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沉吟了一下，道：“这一时半会的也生不出来，等天亮了再说。”
几个婆子心知肚明，莫氏问的不是绣金生的如何了，而是胎儿够不敷大，会不会难产。
绣金摇点头，道：“如果二少奶奶真要孩子的命，你是护不住的，当时你莫要强出头，趁早分开姚家，保命要紧。我要交代你做的，是另一件事，你仔谛听好了――我们的世子妃，就是大少奶奶屋里失火被烧死的事，实在是二少奶奶做的手脚。”
终是到了分娩的日子了，那天深夜，兰儿睡的迷含混糊的，被绣金小声唤醒了。兰儿一向睡在绣金中间的榻上守着她，赶快披衣起家，端了烛台过来一瞧，绣金捧着肚子，身下的褥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莫氏看了一眼那孩子，长的白白胖胖，好大的个头，看模样不止九斤，约莫着都有十斤了。莫氏忙走到床前，绣金已经神采惨白翻着白眼，身下被子上满是血，中间的水盆里也都是红彤彤的血水。
莫氏在旁软语欣喜道：“生孩子都如许，绣金又是头胎，天然是困难了些。常日里绣金那丫头身子骨就弱，我特地给她进补的，身子壮了很多，定是能安然生个大胖小子。夫君稍安勿躁。”
绣金眼神一沉，神情变得严厉起来，看着兰儿道：“兰儿，我有一事拜托与你，此事干系甚大，如果一个不谨慎，你会连性命都丢了，你可情愿替我办这事？”
兰儿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奴婢承诺主子的事，必然会做到，主子放心！”
“里头环境如何了？”莫氏问几个婆子。
兰儿哭着咬着嘴唇，取了包裹来，仓促翻开看了一眼，里头的银票厚厚一沓，绣金是真的把大部分积储都留给她这个婢女了。
二少爷新晋了世子，公事应酬一大堆，忙的脚不沾地，妇人出产他也帮不上忙，在绣金院子里待了一会就走了。
二少爷内心定了定神，点点头。莫氏给绣金进补的事，二少爷也是晓得的。开初绣金俄然爆出有身的事，二少爷惊骇二少奶奶内心不欢畅，难堪绣金。可厥后瞥见莫氏对绣金照顾的无微不至，甚么好东西都给绣金送去一份，对莫氏的态度也窜改很多，以为她漂亮贤惠。再想想绣金是莫氏的陪嫁，是打小一起的主仆，豪情天然不普通，这里有莫氏坐镇，也不会出甚么事。
交代完了后事，绣金也算是认命了，安安生生的在屋里待产。这几日吴姨娘来了几趟，送了些她亲手缝制的婴儿衣裳。莫氏偶尔也来看看绣金，一副正室体贴姨娘的样，叫绣金看了只想作呕。
兰儿倒吸一口冷气，惊道：“主子，你是说，火是二少奶奶放的？”
兰儿摸摸索索的将布包藏进贴身的小衣里收好，这是主子的一片情意，她如果丢了，就是孤负了绣金。
姚玉离趴在姚玉秦中间，看着冲本身傻笑的小包子，内心叹了口气：你娘又要造杀孽了。也不晓得是不是上一辈造的孽，报应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这么敬爱的小娃娃，竟是个傻儿。
穿戴结束，柳绿搀扶着莫氏出了院子。绣金的院子离莫氏的院子很近，几近是挨着的。出了院门拐几个弯就到了，绣金的院子里已经尽是人，刘妈妈、钱妈妈、顾妈妈已经到了，好几个粗实小丫头们端着水盆跑进跑出，屋子里头传来绣金的j□j声。
绣金这屋里的喊声从深夜一向持续到天亮。二少爷来瞧过一次，在门口急的团团转，不断道：“如何还没生出来？”
一向到太阳落山，绣金还没生出来。入夜，满头大汗的稳婆跑出产房，出去禀告莫氏：“不好啦，产妇大出血啦！”
绣金点点头，道：“旁人都觉得那场火是个不测，可只要二少奶奶和我们几个陪嫁才晓得，那火并非不测，是二少奶奶亲身带人去放的。那日我本来也该去的，可刚巧吃坏了肚子一向跑茅房，才没跟着去。兰儿，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将来如有一天，我的孩子长大成人站稳脚根，你就将我的死因和世子妃的死因说出去。大少奶奶是谢家老太君的心头肉，大少奶奶肚子里的是我们王妃的独一嫡孙，到时候姚家谢家都得找莫曦月算账，我的孩子也会为我报仇！”
顾妈妈默不出声的立在中间，看了一眼莫氏和刘妈妈，瞧瞧攥紧了手里的佛珠，心中默念着好几遍“阿弥陀佛”。钱妈妈和柳绿也不说话，内心头都不是个滋味，毕竟几小我都晓得绣金过不了这一关，都是一起服侍过主子的人，不免内心不难受。
