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有侍卫上前来探了探鼻息，轻声回话。
“快快！快跟上！”侍卫当中有人忙叮咛道，便有几人赶快跟上庇护。其他人，还是遵傅睿煊方才之令，持续原地待命。
固然雨已经停了，可昨日下了一天一夜，这山间草木上满是露水，明漪和安嫤穿行了不过半晌，身上的衣裙和披风便已被浸湿，她们却都顾不上，一言不发地持续扒开草木前行，待获得了坡下，倒是顺利见到了傅睿煊等人，却见他们围成一个圈儿，脸上神采皆是不好。
褚晏清没有答复，看着她，笑得短长，也抽搐得更短长，俄然他双脚一蹬，身子用力一挣以后，没了动静。
嫌马车不敷快，明漪干脆骑了马，她刚学不久，常日里都是在马场里骑的，开初很有些惊险，让坐在背面马车里跟着的繁霜看得心惊肉跳。幸亏她现在性子沉得住，与那马磨合了一会儿，垂垂就也共同默契了。
说话间，安嫤也到了，在马背大将鞭子一抬，“问你们话呢？还不答？”
明漪她们畴昔，那些有眼力见的侍卫赶紧让开身子，明漪一眼就瞥见了躺在地上的褚晏清，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一根树枝穿胸而过，殷红的血感化了他胸口的衣衿，还不住有血流下来。
安嫤吓了一跳，下认识地松开手，往边上跳开，傅睿煊拉住她的手，一个侧身将她掩在身后。
繁霜不敢打搅她，只恨不得将呼吸都屏住才好。
“回郡主、县主，刚才……刚才褚晏清的马车不知为何，竟是打滑，滚下山去了，太子殿劣等不及，已经带人往坡下去了……”那人话还未说完，却见云安郡主和寿康县主也都是神采大变，双双下得马来，朝着坡下疾步而去。
一刻不断过了望江，又往南行了十里，拐上了山路，离山口差未几几里，便撞见一行人，领头的恰是傅睿煊与安嫤。
“阿娇呢？奉告我，阿娇在那边？”四目相对，明漪反复了安嫤的题目。
因下着雨，天亮得晚，明漪估摸着已经将近卯时了，便再躺不下去，方才披衣坐起，就听得窗棂上一声轻叩，等不及唤醒繁霜，她趿拉上床边软鞋，三两步冲到窗边，将窗牖一拉而开，窗外无人，还是只要一个裹了油纸的纸团。明漪赶快将之翻开，看清纸笺上的内容，她一边回身往里走，一边扬声喊着繁霜。
安嫤回身冲到褚晏清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襟口，狠声问道，“阿娇呢？阿娇在那里？”
“明漪！”有人拉了她一把，是安嫤。
明漪也忙挽缰拨马要跟上，斜刺里却伸出一只手来，将她的缰绳扯住。她转头，见安嫤不知何时已经驱马到了她边上，一双眼睛灼灼，将她紧紧盯着，透着两分锐光，“你如何会来这儿？还张口就问起褚晏清？”
但是，追了不远，差未几在半山腰的处所，却见傅睿煊带来的人都停了下来，就围在山路边沿，朝着山坡下张望。明漪勒停马，四下环顾了一下，没瞧见傅睿煊，眉心就是皱了起来，“如何回事儿？太子殿下人呢？”
繁霜蓦地呼吸一紧，往明漪看去，明漪恰好也往她看来，一个眼色，繁霜垂下眼，转头朝着窗户走去，将窗户拉开，往外探头一看，却没有瞧见人，倒是窗边放着一个纸团，外边儿还裹了一层油纸。繁霜忙将纸团袖了，送到明漪手边。
倒是派去相府门口盯着的人还未入夜就来回了话，说是长公主一刻钟前已经从相府出来，回了长公主府，只是神采不太好。前脚长公主刚回府，后脚请的太医就仓促赶到了，想必相府那儿获得的动静，并不如何好。
“阿娇不在！”傅睿煊沉着嗓道。
明漪放下纸笺，嘴角轻抿。动静不好不坏，看来，陆昭他们也还不肯定李凤娇是否与褚晏清在一处。
褚晏清没有答复她，嘴角牵起，嘴里收回桀桀的怪笑声，口里“呕”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雨果然下了整夜，淅淅沥沥，雨打芭蕉，明漪就听着雨声和外间繁霜均匀的呼吸声，盯着不太了了的帐顶，到了天明。
“他往山上逃去了，我已让人追了上去，我也正要赶上去。”傅睿煊说罢，便是不再担搁，带着人呼啦啦朝着上山的路上纵马奔驰而去。
褚晏清看着她，眼睛里似无益诱，另有些别的东西，看着看着，眼底好似掠过一道异光，让他猖獗地挣动起来，双手乱挥，利爪如勾，死死抓在了明漪的手上，嘴里又收回了桀桀的怪笑声，伴跟着他身子乍起的痉挛和扭动，和嘴里不住呕出的血，狰狞而瘆人……
明漪和安嫤都是神采大变，“阿娇呢？”
明漪心口“格登”一沉，面上却还端得住，“你来得，我为何来不得？不是你说的吗？有了动静会奉告我？”
没有人答复，两人转头瞧见不远处已经摔烂的马车，快步朝着勉强还成形状的车室而去……
固然将能做的事都做了，可等候亦是煎熬，明漪回了府，便铺纸研墨练起了字。写坏了厚厚一沓纸，她的表情才稍稍平和些，屋内却已经掌了灯。可不管是安嫤那边，还是陆昭那边，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明漪展开一看，笺上短短两行字:褚先一步逃脱，正在追踪，长宁郡主踪迹尚无。
出了城，便是一起打马疾走，将繁霜坐的马车远远抛在了背面。
食不知味用了晚膳，明漪便将人都支开了，只留了繁霜一个。
死了……明漪感受获得他的手仍死死掐在她的手背上，另有，那双眼睛，也仍死死瞪着她，好似他已经看破了她……看破了她是死而复活，从天国里爬回的恶鬼……
明漪醒过神来，摇了点头，不！要说恶鬼，褚晏清比她恶上百倍，千倍！
眼看着夜更加深了，屋外雨声淅沥，看模样怕是要下一整夜，繁霜游移了再游移，正想着要硬着头皮去劝明漪先歇下时，窗棂上却传来了一声轻叩。
这回换安嫤哑口了，明漪不睬她，将缰绳从她手里抽出，便是打马追着傅睿煊一行人往山上去了。身后马蹄声声，想是安嫤也跟了上来。
明漪则驱身上前，伸脱手来按住褚晏清胸口及颈下几个穴道……可血止不住，猖獗地漫过明漪的指缝，明漪看着褚晏清的眼睛，这个曾让她眷恋过，也痛恨过，更鄙夷过的宿世枕边人，感受非常奇特，心口安静而浮泛，就如一滩死水般，悲惨却再难起波澜。
明漪勒停马儿，朝着傅睿煊行罢礼，便是吃紧问道，“可逮住褚晏清了？”
他的指甲深深扎进明漪的皮肤里，明漪疼得锁住眉头，又问了一句，“阿娇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