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转世以来,虽明白了与许飞娘的道侣身份,只是一来忙于修行,二来也是顾及昔日五台弟子的脸面,在世人面前较少以伉俪相称,便是暗里也多以师兄妹称呼。但毕竟赵坤元是后代人的心智,早将许飞娘视若当代至爱,一时动情,便欲将她抱在怀中。
火有害将聚散五云圭视若性命,关乎今后成道,虽未练到与身相合,怎能叫他摄去,忙又抓紧催动,与白谷逸金光撞到一起,一番震天巨响,北台叶斗峰又是晃了几晃,护山剑阵渐渐松动。到底火有害相较白谷逸的功行差了很多,虽有剑阵加持,宝圭抵敌,毕竟是不能相提并论,垂垂处于下风。
追云叟白谷逸乃是往北台叶斗峰而去,他见这护山剑阵很有威势,又是道指正宗路数,不由心中感喟,说来本身与五台并无多大过节,便是昔日爱妻凌雪鸿开元寺坐化之事,也早已揭开,就他本身看来,俱是前缘因果,对混元祖师也谈不上多大痛恨。且晓得极乐真人的态度,对上五台不免动手留了几分余地。
何章、蕉衫道民气中激愤,悄悄下定死志,也未几说各回剑阵,胡式、孙福固然有些严峻,也只得先回中台翠岩峰对敌。
反叫赵坤元有些心中打鼓,他自忖仰仗现在五台护山剑阵之力应对玄真子一人已然尽力,如果三仙二老合力闯阵,怕是难于幸免,本想着一展剑阵能力,叫峨眉投鼠忌器,不敢逼人太过,现在齐漱溟破釜沉舟,下了狠心要和五台冒死,怕是不好善了。乃命山上诸人还是在望海峰祖师殿中聚会,商讨对策,只火有害卖力?望敌情。
这里还未安排结束,殿外俄然一声尖啸,火有害收回警讯。又听内里传来齐漱溟的声音道:“五台赵道友,我峨眉与嵩山二位前辈欲破你的剑阵,还请见教!”
胡式、孙福见之,不敢落于人后,也发誓要与师门祸福同担。
思虑半晌,许飞娘缓缓道:“掌西席兄的确不是危言耸听,方才玄真子只一人,便逼得护山剑阵底牌尽出。如果三仙二老各从四周袭来,剑阵应对左支右绌,一个不慎,实难保全。对上峨眉怕是败多胜少!”
出了大殿,将飞剑御出,万丈清光直冲苍穹,一声吼怒,其他四峰群起照应,剑光高文,相互勾连,竞相辉耀,一时候与日光争辉,将五台四境百里周遭俱映得里外透明。乃开口对齐漱溟等人道:“五台高低布阵在此,峨眉诸位便一起上前领教吧!”
赵坤元将脸一板,诸人不敢再多言,尉迟元接过灵符,与诸人还是退到一旁。
何章大嘴一咧,笑道:“祖师衣钵天然俺是无缘担当,莫说师娘与几位师叔,便是新近入门的几位师弟,哪个论资质功行不在我之上,我只愿常伴师尊,乐得清闲欢愉!”
赵坤元点头道:“你有这般悟性,倒也可贵,也是你的造化,今后成绩无需烦忧。只是本日之事,飞娘,你看如何?”
赵坤元于殿中座大将诸弟子神情一一尽收眼底,何章还是忿忿不平,憋红着脸,不知如何言说。蕉衫道人倒还平静,眉头舒展,沉吟不语。胡式、孙福原就本领寒微,虽说忠于师门,绝无贰心,只是面对现在局势,有些惶恐无措,面色煞白。
蕉衫道人点头道:“何师兄所言甚是,我辈岂是贪恐怕死之人?贫道愿为师门肝脑涂地,死而无憾!”
赵坤元来不及细说,对诸人道:“且回转各峰,如果局势不妙,我自会护着后路,你们也可见机各自逃生,不必白白送命!”
许飞娘也看出诸人情意,略了笑道:“现在五台覆亡,只在瞬息,我看尔等如有逃朝气缘,也无谓送了性命,如能逃出世天,也算是给我五台留下一线香火!”
