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了一会,外头俄然又冲出去一帮子人。我就听到有人大声叫着:‘你们这两个无耻苟合之辈,看明天不拿了你们的奸!’那声音我倒是认得,是二姨娘的。她这是捉奸来了!”

霍铮立时就感觉耳垂上一阵灼烫,燃烧诚意,他忙退了一步,不肯再靠近她。

杜老太太气得倾斜了嘴,瘫在榻上就起不来,桑南仓猝拿了药又是抹太阳穴又是熏鼻子,蕙夫人也仓猝上前要掐她人中,却被杜老太太一巴掌推开。

“急甚么?这会归去了,一会还得要来呢。”俞眉远打了哈欠,含混不清地开口。

杜老太太神采一下子阴沉。

这丫头不但是个祸害,还是个小恶棍!

“甚么?!”杜老太太惊得从榻上站起,俞眉安和桑南忙一左一右地搀住了她。

这厢俞宗翰还未发话,外头又闯出去一人。

剧情演变得过分诡异,“峰回路转”四字都不敷以描述。

一个动机还没下去,内里就有个婆子仓促跑来,被门槛绊了一脚,连滚带爬地进了厅。

事情说到这里也就大至了了,定是二老爷余宗耀看中了大房的哪个丫头,托二姨娘帮手要把人给弄到手。他们大抵是约了彻夜酉末私会,不知怎地竟成了俞章锐。那俞章锐必然也是约人在此苟合,可不料来的人倒是他亲爹,黑灯瞎火的谁都看不清谁,两人开了门就搂抱一团,直到相互开口说话才晓得都是男人。两人便扭打起来,俞章锐身强力壮,俞宗耀天然不是敌手,就被儿子打得鼻青脸肿,直到二姨娘出去……

“没有多久时候,外头就又出去个黑影,鬼鬼祟祟进了随草阁的正屋里。我就摸到窗边,就听得几声踢椅子磕桌子的响动,里头又传出些……些说话声来……”孙婆子绘声绘影地描述着,把堂上世人嘘得心惊肉跳。

可事还没完。

举了刀的钱宝儿。

他的喝声才落地,厅外俄然冲进个披头披发的女人来。

两个……男人……

为官多年,俞宗翰早已练得浑身钢皮,极少现出怒容,本日却大发雷霆,把满府人都吓得心惊胆颤。

“二姨娘!”俞眉安惊叫了起来。

霍铮点头,道:“我送完三夫人返来找你时,在半道儿上遇见她,她急着找二老爷与锐少爷,我就给她指了条明道。你放心吧,入夜灯暗,她没看清我是谁来。”

俞眉远便将重视力又都放回堂上。

统统人都把故事往那处所想去,偏孙婆子又提及来。

“啊?”榴烟惊奇地瞪眼。今晚的事已经够叫人大开眼界了,一会莫非还会产生甚么事?

“老太太可要替我作主啊!”

随草阁里没人住,是以不设烛火,只要月光和远处的灯笼散来的暗光,肉眼看不清事物,在面前的东西也只能看个表面。

满屋子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齐刷刷望来。杜老太太从榻上坐直了怒道:“甚么打起来了,你把话说清楚来!”

“噗”俞眉远没忍住,把一口茶全都吐回了杯里。

她虽没奉告他到底想做甚么,但后果结果这么连续接,霍铮并不难猜出她的筹算。

这夜酉末时她按例巡到随草阁,就见到个黑影从小道上窜过。孙婆子没看清楚,不知是甚么人,她因想着明天府里大老爷过寿,怕是府里甚么人来这里有秘事,一时候不敢张扬,只悄悄地熄了灯笼,从中间石路进了随草阁的院中,躲在阴蔽处看着。

杜老太太早都气得说不出话儿了。

因为……这戏还没唱完,丑角还少了个孙嘉蕙!

北角人少,几处院落屋舍都还空置着,为防有宵小之辈从这里出去,也怕一时不察这处所起了火患,是以孙婆子每夜隔一个时候便要梭巡一番。

本日在满府人的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今后只怕再难昂首。

俞眉远没事人似的把最后一块肉舀入口中,烂烂的肉嚼起来喷香四溢,舒坦死了。

“现现在二夫人正喊打喊杀,几小我满园子闹着呢。”孙婆子好轻易把子丑午卯说完整了,嘴角都出现白沫。

戏台上的戏热热烈闹唱着,俞眉远懒懒坐在位置上听着。隔着泠泠的水声,那曲子听起来别有一番清韵。戏台的光芒不甚敞亮,又隔得远,清芳楼里的人只能看到台上妖娆娇媚的身影,借着水上倒映的细碎月光,不像在唱戏,倒像是皮电影。

“两人正吵着,外头又冲出去一人,扯了二姨娘的头发一顿猛抽,嘴里直骂‘贱人,娼妇’!”孙婆子这故事另有波折。

这会俞章锐不是应当在随草阁里?

