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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本日，可贵见钱塘百姓皆聚在梨园门口，叫唤着要让杨湜绾滚出钱塘县，常日里梨园前的道上可鲜有行人走过。
“申越也不知此事算不算得上一条线索。”
“确是如此。”申越从怀中摸出函件，遂解释道，“这是侍卫画下的图纸，这东院确为清池观后建的，原这三清殿正对的后院便是西院玄寂道人与其他羽士所居。因侍卫没法踏足东院，便只能沿着清池观外墙一起循去。”
可还未等上半刻，这前院似是没了动静，本日倒是这么快便累了？杨湜绾微微晃晃螓首，心中不免有些苦涩。虽嘴上说着不在乎，对此亦是习觉得常，可谁又不想过上平凡人家的日子，现在只能祈盼林御史早日将暗害父母的真凶揪出，将这群江湖方士正法。
林尽染顺势接过话茬问道，“但是西院进得，东院便进不得？”
玄寂道人遂用信众敬进献金兴了几座净院，专供女眷朝拜。不过东院因皆是女眷，严禁闲杂人等踏足，饶是朝拜的是甚么高门女眷，其侍女也只得在外廊下候着，也没法随主进内，莫说是这些侍卫。
“蜜斯，可要遣人去钱塘县衙，将这些肇事的百姓摈除？” 一旁的丫环甚是忧心肠问道。
这既然是要做戏，便是要做足，也莫要落人话柄。
林尽染闻言，遂叠上图纸，轻笑道：“还未查证前，并不能下此定论。”
此时申越有些支支吾吾，嘴唇翕动，欲说还休的模样，让林尽染瞧了个正着，遂迷惑道，“可另有其他的话要说？”
申越神采有些奇特，拱手行了一礼，提示道，“姑爷恐还不知，本日逢戊。所谓戊不朝真，清池观这日亦是循着不烧香，不诵经，不供斋设醮上表之说，故而本日闭门谢客。”
怔神间，忽闻屋别传来一声，“蜜斯，院外有自称是元瑶的女子到访。”
曙光拂晓之时，申越便仓促进了院子。
杨府克日似是诸事不顺，杨老太爷还被其四弟气的呕血。
杨湜绾还在桌案被骗真描着内衣的图纸，耳畔的一缕秀发随风而动，素手悄悄挽到耳后，柔声道，“又非一次两次了，本日又怎的放在心上？”
昨夜得了医师的嘱托，称老太爷只是气急攻心，将养几日便可，但毕竟年龄已高，千万受不得刺激。自打三年前吃了医师和仵作的苦头，杨湜绾便拿着赚的银钱盘了一家医馆，皆是些信得过的人。
林尽染现在眉头皱得紧，这好不轻易借着戳破‘鬼拍门’的把戏，让钱塘百姓稍有狐疑。可当下却又传出这档子事，恐又要将百姓弄得民气惶惑，遂边套上外袍边说道，“如此先随我走一遭清池观。”
昨日派出去的侍卫传信来，这清池观似是被分红三块。前院是以三清殿为主，供十方信众云集来拜，长年香火鼎盛，这三清殿西侧有一座碧波亭，玄寂道人常在此埋头打坐。
元瑶这二夫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如果届时要遣人去寻钱塘县丞，想来也不会被难堪。
杨湜绾提着裙摆，一个趔趄几乎跌倒，一旁的丫环赶快要去扶，可心急下只稍稍稳住了身子，便接着往外飞奔而去。杨湜绾嘴上说是要将元瑶请进后院，脚下倒是忙不迭地要往前院去迎。
林尽染挠着下巴，不自发的来回踱步，思虑深重，眼下清池观是去不得，可如果前去杨湜绾的宅院，当下恐也不太安妥，未免似是去替她得救的。
“夫君但是思疑这伙羽士起了色心？”
恐这话说的客气了罢？林尽染闻言心中暗道。依昨日之事，定又是将脏水泼到杨湜绾身上，钱塘百姓当下定是在传杨湜绾这‘不祥之人’回了杨府，才致杨老太爷昏迷。
“姑爷，杨夫人的宅院门口围满了百姓，皆称要她分开钱塘···”申越出去的急，还将来得及施礼，便将急情禀报予林尽染。
元瑶微微点头，回敬一礼，又令侍卫在外候着，便随杨湜绾进了内院。
元瑶循着廊下施施然走来，行了万福，柔声道，“若杨夫人当下有难处，妾身可否出面？”
“快，快请出去。”杨湜绾下认识便接过话，林御史的二夫人来了，也无怪外头倏然静了下来。
见元瑶这便要去，林尽染连连制止，“当下可不可，时候尚早，许是得辰时过后再去才合适，这会儿只得委曲她，再多扰几刻清净。”
毕竟是些江湖方士，耍些哄人的把戏，不过就是为骗财、骗色，回想起当日玉真的眼神，也不得不让元瑶起了这等疑思。
饶是梨园内院都能模糊听到前头的动静，可见门口该是如何的沸反盈天。梨园中的丫环、仆人皆是杨老太爷亲身指派的，但隔些光阴便是有这般闹腾，去贩子采买也要被辨别对待，饶是再如何忠心的奴婢，现下都早夙起了分开此地的心机，何如身契便在主家手中，又如何能逃。
“二夫人勿怪，妾身未能出门相迎。”
既是得了临时安然的动静，林尽染这才敢分开杨府，临走前劝着杨湜绾也一同拜别。孝子贤孙天然要当，可昨夜如果歇在杨府，恐是有功德之人要以此做些文章。
沿着廊下而行，杨湜绾遣身边的丫环去好好接待随二夫人来的侍卫，并令现下不管是谁都不得踏足内院。
依画中所示，这清池观周遭古树林立，这东院虽说毗邻着西院，可依图瞧来，西院东侧便是其他羽士的居处，明面这般看来，这东西院并不相通。可在长安，即便是相邻的坊间园子都能挖有隧道，何况是这小小的院子，因此也不能如此草率的下了定论。
杨湜绾一起小跑，仍有些喘气，额头也冒了些细汗，稍稍欠身行了一礼。
“天然。”林尽染一喜，这元瑶本就是与杨湜绾在谈着买卖，只是常日皆是杨夫人亲至驿馆，许是约了时候还未到，元瑶寻去算是合情公道，“我遣几名侍卫随你同去，如有禁止，便命人去寻县丞。”
杨湜绾亦是晓得会有本日这番景象，昨日才听林尽染的奉劝回了梨园。饶是再如何忧心祖父的身子，但如果本日钱塘百姓聚在杨府前喧闹，恐是让祖父都没法埋头疗养。
提及这杨湜绾的宅院坐落在城北，是杨老太爷亲身为其擢选的。此处原仆人听闻是这‘煞星’要购置，死活不肯脱手，还是老太爷亲身出面，这才买了下来，正因杨湜绾住在此处，周遭的房产很多都已空置。
可这后院却被分为东西两处院落，由三清殿西侧小径前去，便是玄寂道人的平常起居之所，丹室净房，均设于此；而东院则是清池观完工后另建之处，因信众中有很多女眷，且多为求子、求姻缘，三清殿内善信颇多，于这些女眷而言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