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堂便是藏经阁，阁内安排着数排直通房顶的大书架，书架之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佛教文籍。朱由检猎奇地抽出一册翻看，倒是一部《大唐西域记》，不由讶道：“这不是唐三藏的著作么？”
这支钢镖是穿透窗棂打出去的，力道奇大，深深地嵌上天上的青石砖中。此时窗子已破，在入水的月色下，这支镖正披发着冷森森的光芒，仿佛一条即将暴起伤人的毒蛇，幽幽地吐着信子！
“高僧玄奘自西域返回后，便将带回的三藏经籍在此保存。因文籍贵重，玄奘虑有水火之灾，便奏请天子修建大雁塔，用以保藏梵文经籍本来。此处法堂摆设之经卷，皆是誊抄的复成品。”
“方丈错了。”朱由检肃容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可说是国难当头，若还是浑浑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迟早有一天连念佛都念不安生。”
朱由检吓得心脏怦怦狂跳，连大气也不敢出。
“笃笃笃！”那波箭雨全钉在书架之上，直射得纸屑乱飞。趁着长久的停歇，燕凌当即击落法堂内的灯盏，对朱由检悄声道：“不成出声！”
话音未落，法堂外的四周八方俄然响起无数破空之声，随即数十支利箭就刺破门窗，一齐向朱由检发声之处袭来！
是以他才用心出言不逊，想看看这和尚到底有甚么修为，能不能让本身几句话就激得发怒。到时候便能够反唇相讥：“和尚不是要戒嗔么？”
释永严微微一笑道：“不错。这大慈恩寺始建于北魏，当时名为净觉寺。隋时重修，又改名为无漏寺，可惜毁于烽火。唐贞观年间，太子李治为回想生母长孙皇后，又重修此寺，定名为大慈恩寺。
“想那化外之地，看不看又有何用？”释永严不解隧道。
紧接着，无数条黑影从四周八方纷繁窜至，猛地撞破房门，闯了出去！为首者身材矮小，一身夜行衣靠，只暴露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倒是放出非常凌厉的寒光。
变起仓促，朱由检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剩下闭眼等死。可身边的燕凌倒是脱手如电，刹时即拔剑在手。只听“叮叮铛铛”一阵激响，箭支被他尽数击落。此中有一支已经将近钉上朱由检的鼻子尖，才被一剑削落在地，真是险到了顶点！
朱由检顿时吓得盗汗直冒，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道：“有刺客！”
可释永严却并未起火，只是冷静念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施主，此说倒是闻所未闻。岂不闻元时张养浩有词云：峰峦如聚，波澜如怒，江山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悲伤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帝王兴衰，不过是一家一姓之荣辱，又与天下百姓何干？”
“不然。”朱由检侃侃而言道，“我国自夸天朝上国，倒是闭关自守，对外界环境一无所知。就说西域，自汉时起便是我国边境，现在却丢得一干二净。传闻现在官军连嘉峪关都出不去，我看也是必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对仇敌一无所知，又如何能战而胜之？”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当中，将大慈恩寺的重重天井照得一片雪亮。蕊儿去观音堂礼佛，朱由检倒是苦衷重重，难以入眠，便接管方丈释永严的聘请，与燕凌一起至大雄宝殿后的法堂品茶谈天。
朱由检听他这一先容，才明白了大慈恩寺和大雁塔的由来。不过他对佛经并不感冒，倒是对《西纪行》里唐僧的本相玄奘和尚很感兴趣，将那本《大唐西域记》看得非常当真。
可内里的人明显是不肯善罢甘休，瞬息间第二波箭雨又已射入。燕凌情知在此抵挡绝非良策，灵机一动，便单臂用力，将一架载满佛经的书架横在身前。
而他的双手中擎着的，则是一柄长约三尺、刀身略弯、并不反射月光的东洋军人刀！
可就在此时，一向伴随在朱由检中间的燕凌，却将他猛地一推！朱由检猝不及防，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忍不住大怒道：“你干甚么！”
只是稍停半晌，内里俄然发作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杀！”
“可若像建虏、倭寇那样，意欲断我中华血脉、窃据我大好国土、奴役我亿万子民，那但是全天下之敌！若让他们得逞，岂不是‘亡天下’？以是亡国犹可，亡天下倒是千万不能，只如果大明臣民，大家皆有守土杀敌之责！”
释永严听罢堕入深思，半晌无言。朱由检还道是话不投机，便从蒲团上起家道：“我明天另有很多事情，就不打搅方丈的清修了。”说着便要告别。
释永严见状笑道：“《大唐西域记》之于《般若》、《涅槃》，恰如唐诗宋词之于四书五经。虽也出色，到底不是正道。却不知施主为何对此书情有独钟。”
朱由检却不觉得然隧道：“我与方丈所看分歧。方丈看的是波若波罗密，我看的倒是西域诸国的地理位置、风土情面。”
可他话刚出口，就瞥见本身刚才所立之处，盯着一支边沿锋利的钢镖！
朱由检闻言一愣，这才发明本身又犯了老弊端，将明末大思惟家顾炎武的名言给整穿越了。想那顾炎武固然也是这个期间的人，但应当春秋尚小，又没有经历亡国之痛，还总结不出这一句来。
“想不到施主热中于此。”释永严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请恕贫僧直言，开土扩疆，此乃朝廷之事。我看施主并非宦海之人，又何必襙这份闲心。”
这句话朱由检倒是说得颇不客气。他本来就对和尚并无好感，本日见释永严借法会敛财，就更觉不耻。
只是说到此处，他又感觉不吐不快，便正色道：“‘亡国’与‘亡天下’是两个观点。如果只是权贵争权夺势，乃至改朝换代，这叫‘亡国’，对百姓的伤害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