把一家子人都算计了出来,当真是祸害!

“我杀了你这贱人,让你再往我男人屋里乱塞女人!”她号令着往里冲。

孙婆子偷眼看着堂上几人,不敢开口。

峰回路转。

世人这才看清此人是谁。

她便抬了头又朝他趴去。

俞眉远捂了唇用力忍笑,瞧不出这孙婆子倒有些当女先儿的天赋。

“不……不好了……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那孙婆子趴在地上,慌镇静张地开口。

彻夜恐怕得折腾到天明才有得歇了。

“混帐东西!”俞宗翰怒骂一句。

不消说,来的人天然是钱宝儿。

戌时初,席面上换过一轮热菜。俞眉远让榴烟给打了碗羊肉汤,炖得烂烂的肉毫无腥膻,皮质弹牙,汤头浓烈。俞眉远痛快喝了几口,便感觉胃暖得舒畅,就是一会出去了,也不会寒得慌。

小丫头身上暖暖的、淡淡的香气从衣衿里散出,闻得人有些醉。

茶水呛得她直咳,背面便有只手拍上她的背。她一转头,昙欢不知何时已经返来了。

厅上世人的神采顿时出色纷呈,好似画画的墨汁打翻,各色杂陈,叫俞眉远忍得非常辛苦。

满屋都是未出阁的女人,听了这话个个都涨红了脸。

俞眉远打了个哈欠,背面陪侍的人已换成了榴烟。

门口很快就有小厮冲上来抢去了钱宝儿手里的刀,钱宝儿便“哇”一声凄厉地哭起。

“你说甚么诨话,二房的人如何好好的和二姨娘打起来了?”蕙夫人也“腾”地站起,她语毕忽觉哪处不对,目光在厅上一扫,瞥见了站在人群里头的俞章锐。

钱宝儿早在外头听了一通壁角,她越听越怒。丈夫儿子伤重不说,这里头竟另有何氏撺掇着要往她男人怀里塞丫头的事,她这爱拈酸妒忌霸道凶暴的脾气再也节制不住,冲进屋里就和何氏扭打起来。

孙婆子抖了抖,喘得更短长了。

“……”俞宗翰、杜老太太和蕙夫人一时候竟都不晓得要说些甚么。

“俞宗耀!俞章锐!你们两给我滚出去!”俞宗翰一眼瞅见躲在门口畏畏缩缩张望的二房父子两,吼怒一声。

戌时已末,俞眉远在北风里慢吞吞走着。

“我只当本身撞着□□了,就偷偷掀窗看去,内里黑漆漆的两道人影抱在一块,也看不出是谁,我才要喝止,就听另一人大吼:‘混蛋!往哪摸?停止!’竟然也是个男人。接着不知怎地两人就打了起来。”

“你把话说清楚来!”杜老太太更焦急了,一步下榻,走到厅上。

她因惊骇被罚,又兼年纪大了一起跑过来,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这番话说得太急,声音含混不清,世人便都没听明白,只囫轮听出些事情表面。

屋外便有人回声而去。外头的戏不知何已停,屋里一片沉寂,世人都怵怵站着,不敢多话。俞宗翰脸上虽没甚么神采,声音也不大,却更叫民气里忐忑。

满眼望去,这厅上统统似风平浪静的海面,统统暗涌都埋在了底下,谁也不露半点心机在脸上。

杜老太太一闻声了血,还是伤的头,立即便腿一软,歪在了榻上。

粗沉的声音里不知怎地就带上了几分属于俞眉远不怀美意时的口气。

“二姨娘见势不妙,就想把人拉开,谁知劝架的话没说两句,二老爷俄然又指着鼻子骂她,说她拿了钱不办事,没把那丫头送到他嘴里也就算了,倒安排了这么出戏让他丢人现眼!两人便吵起来,把那脏事都吵了出来。”

蕙夫人神采讪讪地闭了嘴。

钱宝儿也没比何氏好多少,衣裳被扯乱,头发也狼藉不堪,脸颊上一样是些血痕,想是刚才与何氏扭打了一场。

何氏发散髻乱,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糊烂不堪,脸颊和嘴唇满是颀长的血痕,本来精美的面庞鬼似的可怖,一身崭新的千枝春梅袄裙也被扯得混乱不堪,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暴露的白绫袜上满是污泥,狼狈不堪。

俞宗耀、俞章锐、钱宝儿与何氏十足被留在了清芳楼里,俞宗翰、老太太与蕙夫人等留下夜审此事,余下诸人便都散回各屋。

算算时候,也差未几了。

酒宴已酣,世人没有散的意义,听曲的听曲,行令的行令,合座喧哗。俞眉远目光缓缓从堂上一一巡过,俞宗翰听戏听得正高兴,半闭着眼喝着酒,老太太则与中间的媳孙女们谈笑,蕙夫人端方坐着,她身后的二姨娘和三姨娘已经站了一早晨,到了酉时末二姨娘何氏在她耳边低语几声,蕙夫人方摆摆手,让她退下。二姨娘何氏垂了头恭敬退下,蕙夫人方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钱宝儿与蕙夫人说着话,视野也从厅上扫过,神采忽微微一沉,笑着找了个借口,很快也离席。

孙婆子便持续道:“二姨娘领着这一大帮人,打着明晃晃的灯笼,进屋里一照,唉哟我的娘哪,先头在屋里又摸又打的两人,竟是二老爷和锐少爷这对父子!”

