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得目瞪口呆时,只见翁玉仓促赶来,气急废弛地喊道:“你这个黄闯子,这回可闯下大祸了!”。

“他们是不让,还想拦住我呢。”黄得功嘻笑道,“我对他们说:‘没听过黄闯子的名号么?这两天想炖几只鸽子下酒,找遍全城也没有,传闻都让你们给搜刮来了。你们养这么多鸽子,给我几笼也不可?别这么吝啬!’他们还想拦,我一脚一个全给他们踢翻了,带着鸽子就来了这里…”

“话是这么说,可谁能制他的罪?”黄得功嘲笑着接口道,“人家的祖宗但是跟着太祖天子打天下的常遇春、常茂,世代袭爵,又掌着南京的兵权,手眼通天。不管你是多大的官,也得卖他的面子,不然就别想在南京安生呆下去。”

“今之官军只知渔利,哪还顾得上甚么脸面!”翁玉愤恚隧道,“像缺额、吃空饷这类事,天下卫所莫不如此,倒还罢了;江南乃国中最为富庶之地,更有很多武将军官操纵手中的权力,直接经商取利。这就是第二条他们不肯意出战的启事:只要守住南京,自有财路滚滚,又何必去别地舍命厮杀!”

但是黄得功一句话,就把曹文诏从山顶击落到谷底:“我从南京兵部车驾司带出来的!”

黄得功和翁玉悻悻告别后,曹氏叔侄又调集军官们密议,但是筹议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体例。正在忧愁之际,忽听营门外一片大乱。世人吃了一惊,从速各擎刀剑出来,却见是黄得功带领一队士卒,赶着几辆马车停在门前。

话是这么说,但是几人都晓得,南京与御营相隔千里,即便路途顺利,也得走上七八天。更何况庐州府等城池说不定已经被叛军重新占据,能不能畴昔还不必然。等天子收到密奏,能够已经是一两个月今后的事情了。在这么长的时候里,安知局势会产生甚么窜改?

“发卖私盐不是极刑么?”曹变蛟怒道,“常胤绪身为勋臣,岂不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一见曹文诏出来,黄得功大着舌头畅怀大笑道:“曹…曹将军,你看,我给你带…带甚么宝贝来啦!”

曹文诏忙问其详,翁玉便解释道:“就拿曹将军在集会上所说的临时收缴民船来讲吧。按理说以现在的局势论,正该如此,真要收了民船,叛军插翅也难渡江。但是这些民船大部分是商船,首要做盐米买卖。盐本来是官营的,然江南流行私盐,官不能禁。传闻贩私盐的盐商只要向怀远侯常胤绪交纳‘例银’,便可畅行无阻,朝廷的盐税却收不上来多少。曹将军要收缴民船,即是断了常胤绪的财路,他第一个就不能承诺。”

曹文诏一看就晓得黄得功又吃醉酒了,心中实在有些讨厌。但当车厢门翻开,他可真是喜出望外,脱口而出道:“信鸽!”

“小曹将军,你是不晓得这班官员的短长。”翁玉叹了口气道,“听曹副总兵所言,人家并没有抗旨,官司打到圣上那边,人家也有话可说。至于他们为甚么要如此,你还看不出来么?”

“实在事理也很简朴。”翁玉苦笑道,“第一,江南卫所官军战役力极差,畏敌如虎,底子上不得疆场。不晓得二位将军传闻过没有,几十年前,一股独一五十三人的倭寇在绍兴府上虞县登岸,突犯会稽县,流劫杭州,突徽州歙县,至绩溪、旌德,屠掠过泾县,趋南陵,至芜湖。烧南岸,趋承平府,犯江宁镇,直趋南京,犯大安德门。守城官军不下万人,却不敢出城迎敌,只在城头放箭。然箭支软弱有力,被倭寇以手接之,耻笑不已。这支倭寇犯境数月,暴走数千里,杀一御史、一县丞、二批示、二把总,官军支出前后四千余人的死伤,才将其毁灭。然今南京官军战役力尚不及当年,何敢出城杀敌!”

“那就任他们为所欲为不成?”曹变蛟气鼓鼓隧道,“我就不明白,南京拥兵数万,城防坚毅,另有长江通途,他们怕的是甚么?莫非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叛军在中原残虐,让圣上独撑危局,他们在这里坐享其成么?再说圣上明显有旨意,让叔父节制南京官军,他们真就敢抗旨?”

“这大抵就是他们不肯出兵的第三条启事了。”翁玉俄然抬高声音,紧蹙双眉道,“各位请想,现在中原苦战正酣,圣上固然御驾亲征,然朱常洵、朱由崧父子坐拥数十万雄师,占有中原,必定有人会以为鹿死谁手,殊未可知。常胤绪、胡应台等人坐守南京,一定没有坐山观虎斗、静观局势窜改,乘机而动之意。并且圣上即位以来克意改革,常胤绪这类人恐怕好处受损,说不定还会更偏向于朱常洵一些。如果朱常洵出价更高…”

说到这里,几人均不寒而栗。曹文诏深思半晌才道:“如此说来,我还真不能分开南京了。只可惜信鸽全死了,不能把这里的环境尽快密报圣上。我现在就写急奏,变蛟,你顿时安排得力人手原路返回,禀报圣上!”

“难怪李定国等几位虎将立了那么大功绩,圣上也不给他们爵位,想必圣上对这类靠着祖上功劳横行无忌的勋臣非常讨厌吧。”曹文诏也忿忿隧道。

“我看不出来!”曹变蛟负气隧道。

曹变蛟听了目瞪口呆隧道:“竟有这等事?真是丢尽了我泱泱大明的脸!”

“没错,是信鸽!”黄得功对劲洋洋隧道,“一共五大笼子,一百多只信鸽,够用了吧?看,上面还贴着标签呢,杭州、姑苏…喏,这一笼是去京师的!”

“带出来的?”曹变蛟半晌才游移着问道,“兵部的人让你带走?”

“多谢,多谢了!”曹文诏冲动隧道,“这些信鸽是从那里得来的?”

74_74481黄得功和曹变蛟差点抄家伙去南京兵部肇事,幸亏被曹文诏和翁玉劝止,才没有变成一场“窝里斗”。曹文诏气得连连点头道:“圣上是让我们来稳定局面的,如果真闹起来,岂不是孤负了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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