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瑶,你说清池观会不会也有几本账簿?”林尽染怔神间,也未曾发觉竟问出这般迷惑。
说回清池观内
杨永信现下却并无甚心机与他号召,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林···林御史可在驿馆?”
元瑶闻言轻咬着朱唇,思忖半晌,方才柔声道,“待回了长安,夫君自能晓得这两本账簿究竟是何物。”
“你昨夜是否也可今后处逃脱?”
仅是犒赏这一条,楚帝已让杨氏家属呈分崩离析之状。这焉能令杨氏几个兄弟不心生怨怼?可杨叔同之死,起码是让杨仲山与杨季常同仇敌忾。
六年来,二人皆认定杨叔同当初之举,应是奉陛下密旨,命他肃除李荣元,毕竟李代远的子侄中当属李荣元最为杰出,能文善武,又是世子身份,边疆屡立军功,名誉颇高,秉承李代远的衣钵,接下北境军是顺理成章的事。
彼时又恰逢突厥侵袭,借此良机肃除李荣元,若非是陛下的手笔还能有谁?对这一点,杨季常一向坚信不疑,不幸三哥替陛下分忧却要遭灭门惨案,杨季常此时胸腔内荡漾不已。
可杨永书虽这般说,心中却也极其惭愧,毕竟弟弟永信的确是为了争夺杨府的家主之位而害了大伯父这条命,现下这番说辞也不过是为安抚其父罢了。
既是想到这第三本账簿,林尽染不由暗自思忖,清池观原也是要兴建为揽月楼,而在地牢中又关押了如此多的女眷,若非羽士起了色心,那便极有能够是送往它处,如此定会有在册记录。
且仅是在甘河桥下便有很多扶养钱,遑论作法、香火钱等分外支出,若在观内寻不着这些银钱,那又会流往那边?清池观若与任来风相干,莫不是皆由他取走?
当今陛下对世族又甚是顾忌,诸如杨氏,二十年前有从龙之功,可用的是兄弟四人的财产,何故要将统统的功绩皆算在老迈身上,多番争论后,终是让杨伯平得了名声,杨叔同得了官位,杨季常则成了富甲一方的客商,却又以杨仲山未入家谱之名义,未赐赉其任何封赏。
视线低垂,杨永信望着面前蒙着一层水雾的钱塘驿馆怔怔入迷。
杨季常现在心如安静湖水,缓缓道来出心中的希冀,对这宗子,的确是非常信赖的。
可元瑶对清池观却并未像揽月楼那般体味,但现下的设法也与林尽染不谋而合,轻声道,“这能够也是为何要火烧清池观的启事,许是任将军未曾寻到账簿,干脆要将它烧了。”
旋即又放下帘子,“走罢,去楼外楼。”
杨永书摇了点头,温声道,“一来苏三已死,独一的人证就仅剩下任将军,江宁时二人树敌已深,即便任将军情愿作证,林御史当也不会全信;二来弟弟真说了此事,想来林御史仅当是我兄弟二人争家夺产,不会理睬。”
“你方才是用心的罢。”
“可你又何必这般的激你弟弟。”杨季常甚是不忍,扼腕感喟道。
可二人都心知肚明,揽月楼清楚是有三本账簿,只是长安的第三本究竟是在谁的手上,任谁都道不清。
可杨季常闻言,并无设想中的那般宽解,且眸子里愈发的有些暗淡。
“任将军等人既另有谋算,永书便投效他去,方才所言已足以让弟弟向林御史递上投名状。现下他蒙陛下恩宠最甚,又有上柱国半子的身份,应能保得弟弟无恙。”杨永书甚是诚心肠说道,眼神中并无半分的虚假。
“永信所言,也并非没有事理,爹确切不公。”
耳畔突然响起一阵声音,收敛心神瞧去,是这驿馆的王驿丞,正屈身扣问。
杨季常起首突破了安静,对宗子杨永书的脾气已非常熟稔,是个极沉稳的,方才那般狠话也不过是说予杨永信听,恐他还另有筹算。
车夫得了主家的令,便驱车向楼外楼而去。
此言已出,也不必再说下去,林尽染已是了然。如果昨夜元瑶未曾留下,恐此行便是葬身火海,也无怪昨夜元瑶说是已抱了必死的决计。
杨季常眉头紧蹙,皱巴巴的手拉着宗子就要坐下,温声道,“是否过分冒险?爹本日瞧了,这林尽染是不错,如果永信投得他门下,应能安然无恙,可你的处境怕是伤害万分呐。”
“除了那位,实在想不到其他。”杨季常似仍在怔怔入迷,视线稍垂,缓缓道。
杨永信一怒之下便出了杨府,直直地往钱塘驿馆而去。
杨永书心领神会,欣喜道,“爹,弟弟此举虽有···有不当,可大伯父悬着的这口气已久,是该让他放下。”
淅沥春雨,随风潜天玄色,润物无声。跟着车轮滚滚作响,杨永信翻开帘子,此时却犹疑着是否要下了马车与那林尽染说这些秘事。
“杨家二爷?来驿馆但是要寻林御史?”
林尽染一行已进了东院,可此处只剩断壁残垣,屋顶早已坍塌,清幽与幽兰两处净院早已被破裂的瓦片所覆盖,放眼望去也仅剩东墙处的一方洞口显得最为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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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杨永书见父亲已怔住了,轻声唤道。
“哦,是如许呐~”杨永信轻声念叨了一句,当下则更偶然义要在驿馆门口逗留,随即强颜道,“我不过是可巧路过罢了。”
“林御史去了清池观。”
可杨季常却另有一丝忧愁,“你不怕永信在林尽染面前诬告是你教唆苏三杀了你大伯父?”
虽说元瑶昨夜坦诚布公地将两本账簿之事说予林尽染听,可毕竟也未曾言明这两本账簿究竟有何端倪。林尽染并不信赖赖来风会因方山下元瑶的三声‘不成’就如此等闲放过她,王翮既是在陛动手中,想来此中一本账簿极有能够已在他手。
这一声扣问倒是真让杨季常怔神在原地,脑海中皆以闪现当年的场景。
桌案上的蜡烛一爆再爆,噼啪作响,倒衬得屋子里更加温馨。
“永信脾气过火,比方本日在杨府的言行,更显急功近利。爹即便成心分半数产业予他,可他如果守不住,又有何用。倒不如让你此后多帮衬些。终归是兄弟一场,血浓于水,大是大非前,定能同舟共济,就像爹与你那季父普通。”
杨永书撑着身子缓缓站起家来,拱手一礼问道,“永书大胆问爹一句,当年叔父所为确是陛下的密旨?”
“当初大伯父不就赌上了全数身家嘛!”杨永书笑言道,拍了拍其父尽是皱纹的手,“可永书却不敢带上弟弟一块儿赌,杨氏毕竟还是得留上一条血脉。若将来大事可成,我与弟弟定能相逢。”
杨永书脸上挂着一丝苦笑,作为宗子,作为兄长,自是晓得身上的担子,弟弟的确有些鲁莽,或者二人可说是两个极度。杨永书深知其父的企图,不肯兄弟为了些蝇头小利而兄弟相残,可这不公之举只会让弟弟妒意更甚。
元瑶微微点头,轻声道,“妾身的确可随任将军今后处逃离。”
“昨夜你予我说长安的揽月楼有两本账簿,任将军既然情愿放你拜别,想来应也是为了这账簿罢?”
杨永书却未等其父把话说完,便打断道,“爹,永书虽一向深居府内,外界之事却也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