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总督，是天下仅次于两江总督的肥缺，就因为四川盛产私盐。
雍正迁怒年熙，不过是年熙这这个节骨眼上还出面为年羹尧求免死；现在灰尘落定，就算雍正内心也火，也终有燃烧的时候。
曹颙没有说甚么，只是将那张地契收好。
同山东与江南的盐场分歧，四川的盐井，多是私盐。
自从先帝归天，他从西北调回都城，除了雍正元年还兼着差事外，雍正二年开端就做了闲散王爷。
讷尔苏看着曹颙，目光一暖。
曹颙想了想，问道：“这空中上有几眼井，每年的收益有多少两银子？”
曹颙发觉出不对，道：“姐夫？”
这些年下来，并不见讷尔苏与年羹尧有甚么来往，没想到暗里里另有这么一出。
曹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我晓得了，你也要记得，伴君如伴虎。即便四阿哥现下不是君，也是少君，不成因相伴密切，就失了恭敬。”
讷尔苏昂首看了曹颙一眼，自嘲道：“颙弟放心，我还不至于那般不识时务……我想要告病，避居盛天，将爵位让与福彭……即便我做错过事，无权无势，皇上想必也不会紧咬不放！”
想到这里，曹颙心中竟生出一种古怪的设法。
讷尔复苏过神来，挥挥手将屋子里服侍的奴婢下人都打收回去，叹了口气：“狡兔死，喽啰烹，真没想到年羹尧会落得这个了局。”
他膝下四子都是嫡出，即便现下不让爵于福彭，今后不管哪个儿子担当王爵，都是曹家的外甥。
曹颙见他决计已下，便不再规劝，只道：“那姐夫的意义，这盐井要小弟拿去给十三爷？”
曹颙却能全忘我心，说出如许的话，讷尔素非常感激。
背面一句，他倒是抬高了音量说的。
回到曹府，早有恒生与曹元在前院等着。
“姐夫令人传小弟过来，但是有事叮咛？”曹颙踌躇了一下，问道。
不怪曹颙不刻薄，他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受。
曹元应了，曹颙与恒生两个进了大门。
讷尔苏的看着很懊丧，道：“若知会成了烫手山药，我早就令人措置了……之前是有些舍不得，年羹尧出过后，是不敢妄动，免得落在旁人眼中，反而越加显得欲盖弥彰。”
曹颙听了，不由莞尔。
讷尔苏长叹了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曹颙。
讷尔苏点点头，道：“我没胆量这个时候，将这个送到御前。那样的话，皇上对年羹尧的余怒说不定会烧到我身上……十三叔对宗室事件向来避而远之，我去求他，说不定反而会被拒之门外。”
人多的话，许是就有弘曙的份，可另有个“法不责众”这么一说；只要讷尔苏与十四阿哥两个，说不定雍正就要将讷尔苏视为十四阿哥一党。
那样的话，淳亲王就不消再为七格格担忧。
“既是在西北军中时给的贡献，定不会只给姐夫一人，姐夫可知另有谁家？”曹颙有些不放心，问道。
“皇上与先帝行事分歧，我是怕了……”讷尔苏脸上只剩下怅惘，全无平素的意气风发：“年羹尧与隆科多权臣洗濯后，就当轮到宗室……我不能束手待毙……”说话间，咬牙切齿，脸上暴露几分果断。
虽说雍正对于宗室一向防备压抑，可到了乾隆下台，诸事效仿康熙，但是宠遇宗室。
年羹尧开罪后，京里有闲话，说君臣之间的裂缝，是从年羹尧客岁陛见时开端的。年羹尧不但让沿途处所官员跪迎，并且到了皇上面前，也是大喇喇入坐，全无臣子之心。
讷尔苏点了点头，苦笑道：“当时只深思着，他既主动送过来，如果回绝，反而获咎了他。没想到，现在竟成了祸端。”
讷尔苏不过得了一处盐场，每年进项就有六万两银子，这七年下来，就是四十二万两；年羹尧督抚四川十七年，在西北一手遮天，他暗里的进项，不成瞻望。
他亲王位份在，朝野倒是也无人敢小瞧。
能让讷尔苏担忧的，毫不会是仅仅一次送礼。
外头都说年羹尧家资过数百万，这二百万也数百万，九百万也是数百万。
皇上对年羹尧赶尽扑灭，连名声都不在乎，“帝出三江口，嘉湖作疆场”的敏感谈吐都出来，到底是因为君臣摩擦进级，还是因为皇上看上了年羹尧的家底？