又将司徒平、尉迟元及旧时山上几个三代弟子唤到近前,道:“方才你许师祖所言也是有理,你等未曾得道,如何帮手,我已为你等预作安排,便留在殿中,不得外出。这殿中通天祖师圣像之下乃是一条密道,我与你等一道灵符,等内里斗将起来,便将灵符化去,天然密道闪现,你等便可安然潜出,到太原寻清虚观,自有人安排,安然无虞。”
司徒平、尉迟元等人连连叩首苦求,不肯拜别。
她此言一出,司徒平、尉迟元等人忙跪倒叩首,纷繁哭诉,誓不离山。何章对本身倒也无甚么担忧,只是牵涉到司徒平不免心中严峻。数年来他哺养师妹女枭神蒋三姑这独一的骨肉,早就将司徒平视若己出,爱若珍宝,实在舍不得他有涓滴毁伤。蕉衫道人也将尉迟元作为衣钵传人,对许飞娘的发起非常附和,只是不好直接说出口去。二人只要抱着各自弟子,悄悄垂泪。胡式、孙福虽无弟子门徒,见状也只能无语相向,无可何如!
赵坤元心神一震,大是感佩,也不顾及有人在场,握住许飞娘一双柔荑动情道:“这些年来叫你担惊受怕,本日又有大祸临头,实在愧对娘子!”
许飞娘那里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赵坤元卿卿我我,忙稳住心神,将他推开,满面红霞,娇嗔道:“师兄好生无礼,现在大敌在前,还不细心应对!我还去中台主持剑阵,与你合力,且叫外人也看看我万妙仙姑的手腕!”
追云叟点头道:“公然有些门道,借着剑阵,你法力公然倍增阵容。你也谨慎些了,且看小老儿的手腕!”
赵坤元也未几言,对世人道:“本日我五台怕是危在朝夕了,峨眉恃强凌弱,欲要将我五台连根拔起。目前情势较之先前和峨眉两次斗剑更加严峻,事前我所安插的援手皆为峨眉暗中劝止,无一参加。我五台已到危急存亡之际也,尔等可有何说法?”
火有害一见剑阵竟然无功,仇敌还是攻入剑阵,忙又将聚散五云圭取出,将阴阳两面玉圭一合,念念有词,一道茶青光彩,与剑阵星芒又往追云叟冲去,阵容比方才还要狠恶。
赵坤元看了这半日,心中已然稀有,乃清喝一声,止住世人:“还不各归班列,在祖师殿中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诸人不敢违逆,乃止住哀痛,各自站回本来位置,拱手肃立。
一众五台弟子,自许飞娘而下,还为方才击退玄真子而欣喜,忽见赵坤元说得如此严峻,不见面面相觑,暗子考虑。
赵坤元笑道:“徒儿,你倒是个赤胆忠心的,只不过称心恩仇、莽撞行事,如果今后叫你坐了我的位子,五台这点本钱岂不是要叫你赔个精光?不当不当!”
齐漱溟等看出端倪,忙接口道:“五台小儿,不要对劲。我师兄不过念在一点玄门的情面上,对尔等略加薄惩,未曾尽力,如果口出大言,不知天高地厚,倒叫人好笑了!何况是一人之力接下你五台剑阵之压,依我之见,如果我峨眉再添几个帮手,破了你的剑阵,倒也易如反掌!你我两派既然到了现在这般地步,无妨好好作个了断。且请暂回,稍息半晌,我峨眉自会前去破阵!”说罢,也不睬会赵坤元,转回两仪微尘阵中,与玄真子、苦行梵衲、嵩山二老等商讨。
赵坤元一面在望海峰上抵住苦行梵衲,一面筹划剑阵,相机救济。他这几年来功行精进,对上三仙二老这等高人,亦可自保,又有剑阵护身,对上苦行梵衲,倒另有些余力。忙将承平清宁剑一指,清光万丈抵住苦行。他这剑光本是贤人亲授,端的不凡,苦行固然不晓得秘闻,但晓得前夕元江之时,朱梅也为这剑光暗害,不敢粗心,尽力运转佛光堪堪抵住。赵坤元见机,批示剑阵,分出三道剑光分赴北、西、南三峰,帮忙火有害三人对敌。
她这话说得豪气干云,犹胜很多须眉男儿,也是她道心果断,道行日深的原因。说罢回身而去,不再回顾。
许飞娘转首望着赵坤元,涓滴无惧,面带笑意,道:“师兄,本日如果扯了你后腿,作了同命鸳鸯,你可莫要怨我!”
