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凛马缰一振,抢先驰出。

李挚抬头看了看天,风雪更大了,北关城的隆冬却已提早到临。

北狄兵卒们真怕再有安西军的援兵如方才那般神出鬼没,现于火线,赶紧护送着斛律封,近乎是丢盔弃甲普通朝着西北边逃窜而去。

那些北狄兵卒顾不得别的,急仓促将斛律封搀上马背,边上有北狄兵士趁隙吹起了传讯的号角。

“赶上就赶上呗,大不了杀出去便是。”林大虎豪气干云地一拍胸脯,“我老林跟着都督尸山血海里蹚了这么多年,甚么时候怕过?”

薛凛的眼睫上落下两朵细碎的雪花,他眸中一片清冷,“方才那是传讯的号角,这回,北狄军只怕是定要不吝统统代价围杀我了。”

薛凛勾唇笑道,“不怕赶上他们大部回援?”

林大虎便再憋不住了,上前一步在他身边蹲下,促声道,“吐蕃兵当真会动吗?那吐蕃赞普早前不还想与都督缔盟?”

轻骑如风而至,直直扑咬他们的尾部,趁着先手,突进便是挥刃,杀得步队更乱,瞬息间,数名北狄兵卒便已毙命。

李挚面上却没有半分惧色,只是沉声道,“传令全军,依都督命,拱卫北关。”

“先生放心,哥不在,我自是要替他好好守住这北关城!”薛泰好似朝夕之间长大了很多,眉眼间也添上了与薛凛一脉相承的沉稳。话落,他便是回身,大步而去。

这话声听不出半分起伏,倒是让林大虎突然一凛,就在那一刻,他也听到了模糊的动静,就在他们方才绕道而来的方向,正朝这边来,马蹄隆隆,恍若奔雷,似有千军万马,震得空中都在颤颤。

话音刚落,一阵模糊的号角声顺风传来,隔得有些远,缥缈恍若幻境。

快马而来的数百轻骑再度收拢,薛凛勒马收弓,扬手重抬,并未再追。

“有甚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哪儿像你老林,也不怕被憋死了。”薛凛眼也未睁,便是沉声道。

雪大了一阵以后,反而跟着风声渐小,少了方才的残虐之态,多了多少和顺。

急着护送斛律封分开,眼下更是急中生乱。

薛凛缓缓展开眼,眼中锐光恍若刀锋般凝集,“都是各故意机,好处所驱罢了。吐蕃获咎不起北狄,本日斛律封约我会晤前,必定已是知会过昆仲,吐蕃军不出所料已是严阵以待,现在说不得已然动了。”

林大虎用力挥手,其他原地休整的兵卒也跟着悉数上马,一个手势下,步队纵成一列,踏着尘烟与风雪,奔驰而去。

“既是狗,自会最晓得看人神采,晓得甚么人敢惹,甚么人不敢惹。可你也说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即便是审时度势,不得不夹起尾巴当狗,又岂会没有半点儿牢骚不甘?”薛凛一边说着,已是一边坐起家来,将护臂紧了紧,凝神听了会儿动静,双目灼灼道,“斛律封受了伤,必定会让人送离火线,敢不敢随我绕道北狄大部背面再大挫他们一回,逼其撤退?”

两边胶葛的几息间,侧火线又再冒出数百轻骑,如疾风般迅烈,为首之人一身乌袍凛冽,已是张臂引弓,锋利箭尖直直指向步队中,斛律封的方向。

林大虎双眸已是亮了起来,清脆地应了一声“欸!”

一箭已是急射而出,冲着伏在马背上的斛律封背心而去,摆布北狄兵卒飞扑上来保护,那一箭未能射中斛律封,可他胯上马儿倒是惊了,竟是嘶鸣着尥起蹶子。斛律封受了伤,伏在马背上,亦是谨慎握着马缰,技艺更是不如平常敏捷,猝不及防便是被甩下了马背,摆布重视力都在那一箭上,救之不及,扑通一声,斛律封已是重重摔在地上。

车马差未几备好了,有兵卒将斛律封从简易的围帐中搀扶出来,他身上带着血渍的裘服尚不及换下,神采灰败,行动踉跄,被谨慎扶着要上了铺了厚软毡毯的马背。

“敢!有甚么不敢的?”林大虎想也没想便是朗声应道。

北狄兵卒大声疾呼着拥上前保护。

周边的北狄兵卒猝不及防,大惊失容,赶紧大声惊呼着催促摆布保护斛律封疾行。

此时,北狄兵士已然瞧出这队轻骑的身份,不觉更是骇然,本觉得他们应当已被大部围歼洁净,谁知,他们不但无事,还能绕道他们火线,再来一场突袭。

“安西军的援兵来了!安西军的援兵来了,快些护送可汗分开!”步队火线,俄然传来几句大声喊出的北狄话。

离方才两方会晤那处高地二十多里外的一处山脚,一队北狄兵正在奔波着,要护送受了伤的斛律封分开。

“派两小我归去!”薛凛突然凑到林大虎耳边低语了两句,“挑两个机警点儿的。”

城中铺肆和百姓居处都已关门闭户,又听得一阵号角声,清楚宏亮,顺风传得老远,看来,吐蕃雄师已然挺进,离得不远了。

他们却听得清楚,是北关的方向,林大虎神采巨震,那是吐蕃军打击的号角,“这昆仲也是一国之君,前些光阴还敢动谨慎思,本日倒又成了斛律封身边一条听话的狗了?”

“阿泰!”李挚倒是喊住他,一手重却又重地落在他肩头,“万事谨慎!”

忽而,一声哨响,一队黑衣轻骑恍若鬼怪普通从侧面冒出,顿时马蹄声隆隆,朝这处急奔而来。

北狄兵卒惶恐大喊,赶快上前将之架起,身后,那数百轻骑已如利箭般直插他们中部,将步队冲得更乱。

薛凛听着一笑,将握着的拳头往前一伸,林大虎亦是握拳来,与他一击,两人哈哈笑着,便是各自翻身上马。

“是!”守在一旁玄衣软甲的少年应了一声,便要回身拜别。

风雪仍在吼怒,安西的夏季自来如此,背风的山坳处,薛凛倚着山壁,正闭目养神。林大虎刚听了标兵的回话,踱步过来,倒是在边上迟疑着,半晌无语。

北关城内,四方城门外虎帐都已变更,现在奔马不息,兵卒正由大小将领带着赶往各处城门和关隘。

“鳖孙子的,真是痛快,也不晓得那斛律封是被摔断了脖子还是摔得屁股着花儿了,竟是一声不吭!就盼着他是真正摔断了脖子才好呢!”林大虎挥动手里大刀,仰天笑道,“还是老薛你主张多,方才我们喊的那两句北狄话,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还真当我们另有援兵在背面呢!”林大虎一欢畅,都督也不叫了,起初的称呼都出来了。

薛凛倒也没与他计算,也顾不上计算,只是沉声道,“来了!”

“甚么来了?”林大虎不解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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