鱼，切成厚度相称的块状，一层层垒入小坛子，浇上老卤，直至淹没鱼块为止，拿两片毛竹交叉压住鱼干后，用黄泥密封坛口，放到阴凉处糟腌四个月。
过年时，普通人家都不愁吃的――河塘起底分到的鱼虾、猪啊羊啊交公后总有多的，宰了每家分分，工分挣的再少，总也能分到几两肉。大锅肉炖不了，牙签肉总能做一盘吧？再另有自野生的鸡鸭，总之不缺那一道菜。
“哪止啊。”张奶奶笑着说，“阴干了想吃，切几块饭锅里蒸着吃也能够，可要想吃上香喷喷的糟鱼，另有得忙咧。”
清苓依言拿来竹签。这些竹签还是向刚削的，晒菜干、鱼干时串成一串串，便利晾晒，免得乱糟糟的。晒完拔出来，洗洁净还能几次利用。
清苓在鱼背等肉厚的部位一一扎上孔，张奶奶也调好盐和硝配比的腌盐了，将盐擦遍鱼的满身，特别是脊骨处，很多擦几遍，不然不轻易入味。扎孔的处所也要塞入盐巴，以防霉变。
交代安妥，清苓提下水桶先回徒弟家去。这么大一条青鱼，够娘俩个清算的。
要说青鱼，数夏季的最为肥嫩，并且天冷合适糟制。
“向二他们领着人还在网，详细如何分得看最后环境，不过估计比客岁子多。这条鱼你们先拿家去，分多了不让你们退，分少了再补上。”书记笑眯眯地说。
“就晓得你这丫头会焦急。”书记双手合力提着一个大水桶出去，笑呵呵地说，“看！我给你带啥来了？”
“能。但这东西说实话不敢多用，用多了不免有副感化。以是一会儿我再开个药，你拿去煎，一日一次让大勇媳妇服下。中西药双管齐下，但愿能帮忙她坐稳这一胎。”
“哈哈哈……”
张奶奶已经把整条鱼擦了五六遍盐巴了，两人同心合力地将鱼装进刷洗洁净、倒扣晾干的缸内，鱼鳞朝下、压上腌菜石。
清苓想了想，说：“一开端是有点吓到，厥后严峻居上，到不感觉惊骇了。对了徒弟，安宫黄体酮真的能保住胎吗？”
“哎！”刘大勇喜极而泣，抹了把泪，兴冲冲地回家抱被子去了。
清苓欢畅地接到手上：“哎呀！好沉啊！”差点把水桶打翻了。
清苓掰动手指细细一算：腌要七天，完了洗洁净太阳底下晒十天，再挪到阴凉通风处晾三十天，公然是要等过年才气吃上。
张奶奶老当益壮，接过菜刀，从青鱼尾部开端沿着脊背一向割到头部，然后一刀劈开首颅，将整条鱼剖成鱼腹相连的两边。接着挑洁净内脏和鳃、斩掉牙齿，再刮净鱼肚子里黏连的一层黑膜，最后用干布把鱼身两面都揩洁净。
屋里的毛阿凤，听邓婶子出去转述了刘大勇的反应，破涕为笑，拽着清苓的手总算松开了。
“好大的鱼！”清苓欣喜地低呼。
出来见清苓提着菜刀正要刮鱼鳞，忙制止：“小芳，不消去鳞的，我来我来！”
“腌之前不能用生水洗的，揩洁净了就好。”张奶奶边措置边教清苓，“你去灶间把竹签拿来，一会儿在肉厚的部位扎几个孔。我去调盐巴。”
清苓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