说话的这段风景,西台挂月峰与南台斑斓峰也是险象环生。一来主持二峰的何章远非玄真子敌手,蕉衫道人对上矮叟朱梅也是较着不如,而来此二老又不似白谷逸还留下几分功力,而是一照面便是狮虎搏兔,竭尽尽力,三五个回合下来,已是汗流浃背,气虚体弱。
不一刻,诸人齐聚,以何章、蕉衫为首,两厢侍立。
火有害见来者乃是阿谁主持灭门的白胡子老头,先前对本身倒也部下包涵,忙拱手道:“老前辈来此与我为敌,本不该螳臂当车,只是师门重责地点,多有获咎,还请鉴谅!”当即念起御阵心法,将手一指,北台峰峦道道剑光,有如活物,似大水普通涌向白谷逸。
只见追云叟一纵遁光,身与剑合,化成一道光墙,迎上前去,本意欲称量一下这剑阵的斤两,谁知这剑阵非常奥妙,只是一团团的透明奇亮的剑光,竟无本色。白谷逸剑光方一打仗,快速化整为零,变成漫天津光,各放彩芒,将白谷逸身形剑光全数笼住。如果平常剑仙,被剑阵这般圈住,只略一绞,便是骸骨无存,元神化灰。毕竟白谷逸玄功窜改,妙用无穷,已是当世一流手腕。那团剑阵光彩一碰白谷逸护身剑气,玎玲作响,好似声响不大,但竟然将北台震惊。火有害几乎把持不住,忙将舌尖咬破,吐出一口精血,顿时剑阵光芒高文,困住白谷逸的剑光更加刺眼夺目。追云叟也怕有失,不敢多加胶葛,将本身浑身功力发挥开来,大喝一声,将困身的剑光震碎,本身安然飘落叶斗峰上。那剑阵星芒复又复原,只是一时候逡巡游动,挡在白谷逸面前。
只见三仙二老,各占方位,齐漱溟直上半空,复又直落中台翠岩峰,其他四人各往四方,各自入阵破敌。只妙一夫人主持着两仪微尘阵,在表面瞧。
她这一席话听得殿中弟子心中骇然,刚才间,赵坤元所说未曾明言,诸人还感觉有祖师坐镇,剑阵加持,便是峨眉再如何凶悍,应当也可安闲应对。听许飞娘一语点醒,大家悄悄推算,确是如她所言,不由心中惴惴。
追云叟晓得这宝圭的短长,不敢粗心,不求伤敌,先行自保,将剑光护住高低,默运玄功,一只金光大手,将五云圭光彩抵住,见机还欲要夺下。
金甲天王何章最是心直口快,又对五台誓死尽忠,便是昔日五台那般六合,仍然纠合门人,埋头与峨眉对敌,欲报师仇。现在五台气力远在昔日之上,便是再打劫难,他也决然决然,奋不顾身。乃先行开口道:“师尊勿忧,现在我五台护山大阵对上玄真子这般高人,亦有一战之力,怕他何来?何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峨眉想要灭我五台,至不济也叫他元气大伤,难再出头。”
赵坤元也不由信心倍增,又想到本身有上清贤人庇佑,怕他何来?乃回身在通天教主圣像前行了一礼,命司徒平、尉迟元等人在殿中及时逃生,便回身而去,将殿门封闭。
万妙仙姑许飞娘与赵坤元并坐于殿中,现在山上只她一名五台长老,她为人又是一贯智计百出,女中诸葛,故而赵坤元先行问她定见。
赵坤元乃道:“修道之路本就非一帆风顺,到处埋没杀机。若无灾害,怎能道成?于今之际,我五台也非没有相抗之力,剑阵乃是极乐真人与我参详昔日截教诛仙剑阵,因地制宜,竭经心力布下,岂是等闲能破?尔等只需尽力施为,听我号令,剑阵能力另有很多未曾发挥,与他峨眉周旋,大可寻机破敌!”
玄真子听他出言调侃,本身飞剑又白白折损,更加恚怒,心火上窜,口中泛甜,一时候不好开口反唇相讥。
司徒平、尉迟元几个三代弟子也一起出列,誓词与五台共存亡。
许飞娘见状忙道:“你们有这份情意便是了,还不至于全军毁灭,何况尉迟元、平儿几个三代弟子,修行日浅,法力平常,也难帮上大忙,依我之见,早作安排将他几人悄悄送出,或去庐山,或去小南极,保存性命以待将来方是正理!幸亏掌西席兄的本世父母高堂,我事前已作安排,由弟子护送去往太原,城外清虚观乃是我五台一处隐蔽财产,又有可靠之人主持,那边安设,非常安妥。无有后顾之忧,便可放开手脚,与峨眉贼子畅快淋漓大战一番了!”
金甲天王何章不由嚷道:“师门危急,谁要临危逃生,便是我何章的死敌,大不了一起兵解转化,今后再战,决不能堕了五台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