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裴二婶接话,她就道:“可夫君出征前才与我说过,文来笔庄是要留给允哥儿的呀。”
赵瑾点点头:“二弟弟妹慢走。”
赵瑾只微微点头,没有多话。
看着二房一家走远,赵瑾没立即回正院。
裴兰汐也跟着微微福身。
裴承允也没叫她绝望,轻声吐出了两个字:“摸索。”
说到这里,裴二婶叹了口气:“只是谁想大哥……唉,珏哥儿夙来尊敬伯父,需求守够三年才肯再提婚事,更想届时再科考,可这三年后……谁知是何风景呢。”
收益不菲别名声好听,还能借此交朋友脉,这伉俪俩倒是为儿子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那只是醉酒之言,二叔晓得后也没多说不是。”裴承州摇点头,“一家人本就该守望互助,起码二叔与二婶娘比大哥像样多了。”
除此以外笔庄兼售的墨纸砚也非常宝贵,放在狷介矜持不染铜臭的文人间是绝好的情面礼,裴承珏名下有笔庄也并不会堕了他的文人身份,反而更能添几分风雅。
裴二叔倒是还沉得住气,明白本日的算盘不成了,便笑着道别:“大嫂客气了,侯府事多,万望大嫂保重身子,若闷了就令人来府里说一声,叫夫人和兰汐来陪您说说话,欢颜年纪小,有姐姐一起玩闹也是个照顾。”
不就是欺负平阳侯死无对证么,仿佛谁没嘴似的。
赵瑾都能设想获得,凡是本日这景象落到叉烧儿子身上,他能羞臊的脸通红,恨不能钻地缝里去,偏生裴承珏风轻云淡,沉得住气。
裴二婶还想说甚么,被赵瑾直接打断:“本日事忙,我就不留二弟与弟妹了。”
看着不聪明,倒是会说话得很。
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我们也是日子实在艰巨,这才厚着脸皮上了门,大嫂放心,这总归是大哥的遗志,我们必不敢孤负的,必叫珏哥儿妥当运营,今后见笔庄,也如见伯父,铭记感念于心。”
裴二婶睁大眼睛,没了声音。
赵瑾被那句至情至性噎的头疼,遂放弃了这两人,将希冀的目光转向了裴承允。
倒是裴承珏对她拱手一礼:“本日多有叨扰,万望伯娘勿怪,他日侄儿再来给伯娘存候。”
赵瑾接着感喟:“这孩子功课总评不上个劣等,夫君内心也焦急,便想借着笔庄的高雅氛围熏陶熏陶他,好叫他开窍呢,只是不知这给珏哥儿一事……弟妹是从何得知?”
她一边说一边觑着赵瑾的神采,只是后者神采淡淡,看不出态度,她只能接着道:“孩子有孝心是功德,我们也不能拦着,可到底不能看着他荒废了工夫不是?再说整日闷在府中还不闷坏了?以是我们便想着给孩子找些事做。”
赵瑾沉下了脸:“夫君遗志,我岂能随便变动?这话弟妹今后莫要说了!”
读了书的人都自有一股狷介在,非论内心如何想,面上个个跟人似的,叫他们伸手问旁人要东西都跟要他们命一样。
从方才裴二婶开口要笔庄开端,她就黑了脸,若非碍因而长辈,她凹凸得呛几句,此时再听到叫她一向讨厌的裴兰汐上门陪她,更是没了好脸。
大抵是没人教过她该如何应对这句话。
又是卖惨又是拿平阳侯施压,软硬兼施,最后又动之以情,不知情的人听了怕都要顾恤三分。
瞧瞧这挑的处所,也是会选得很。
赵瑾道:“志哥儿有天禀有出息,今后又能担当侯府,自不必我们担忧,州哥儿是要走武将门路的,笔庄给他也无好处,反倒是允哥儿,他身子骨弱,只能走文人门路,又不比志哥儿有天禀,我们做父母的,怎能不为他计之深远?”
裴承州不附和的看着她:“二叔与二婶娘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本日来也只是担忧母亲与我们罢了,小妹,你这话过分了。”
裴二婶青了脸。
裴二婶也反应过来,忙接话:“怎得就不算呢,大哥故去,他的遗志我们怎能不顾?大嫂千万想开些,遁词也不是如许个说法呀。”
——不消思疑,她点的就是裴承州,个没脑筋的这就打动上了!
心念电转间,她面上闪现几分惊奇:“文来笔庄?弟妹肯定吗?”
裴二婶一番话下来,赵瑾也忍不住在内心为她鼓掌喝采。
“我过分?”裴欢颜睁大眼睛,“你耳朵不好使么?没听到他们张口就要笔庄,还敢打着父亲的名头!”
赵瑾点头:“合该如此。”
她看着三人问道:“你们感觉,他们本日来所为何事?”
裴二叔看着夺目,实则没多少手腕,倒是这笑面虎一样的裴承珏是个心机深的。
裴二婶一愣。
闻言,裴欢颜瞥了一向不语的裴兰汐一眼,从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
文来笔庄所制之笔皆为上乘,读书人无不趋之若鹜,便是不爱读书的,有了闲钱也总爱为书房添置一支附庸风雅,更有贵重特品专供权贵,笔庄来往间皆是读书人,有身份有职位的更很多。
裴二叔笑着应下,便与裴二婶起家筹办分开。
裴二婶不断念,辩道:“笔庄给了珏哥儿,又不是不准允哥儿去了,他想要熏陶,随他去就是,我们还能拦着不成?”
她这番话有理有据,裴二叔伉俪俩内心已经信了这番说辞,毕竟他们是信口胡来的,就仗着平阳侯开不了口,那里晓得人家伉俪俩早就筹议过。
裴欢颜翻了个白眼:“打秋风呗,占便宜没够!”
“那是他们会装!”
“可不恰是这个理儿?”
“大嫂晓得,珏哥儿也不小了,前些日子我们正给他相看人选呢。”
见她附和,裴二婶终究笑意逼真了些:“只是大嫂也晓得我们的家底儿……这家里只是勉强保持开支罢了,若要叫孩子练练手,有个进项……这、实在心不足而力不敷啊,还好先前大哥远去边陲前,曾提过返来将城东的文来笔庄过给珏哥儿,谁想大哥这一去……”
这时裴二叔一拍脑袋:“哎呦,这还是之前弟弟同大哥喝酒时提起过的,想是未曾同大嫂说过,倒是生了曲解,大嫂也莫要开打趣了,笔庄宝贵,您不肯割舍也在道理当中,弟弟明白的,自不会夺人所好。”
赵瑾内心嘲笑。
裴兰汐也不逞多让,不过她面上没表示出来。
只是说到这份上,就很难堪了。
也不知谁教她这么说的。
单说那看着父母为本身谋取好处而面不改色的心机本质,就是普通人拍马不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