“三夫人在我们屋里了,正和青娆作伴。巧儿被我敲晕了,倒在岔道口那边的石凳上。”霍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二老爷一边满嘴“不肖子,畜牲,没有国法的东西……”喊着,一边摸到甚么就往锐少爷那边砸去,手里没有轻重,也不管人死活。

……

“好了,你渐渐说,把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来,不消惊骇,没人要罚你!”俞宗翰才又对着孙婆子开口。

孙婆子深呼吸两口气,方才回道。

“说,持续说!”

俞眉远笑得更欢,伸手重拧了下他的耳垂,小声嗔了句:“这鬼丫头!你办事,我天然放心。”

“女人,风冷,我们走快些吧。”榴烟催促她道。

“老爷……老爷救救我!”那人尖厉地哭喊着,进了厅就直奔主位。

前头挑灯带路的霍铮暗自挑眉。

“先是锐少爷把二老爷打了,然后二老爷又打起锐少爷,接着二姨娘又与二老爷吵起来,跟着二夫人出来了,先打了二姨娘,现在正追着二老爷在园子里跑!”孙婆子忙开口回话。

……

听孙婆子这话,他府里怕是出了轻易之事,这此中又触及到二姨娘,莫非……

“钱宝儿如何也去了随草阁?是你做的吗?”俞眉远转头问道。她的打算里没有钱宝儿这一步棋。

“啊――”见了这景象,屋里的女眷都吓得尖叫。

“老爷的大寿,你出去讲如许不祥之语,还不快说!到底是甚么天大的事,你如果说不出个以是来,便捆了出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蕙夫人拍了桌子怒道,她虽生得和顺,声音也轻微,然一发作起来,自但是然便带了十成严肃。

孙婆子专管园子北角的巡夜一职。

“说!”杜老太太拍案喝道。

那两人见逃不掉,只得满脸羞红地低头进屋,屋里数道目光射来,他们恨不得地上有洞,跳出来倒了事。

“够了!”俞宗翰一拍桌打断她的话,“别老喊打喊杀的。给这婆子一口水,让她缓缓再说。你们从速去把那几人给我带过来!”

俞眉远不答复,只扭扭脖子疏松筋骨,内心想着回到屋里得让青娆沏杯浓浓的好茶才是。

“甚么话?”蕙夫人急问一声。

他也算是服了她了。

“……”统统人齐齐失声。

稍顷便有丫头倒了温茶给孙婆子,孙婆子叩首谢过后颤抖着喝下,渐渐停歇了情感。

“是是。里头传来个男人声音,嘴里只道‘我的娘,可想死爷了,总算把你给盼来了,来咱两亲香亲香!你这小腰可够细的……’”孙婆子学着那油腔色彩道。

和前天她收到的动静不一样了?

“是……是是……北园随草阁那边,二老爷、锐少爷、二夫人另有二姨娘……打起来了!”孙婆子被吓得趴在地上瑟瑟颤栗,话也说倒霉索。

这小恶棍不脱手也就罢了,一脱手就是这么恶损的招。

世人吓了一大跳,都仓猝往外退去,那人扑到俞宗翰前便趴在了地上,巴住了他的腿。俞宗翰见她这模样气不打一片来,抬腿便是一脚踹在她肩头,将她给踢开。

“如何去了这么久还没把人抓来?去拿绳索给我都捆过来!”他已气得再也端不住冷脸,额上青筋毕现,手攥着拳又往桌上重重一捶。

那是园子里管各处火烛及巡夜的孙婆子。

蕙夫人便又要发作。

“别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拣关头的说来!”俞宗翰早已冷下脸来。

俞宗翰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桌,桌上的酒杯“骨碌”一滚,砸在了地上,收回刺耳碎音。

桑南要给她揉胸,被一掌推开,她只指着孙婆子喝道。

“二姨娘先头还气势汹汹要拿人,一见他们就傻了眼,锐少爷也傻了。二老爷满脸负伤站在屋里头,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一见是锐少爷下的手就暴怒,扯着锐少爷就下狠手打。”孙婆子想想当时的场面,不由打了个颤。

“锐少爷脑门上被砸了个血洞穴,真真可骇!”孙婆子心不足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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