绣金捧着肚子，已经是忍耐到了极限，道：“兰儿，去跟门外的人说我要生了，然后你趁乱躲起来，快去！”
“我去喊人。”兰儿吃紧忙忙要往外跑，被绣金拦下。绣金一张胖脸已是惨白，忍着阵痛道：“兰儿，打扮台最上面有个小红包，里头是你的卖身契另有我给你筹办的银钱。银子我都兑成银票了，和你的卖身契包在一块，你现在去将那小红包带在身上，必然要收好。一会我分娩，二少奶奶定是要她的人来为我接生，是不会许你进屋的。你就在外头躲着，听着风声，如果我没了，你就从速分开金陵，远走高飞，去长安投奔你姐姐，叫你姐姐给你寻户好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我留给你的银子充足你做嫁奁，不会叫你婆家看轻你。”
莫氏蹭的一下站起来，道：“甚么！？还不快去救人！”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吃惊。
绣金看着兰儿的眉眼，感受腹部一阵阵的阵痛传来，她咬着嘴唇，心一横：归副本身都要死了，还畏手畏脚怕甚么！兰儿绝对可靠！
兰儿一听，立即后退一步跪了下来，连续磕了几个响头，小声哭着道：“主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替主子把事办好。”
产房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个稳婆抱着孩子，冲莫氏道：“是个男孩。”
兰儿一看，绣金姨娘这是要生了！
稳婆应了一声，又忙跑归去。又过了一会，屋里绣金的嚎叫声越来越弱，在一声婴儿的哭泣声中消逝不见。
兰儿深深的看了一眼绣金，晓得这或许是她看绣金的最后一眼，而后狠狠抹掉脸上的泪珠，跑出门去。
“生了！”莫氏忙起家，带着柳绿和几个婆子直冲产房――她急于检察绣金死了没有。
莫氏屋里东厢的姚玉离也晓得绣金分娩的事。这倒不是奶娘嘴碎说的，而是绣金喊起来那声音，连东厢都闻声了。
“稳婆说，胎儿估摸着有九斤以上，个头不小。”刘妈妈抬高声音，脸上带着对劲的神采。这阴损的体例但是她献的。
柳绿道：“稳婆找好了，是刘妈妈亲身找的，绝对可靠。二少爷那边还不晓得，奴婢先来叨教主子，看是这会子奉告二少爷，还是等天亮了再说。”
兰儿咬着嘴唇，冒死点头，道：“奴婢就是死，也要护着孩子！”
姚玉离想着，趁着奶娘不重视，伸出小手在姚玉秦脸上捏了一下，姚玉秦转过甚去，冲着姐姐笑的口水直流。姚玉离看着他嘴边的口水，又叹了口气，小手攥成拳头替他擦了擦口水，而后在他襁褓上擦洁净手。
“甚么！绣金要生了？”莫氏睡的含混，被柳绿唤醒，支起家子起来，边让柳绿奉侍本身穿衣边交代：“稳婆找好了么？派人去叫二少爷来。”
绣金冷哼一声：“大少奶奶一死，最后得利的是谁？谢家和姚家又不是傻子，二少奶奶害死了我，视性命如草芥，这类心肠暴虐的毒妇，甚么伤天害理的事做不出来？王妃没思疑到二少奶j□j上，是没想到二少奶奶大要纯良实则暴虐，毕竟普通人也想不到人会暴虐到这般程度，会将本身有身的大嫂活活烧死。世子妃为人纯良，与世无争，对二少奶奶也驯良的很，可惜了那善心的人，竟不得善终……”
兰儿点点头，道：“是，奴婢姐姐嫁的，恰是长安谢家的家生子。奴婢记得有一年谢家老太君派人给大少奶奶送东西，是姐夫的婆家人来送的，当时相中了姐姐，叫人说的亲，才成了这段姻缘。姐夫是给谢野生马的，姐夫家祖上四代都是服侍谢家的。”
因而绣金拽着兰儿的衣衿，将兰儿拉到本身耳边，声音压的极低：“兰儿，我传闻你姐姐嫁的那户人家，姓谢。但是长安的那谢家？”
兰儿道：“但是奴婢并无证据啊，到时候过了那么多年再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兰儿眼泪汪汪瞅着绣金，有无数话想说，却都堵在心口。
绣金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疼拉着兰儿起来，道：“兰儿，你仔谛听好了。我这辈子最放不下的，除了你，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