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恭臣心中不快,虽不肯在此事上胶葛,闹出费事,却到底不甘,便问道:“那人是谁?我惹得起惹不起?”
傅辛摇点头,重重一叹,面上尽是怠倦。批了几本奏折后,他忽地拉了美人入怀。殿内四下无人,空寂得很,美人只闻得君王在耳侧低语道:“你不能怨朕。朕有朕的顾虑,一步也不能行错。”
凡是有兄弟二人,娘老是对弟弟偏宠些。国公府家大业大,既然有哥哥阮恭臣在朝为官,冯氏便不想让小儿子良臣受这份罪。恭臣,那是恭敬的臣,良臣实乃良辰,看看良辰美景便是。
流珠被徐道甫的嘴脸恶心得心灰意冷,对傅辛的恨意更是多了一分。如果真喜好,必会心疼对方,那里舍得对方受这份委曲?
两人以后如何缠绵,临时不表,却说南边不是遭了洪灾么,便有一个南边儿的老鸨,仗着在汴京中有些旧识,动员部下莺莺燕燕,奔赴都城,高张艳帜,与都城里时髦的官妓们对打,花腔频出,成了现在汴都城里最炽热的话题。
阮良臣笑了:“好好好,哥哥最是端庄人。哥哥爹爹给国公府挣的名声,可不能让我和那帮亲戚给毁了。”他顿了顿,晃了晃酒盏,低声道,“恭哥哥,嫂子骨头硬,是个凌厉人物。这里的女墨客,却都是香香软软,娇俏懂事。你方才看的阿谁,传闻是外洋来的洋人女子和我们宋朝男人生下的孩子,有宋朝女子的温软清秀,也有洋人女子的长腿大胸,乃是天生的美人。”
阮恭臣一听徐道甫这名字,不由得嘲笑起来,本来是个便宜自矜的冰脸郎君,此时也被激起了肝火。
“当年我是式微皇子,你是不受家属待见,乃至不受汴都城待见的国公府庶女。我娶不了你,便巧操心机,给你找了个老县公,在我看来是分身其美的事儿,你却恨上了我。我少年心性,只想着毫不能让你怀那徐道甫的孩子,便给你下了绝育药。你在床上疼得晕厥,血流的满床都是,我晓得后,也吓坏了。”
阮镰和冯氏当初也如傅辛和阮宜爱这般,是话本里恩爱伉俪的原型,可谁知半路杀出了个连氏,生了个女儿阮流珠。恩爱伉俪幻灭了,京中人便把脏水都泼到了连氏身上。有那么一段日子,另有些酸腐文人写讽诗呢。
只是傅辛也不想想,当年的流珠对他,充其量是有几分朋友的好感,这好感还没来及生根抽芽,她便认识到他的身份,把种子给碾碎了。她之以是讨厌他,是因为她底子就不喜好他。
第十二章
“想想今后能光亮正大地睡小姨子,那里还会累?”傅辛笑道。
可谁知刚过了欢愉时候,那娘子一声“哥哥”叫的他酥了心肠,却紧接着听那娘子温声道:“阮大郎,实是对不住。奴奴与别人事前有约,不能持续陪着郎君,要赶去梳洗,还请大郎宽量。”
阮恭臣被家里那财迷母老虎荣十八娘膈应得不可,内心尽是怨气,听良臣说到这境地便也不好推让,由代流苏领着,上了小阁楼。熏香浅浅,弦声悠悠,再有这盏中美酒,红酥小手,阮恭臣挺着的脊梁便垂垂软了,勾着那代流苏的脸,醉声道:“这张脸生得好。”
这代流苏与阮流珠名字类似,身形附近,一双眼睛都是带点儿褐色,带着点儿刚,也带着点儿柔。最关头的是,比起阮流珠那让人只敢远观的气质,代流苏但是香香软软,灵巧共同得很,让徐道甫迷了心窍,把钱全都投出来了。
阮恭臣面上是个端庄的,不爱来这类处所,可谁知进了这乌瓦白墙的小院子里后,见着的不是模样艳俗的脂粉娘子,而是一个一个女扮男装,穿戴墨客衣裳的姣美小娘子。阮恭臣的冷硬心肠不由一动,对着此中一个模样特别与其别人分歧的娘子多看了几眼,拿着酒盏的手,也不由得微微一滞。
傅辛算盘打得快意,流珠却只想打翻他的算盘。
这话,像号令,又好似有一两分要求的意味。流珠不语,悄悄心惊。傅辛倒是铁了心,要将心中顾虑说个明显白白。
官妓风雅,南妓清媚。京中浪荡公子哥儿们,见了面就问,你是官派,还是南派?