“姐夫，‘告病’还罢了，让爵没需求吧？”曹颙考虑着，说道。
讷尔苏再熬十年，也不过四十多岁，到时再入朝局，还能蹦跶个十几二十年。如果将爵位让于福彭，到时候站班都成题目。
凡是有其他体例，他也不会将这毒手之事拜托给小舅子……
“交到王府这边时，有八眼井，厥后又令人开了四眼……每年收益有六万两银子……”讷尔苏回道。
不过瞧着他现下神采，倒是有些魂不守舍。
宗室中，像他如许闲赋的亲王贝勒，不是一个两个。
“皇上重礼，父亲大人今后陛见时，就算皇上优容，也要谨慎。”恒生小声道。
恒生从宫里带回年羹尧已身故的动静，曹元等着曹颙示下，是否令人往年府送奠仪。
要晓得，暮年跟从十四阿哥去西北的宗室中，另有曹颙的亲小舅子弘曙。
恒生心中，最是尊崇父亲。怕是在贰心中，就是宫里的皇上，也一定有父亲超卓。
父亲而立之年，就成了封疆大吏，恒生这个做儿子的，也是有荣乃焉。现下，见证了封疆大吏的陨落，少年心中也跟着添了几分忧愁。
曹颙想起一件旧事，平王府有几个门人在外仕进，仿佛就有一个在四川。
四千两银子的地契，那里值当讷尔苏如此难堪？
恒生道：“宫里到处都是眼睛、是耳朵，那里敢说甚么，只能装胡涂。”
“姐夫，这山上有盐井？”曹颙昂首，惊奇道：“莫非是年羹尧送的？”
曹颙闻言，倒是一愣。
因先皇时诸子夺嫡时，很多宗室王公在背后推波助澜，皇上对他们的顾忌也不无事理。反而是年青宗室，这几年垂垂崭露头角。
因满清入关后，四川人丁不敷，盐井开凿又是一番费工程的伴计。有的时候，花上数万两银钱，也开不出井来，以是朝廷有力节制，多有各省的贩子畴昔投资开凿。
讷尔苏脸上暴露几分调侃，道：“年羹尧倨傲，旁人他一定放在眼中，十四爷那边指定贡献了。要不然，他一个皇上的门人，如何能在西北战事时，与十四爷和乐融融，如鱼得水。”
“先等等看，明日令人畴昔探听探听再说。”曹颙叮咛道。
曹颙心中，惊奇不定。
曹颙接过看了，倒是一张陈腐发黄的地契，是四川乐山山地八千亩。地契原主，另有现下的仆人，都是陌生的名字，上面标明的让渡时候是康熙五十八年。因写的是荒山碱地，让渡的代价，只要每亩五百文。
讷尔苏闲得无聊，每日里的消遣，就是养鱼喂鸟，日子过得倒是也安闲，起码大要上如是。
外甥做亲王，与姐夫做亲王，对曹家来讲绝对分歧。
四川产井盐，发卖全部西北与西南。
“做了二十4、五年的王爷，也腻歪了。盛京虽不比都城繁华，却胜在清净。也有很多宗室在那边，来往应酬，不会孤单，甚好。”讷尔苏的神采已经安静，语气带了几分淡定安闲：“即便没有盐井这一出，皇上也不会用我。暮年我幼年环境，不将端方放在眼中，获咎了很多人，现下能在这些年的起伏中得以保全，还是全赖颙弟暮年警告，也当满足。”
讷尔苏看着曹颙手上的地契，脸上难掩沉重。
曹颙听了，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更担忧。
恒生点点头，道：“父亲放心，儿子内心免得。四阿哥不是十六姥爷，只会是主子，成不了儿子的朋友……”
“四阿哥、五阿哥如何说？”曹颙一边走，一边问恒生道。
讷尔苏从小养在宫里，十几岁承王爵，看似和煦儒雅，可实际上也是带了傲气。要不然，暮年也不会同太子对上。
曹颙闻言，不由皱眉。
曹颙见他冲动，忙道：“姐夫，还需三思……皇上即位三年，今时分歧昔日……”
不管雍正到底为何措置年羹尧，在都城权贵眼中，这位天子的形象，都同“喜怒无常”、“睚眦必报”联络到一起。
同讷尔苏说完话，曹颙直接回曹府，没有去见曹佳氏。昨日才来过，本日再去看她，反而轻易引她担忧。
平王府离曹府不远，曹颙骑马回府，脑筋里想的满是四川的盐井。
讷尔苏的神采倒是欠都雅，像是在追思甚么，又像是在懊悔。
曹颙听了，只能感慨年羹尧的大手笔。
康熙五十八年，四川乐山？
讷尔苏还不到四十岁，正值丁壮，能够有如此魄力，实令人佩服。可对于一个打小就醉心机谋的宗室王爷来讲，让他阔别权势，也是种痛苦与折磨。
又想讷尔苏，真如果能放下权势去盛京，一定比在京中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