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欲再劝,赵坤元笑道:“道友之虑怕是看错了峨眉派,它虽争夺气运无所不为,但毕竟是玄门灯号,凡事俱要个大义名分。先前两下相争,论理我五台也是无可指责。峨眉定不会以此为据,找我报仇。
“掌教真人与母亲,为何不信龙姑向道诚恳,我虽身俱孽根,但是莫非就不能果断道心,断绝俗念吗?掌教方才也讲说我截教向来是死中求活,截取一线朝气,为何不予龙姑这个机遇?”
我还存了点私心,总想寻一个分身之法,将针法传她。自五台返来,与她服下辟谷丹,命她面壁一年,不起邪念,打磨心性,如果能熬过这一关,还算很有但愿。可惜毕竟孽根深重,不消多日,业已支撑不住。她天禀虽是上等,父母给她留下孽根,遗传恶质,这条路走不通了,今后怕是不免身故道消的了局。”
赵坤元微微点头道:“前日叫龙姑交予你的广成银针祭炼的如何了?”
施龙姑不敢违逆掌教真人,只得止住抽泣,起家见礼,侍立一旁。赵坤元乃道:“方才我与汝母话语你也是闻声的,如果果然认命,我也不肯多惹因果了。不过我截教本就是截取一线天机,从那无中生出有来。”
贫道本日此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义,如何筹算?”
哪知此行竟然出人意表,五台派竟然得了玄门真传,也名正言顺成了三清正宗。金针圣母与阴素棠还不全然类似,她所学道术多非昆仑派的心法,而是那部针诀。能傍上五台这颗大树,天然没有太多挂碍,便入了截教盟下,成了长老。
故我算知,克日暂不会有何暗害,皆为来岁中寻我个错处,再行较量!贫道此来也是提早安排,免获得时猝不及防,乱了方寸。还望道友尽力助我!”
金针圣母笑道:“果然是前辈金仙不凡的宝贝,我与旧时所修针诀相互考证,又故意得新解,大有获益!”
赵坤元点头感喟道:“龙姑根骨亦是上佳,不过另有孽缘未了,怕是今后修习不易。武当半边道友说到底与你另有旧时同门情分。我将那九节青蛟链中一枚赠她,也是但愿她多于武当诸女结下善缘,多个朋友,也断了你的后顾之忧。
金针圣母忙起家而立,感激赵坤元赠送神针之德,又对他说:“掌教赐赉小女青蛟链,体贴之心,贫道悉知,还望今后多多照拂!”
金针圣母现在还是在此处修行。十几年前她偶然中在广西勾牙山盗窟深处得了一本道书,胪陈炼针之法。日夜苦修,终究炼成九九八十一根玄女针。放眼蜀山天下,此针妙用,罕见对抗。
赵坤元不住点头道:“你若真能按我的安排行事,必保你今后无忧。我五台只禁**,不由婚姻,你孽缘未了,只可直面接受。我欲给你觅一佳婿,样样合你情意,你伉俪如果恩爱情浓,天然不作他想,今后机遇一到,最多转上一劫,便可再入正道,你看如何?”
看她母女俱是垂泪抽泣,赵坤元这才开言劝道:“龙姑你先起家,我有话说!”
赵坤元离了云南境内的桂花树古桂坪,带着穆函往北而去,下一站乃是要往峨眉附近的姑婆岭黄狮洞。
她本是昆仑派弟子,因为犯了戒律被逐出门墙。前者接了五台开府之邀,本不肯前去,一来免惹事端,二来她毕竟源出玄门大派,心中不免对五台诸民气存成见。不过看在昔日同门阴素棠的情面上,又听她说现在的五台掌教竟然说动昆仑四友俱大力襄助,不免猎奇,这才承诺去望海峰观礼。
金针圣母刚要将凝碧崖之事一一奉告,赵坤元摆手道:“事已知之,贫道心中已有成算,道友勿忧!”
金针圣母忙顿首道:“自那日一同在望海峰上拜在通天贤人教下,贫道便是上清弟子了,自当为我截教复兴殚精极力,掌教真人有何叮咛,但请明言!”
赵坤元命其起家道:“你这孩子,或有几分决计,只是你不知我玄门道术奥旨,将那婚姻视为畏途。自黄帝、玄女传下男女合气之术,世人多有曲解,常常坠入正道。道门重摄生,也主张广嗣,与释家一味遁入佛门大有分歧。我与你觅的姻缘,既能完了此劫,伉俪同修术法,也可道成飞升,有那刘樊合籍、葛鲍双修前贤师法,何必愁苦哭泣?”
不过这姑婆岭离峨眉凝碧崖不远,克日多见峨眉剑仙回转祖庭,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正思忖着如何往五台通报动静,赵坤元已然在前洞叩门。
施龙姑前者在五台交代武当诸女,又与申若兰投缘,悄悄敬佩诸人天仙美质,又俱是童身合道,不免淡了些世俗男女之念,也晓得道指正宗道法最是在乎元阴纯阳,一但失了,即便不是万劫不复,也是颇多不易,心中不肯,忙叩首哭诉:
施龙姑听话中别有转圜之机,忙跪倒在地,低头禀告:“弟子不求霞举飞升,但能不碍慈母修行便是心对劲足,凡事皆请掌教作主,龙姑万死不辞!”
话到此处,忽听一声娇啼,内壁洞门翻开,施龙姑飞扑乃母膝前,捧首痛哭道:“俱是女儿不堪培养,累得母亲悲伤,有碍飞升,但求母亲赐女儿一死,了结一身孽债,来世再酬谢大恩吧!”
赵坤元、金针圣母早也晓得龙姑躲在门后偷听,故意鉴戒于她,用心假装不知。
赵坤元赞叹道:“道友果然是通达之人,淡了流派成见,本来三清俱是一家,道法系出同源,先人见地浅薄,常常误觉得此是则彼非,彼是则此非,落了魔障,难有大成。我截教昔日是万仙来朝,讲究的是有教无类,弟子修习道法也是各凭本心,相互鉴戒。
见截教祭酒、五台掌教除了带了个猿猴普通的怪物,可算是孤身来此,不免骇怪,忙将其请至洞中安坐。
金针圣母晓得他说的是何意义,叹道:“这个女儿是我独一的顾虑,贫道暮年未生她时,不该错了脚步,身入傍门,结下很多孽缘。现在虽蒙掌教厚德,本身也杜门思过,只恐怕将来罪恶大半显在龙姑身上了。
道友修过玉清心法,有多借势上清针诀,两下参详,触类旁通,今后成绩自是远超同侪的!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