他将流珠环得更紧了些,沉声道:“你不能有孩子,是朕对不住你。但从嘉和从谦等人的娘,早借着宜爱的名头,打发走了,现在都不在人间了。你好生待他们,他们必不会忘了你的恩德。你便老诚恳实地陪着朕,今后定会让你名正言顺地来朕的身边,保管让满朝文武都挑不出刺来。”
傅辛闻言,沉默半晌,哈哈大笑,随即慨然道:“你看的通透,也是功德。”
过了月余,恰逢休沐,国公府的阮二郎阮良臣,特别是个爱好流连烟花之地,附庸高雅的公子哥儿。他便携了刚与娘子荣十八娘吵完架的大哥阮恭臣,带他去那南妓开的苏越书院里散心。
柳莺还未显怀,脾气却显了出来,整日吆五喝六,非常难服侍。徐道甫对柳莺的兴趣又减了下来,恰逢南妓来了都城,便被同僚们拉去见地见地。这一见地,还真让徐道甫找着了个宝。
却本来流珠家里那小妾柳莺诊出了有喜。流珠内心不免生疑,可见徐道甫欢天喜地的模样,晓得是不是他的孩子,他当是再清楚不过,便压下了思疑,好生待起柳莺来。
中间歌女和着琴弦,手摇银铃,娇声吟道:“风雨江头思故交,东南烟水湿芳华。宛溪东岸垂杨树,想见烟眉亦解颦……”
流珠懒懒抬眼,道:“你定是狐疑这官匪勾搭。有匪在,才有剿匪军在,才有军饷吃。匪被灭了,国承平了,雄师班师返来,勋国公和他的亲族便要遭殃咯。人家不傻,最晓得这均衡之道不过。”
阮良臣是常客,因着貌比潘安宋玉郎,脱手又非常豪阔,很受女人们喜好,可谓是烟花寨内的大王,鸳鸯会上的主盟。他一看哥哥的眼神,便了然于心,道:“我见哥哥不喜女色,畴前还嚷嚷着说不肯结婚,便是成了亲,一也不宠嫂子,二来也不纳妾。弟弟我这内心头,奇特得很,还测度哥哥喜好那男小倌儿呢。可惜官家前些年下了令,禁了男倌,虽说这越苏书院有个金十郎,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傅辛多数不过是多年偷不着,惦记得太久,才对她如许上心。流珠如是想道。
流苏娘子踌躇一番,娇声道:“是四厢军副都批示使,徐氏道甫郎君。至于惹这一字,奴奴初来乍到,那里晓得很多?向来都按妈妈的端方行事,只晓得服侍好郎君们,千万莫要出了岔子。还请大郎宽恕则个。”
阮恭臣却面无神采,打断了他,道:“今后莫要再说这些混话,在外污了国公府的名声。”
流珠叹了口气,道:“你对儿还装甚么?你娶姐姐时已是二十六岁,病去的嫡妻,满府的婢妾,给你生了那么多孩子,有儿有女。儿也好,姐姐也罢,一个有国公府血脉的孩子,陛下不需求,也不想要。给儿下绝育药,绝的不止是儿的孩子,也绝了无穷后患。”
这一日,徐道甫强拉着阮流珠要亲热,被阮流珠扇了巴掌。徐道甫便又去找代流苏,哪晓得代流苏这里,也有位毒手的高朋呢?
阮恭臣的魂儿垂垂被勾去了,一时候被翻红浪,缠绵非常,甚么国公府、朝堂事,另有那糟心的荣十八娘,十足都抛至脑后。
阮流珠和他分房而睡,和他不冷不热,他便去代流苏那边寻安慰。
阮恭臣心机一动,持续听得良臣说道:“这女子叫代流苏,人称流苏娘子,娇柔无骨,小嗓子能把人叫酥。哥哥若喜好,账便记在我名上。我混闹惯了,娘不会说甚么。”
流珠垂眸,道:“设这么多门道,你也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