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由检听得当真,袁可立便为他解释道:"皮岛亦称东江,乃是鸭绿江口的一座小岛,向西北八十里便是辽东半岛,东面则与朝鲜的铁山隔海相望.铁山百姓汉人占七,朝鲜人仅占三,因屡被建虏烧杀劫掠,抗虏之心极其激烈.
"朝鲜是个好处所啊！其地三面环海,北面与我大明辽东隔鸭绿江,图们江相望,南北长二千一百里,东西宽九百里,其内山川绚丽,物产敷裕,故有‘三千里斑斓江山’之称.洪武年间,其国国王李成桂请太祖赐名,太祖因其国在东方,先受朝日光辉,故赐名‘朝鲜’,意为‘朝日光鲜之国’.老夫多少年前曾出使朝鲜,至今还记得那绿油油的稻田,悄悄的汉江和芳香四溢的妙香山呐."
"看来巡抚大人对建虏体味颇深."朱由检趁机将话题往这个方向上引.
朱由检听了顿感大失所望,他原觉得‘毛’文龙是像卢象升那样的将领,能够力挽狂澜.听袁可立这么一说,却较着是个鼠目寸光的军阀,袁崇焕杀不杀他,对辽东危局恐怕都没甚么影响！
李贞妍倒是有磨难言,因为她就算不是"当政者",也是"当政者"的支属.见袁可立对朝鲜局势是这类态度,李贞妍已经近乎绝望了.
朱由检当然也不敢直接会商朝鲜局势,那也未免太高耸了.既然此来是替卢象升送信,当然话题就先从卢象升展开.
袁可立却奥秘地一笑道:"这个倒是另有其事.事关严峻,请恕老夫不能明言！"
袁可立却语气转冷,眼望东方沉声道:"可惜朝鲜君臣不修德政,硬是将大好国土搞得乌烟瘴气,国力弱微.万积年间,倭人大肆犯境,若不是朝廷数次派雄师互助,只怕朝鲜早已亡国了.可其执掌权益者却不思感念大恩,反与建虏暗通款曲,殊为可爱！这还不算,现在竟然遽行废立之事,的确没把大明放在眼里！还敢涎着脸来找老夫讨情,让老夫求朝廷赐与册封,真不晓得那绫阳君是如何想的！"
"是以以老夫之见,‘毛’文龙可用,但不成大用.老夫之以是要节制东江,也恰是以粮饷束缚于他.若‘毛’文龙不听号令,乃至图谋不轨,老夫只需截断海运,皮岛不战自亡矣."
自有衙役去堆栈送信,袁可立便在府衙后院‘露’天设席,接待朱由检与李贞妍.当时已是初春季气,巡抚衙‘门’又坐落在小山之上,带着咸味的海风缓缓吹来,可谓是"天阶夜‘色’凉如水",让人感到浑身踌.李贞妍倒是苦衷重重,只是冷静地用饭,任袁可立与朱由检二人高谈阔论.
此时已到掌灯时分,二人刚想告别,袁可立却果断不肯放他们走,定要留在衙‘门’中接待一番.朱由检也想借机遇为李贞妍说几句好话,便痛快地承诺下来.
李贞妍见袁可立发怒,吓得簌簌颤栗,再次跪伏于地.袁可立说的这些实是无可回嘴,朱由检也不晓得该如何为李贞妍摆脱了.
袁可立捋着‘花’白的髯毛浅笑道:"朝中诸臣皆只将重视力放在宁远,锦州,但那只是正面疆场.依老夫之见,就凭官军现在的气力,在正面疆场是不成能克服建虏的,因此只能采纳守势.但登莱与辽东半岛隔海相望,另有个皮岛在建虏肘腋之地,这两处无妨称之为侧面疆场.建虏凶顽,与其正面争锋讨不得便宜;但侧面疆场上,尚大有可为！"
沉‘吟’半晌,他才疑‘惑’地问道:"但是方才巡抚大人不是还说,侧面疆场大有可为么?"
"天启元年,‘毛’文龙带领不敷二百之众突袭镇江,后被建虏雄师摈除,不得已涉海到皮岛落脚.却发明此处进可攻退可守,又可到铁山招募汉人参军,便着力运营.现在皮岛已稀有万之众,不时袭扰建虏火线,屡有斩获.‘毛’文龙也因军功擢升为东江镇总兵,挂‘征虏前将军’印,归老夫节制."
朱由检当然没有去过朝鲜,但是被袁可立这几句话就勾得心驰神驰,真想去一睹这个时空的朝鲜美景.李贞妍听袁可立如此夸奖本身的故国,更是非常高傲,惴惴不安的表情也稍稍得以减缓.
朱由检边听边想:这‘毛’文龙在汗青上也是大大驰名,但令其驰名的还并非是军功,而是他被厥后的蓟辽督师袁崇焕"擅杀".宿世的史学界对袁崇焕该不该杀‘毛’文龙,一向有很大的争辩.以为不该杀的,死力强奸刁岛对后金的计谋管束作用;以为该杀的,则说‘毛’文龙拥兵自重,不思进取,且军纪非常废弛.
自从看到船埠里那密密麻麻,炮口向天的战船,朱由检就感觉这位登莱巡抚袁大人想必对朝鲜不大感冒.[首发]没想到他虽看破了李贞妍朝鲜人的身份,却没有涓滴不悦,反笑‘吟’‘吟’地将她搀起来,悠然神驰道:
稍停半晌,袁可立又对朱由检捉‘弄’地挤挤眼道:"特别是朝鲜‘女’子,无反面顺文静,任劳任怨,比起我大明‘女’子亦不遑多让,堪为良伴.老夫不想细问你们二人有何故事,但既走到一起,尤公子还须好好珍惜才是."
想到此处,朱由检便摸索着问道:"依巡抚大人之见,朝廷应将破虏的重点放在‘毛’总兵这一起?"
袁可立听罢悄悄点头道:"‘毛.[,！]’文龙此人,老夫深知之.其人‘性’情狂傲,志大才疏,自占有皮岛以后益发居功自大,不断向朝廷索要粮饷,所报战绩也多有夸大之处.
斯须袁可立又换了一副驯良的面孔,再次将李贞妍搀起道:"这位女人不必惊骇,老夫说的是朝鲜的当政者,与平常百姓毫无干系."
朱由检和李贞妍都是脸上一红,刚想解释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更显含混.
听了朱由检详细地先容洛阳之战的经过后,袁可立在对本身的高徒赞不断口的同时,也不无忧愁隧道:"尤公子所言不错,建斗此人勇则勇矣,却有些贫乏策画和大局观.像他说的与老奴决斗如此,美满是口出大言.《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建斗只知己而不知彼,何敢妄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