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通红了脸,便清算了杯盘盏碟,口里说道:“我自作乐耍子,不值得便当真起来,好不识人恭敬!”搬了家火,自向厨下去了。有诗为证: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不觉过了一月不足,看看是十一月气候。连日朔风紧起,四下里浓云密布,又早纷繁扬扬飞下一天瑞雪来。怎见得好雪?恰是:

雨意云情不遂谋,心中谁信起戈矛。生将武二搬拜别,骨肉翻令作寇仇。

却说潘弓足勾搭武松不动,反被抢白一场。武松安闲房里愤怒忿地。天气却早未牌时分,武大挑了担儿返来排闼,那妇人仓猝开门。武大出去歇了担儿,随到厨下。见老婆双眼哭的红红的,武大道:“你和谁闹来?”那妇人道:“都是你不争气,教外人来欺负我!”武大道:“那个敢来欺负你?”妇人道:“情知是有谁!争奈武二那厮,我见他大雪里返来,赶紧安排酒请他吃,他见前后没人,便把言语来调戏我。”武大道:“我的兄弟不是这等人,向来诚恳。休要高作声,吃邻舍家笑话。”

可怪弓足企图深,包藏淫行荡春情。武松正大元难犯,耿耿清名抵万金。

武大自去央了间壁王婆,安排端方了,都搬上楼来,摆在桌子上。不过是些鱼肉果菜之类。随即荡酒上来。武大呼妇人坐了主位,武松对席,武大打横。三小我坐下,武大筛酒在大家面前。那妇人拿起酒来道:“叔叔休怪,没甚管待,请酒一杯。”武松道:“感激嫂嫂,休这般说。”武大只顾高低筛酒荡酒,那边来管别事。那妇人笑容可掬,满口儿叫:“叔叔,怎地鱼和肉也不吃一块儿?”拣好的递将过来。

却说潘弓足言语甚是邃密抛清。武松道:“家兄却不道得惹事,要嫂嫂忧心。”正在楼上说话未了,武大买了些酒肉果品返来,放在厨下,走上楼来,叫道:“大嫂,你下来安排。”那妇人应道:“你看那不晓事的!叔叔在这里坐地,却教我撇了下来。”武松道:“嫂嫂请自便。”那妇人道:“何不去叫间壁王乳母安排便了?只是这般不见便!”

过了数日,武松取出一匹彩色段子与嫂嫂做衣裳。那妇人笑嘻嘻道:“叔叔,如何使得!既然叔叔把与奴家,不敢推让,只得接了。”武松自此只在哥哥家里宿歇。武大依前上街挑卖炊饼。武松每日自去县里画卯,承应差使。非论归迟归早,那妇人顿羹顿饭,欢天喜地伏侍武松。武松倒安身不得。那妇人常把些言语来挑逗他,武松是个硬心直汉,却不见怪。

那妇人将酥胸微露,云鬟半軃,脸上推着笑容说道:“我听得一个闲人说道,叔叔在县前东街上养着一个唱的,敢端的有这话么?”武松道:“嫂嫂休听外人胡说,武二向来不是这等人。”妇人道:“我不信,只怕叔叔口头不似心头。”武松道:“嫂嫂不信时,只问哥哥。”那妇人道:“他晓的甚么?晓的这等事时,不卖炊饼了。叔叔,且请一杯。”连筛了三四杯酒饮了。那妇人也有三杯酒落肚,轰动春情,那边按纳得住,尽管把闲话来讲。武松也知了□□分,自家只把头来低了,却不来兜揽他。

武大回到厨下来问老婆道:“我叫他又不该,只顾望县前这条路走了去,恰是不知怎地了?”那妇人骂道:“糊突桶!有甚么难见处!那厮羞了,没脸儿见你,走了出去。我猜他已定叫小我来搬行李,不要在这里宿歇。却不要又留他!”武大道:“他搬了去,须吃别人笑话。”那妇人道:“浑沌魍魉!他来调戏我倒不吃别人笑!你要便自和他道话,我却做不的如许人。你还了我一纸休书来,你自留他便是了。”武大那边敢再开口。

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奶名唤做潘弓足,年方二十余岁,很有些色彩。因为阿谁大户要缠他,这女使只是去告仆人婆,意下不肯依从。阿谁大户以此恨记于心,却倒赔些房奁,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自从武大娶得那妇人以后,清河县里有几个奸滑的飘荡后辈们,却来他家里薅恼。本来这妇人见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会风骚,这婆娘倒诸般好,为头的爱偷男人。有诗为证:

那妇人在楼上看了武松这表人物,自内心深思道:“武松与他是远亲一母兄弟,他又生的这般长大。我嫁得这等一个,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树皮’,三分象人,七分似鬼,我直恁地倒霉!据着武松,大虫也吃他打了,他必定好力量。说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来我家住?不想这段人缘却在这里!”

那妇情面义非常殷勤。武松别了哥嫂,离了紫石街,径投县里来。正值知县在厅上坐衙,武松上厅来禀道:“武松有个亲兄,搬在紫石街居住。武松欲就家里宿歇,迟早衙门入耳候使唤。不敢擅去,请恩相钧旨。”知县道:“这是孝悌的活动,我如何阻你,其理合法。你可每日来县里服侍。”武松谢了,清算行李铺盖,有那新制的衣服并前者犒赏的物件,叫个土兵挑了,武松引到哥哥家里。

武大撇了老婆,来到武松房里叫道:“二哥,你未曾吃点心,我和你吃些个。”武松只不则声。深思了半晌,再脱了丝鞋,还是穿上油膀靴,着了上盖,带上毡笠儿,一头系缠袋,一面出门。武大呼道:“二哥那边去?”也不该,一向地只顾去了。

那妇人起家去荡酒,武松安闲房里拿起火箸簇火。那妇人暖了一注子酒,来到房里,一只手拿着注子,一只手便去武松肩胛上只一捏,说道:“叔叔只穿这些衣裳,不冷?”武松已自有五分不称心,也不该他。那妇人见他不该,劈手便来夺火箸,口里道:“叔叔你不会簇火,我与你拨火。只要一似火盆常热便好。”武松有八分烦躁,只不作声。

那妇人见了,却比半夜里拾金宝的普通欢乐,堆下笑来。武大呼个木工就楼下整了一间房,铺下一张床,内里放一条桌子,安两个杌子,一个火炉。武松先把行李安设了,分付土兵自归去,当晚就哥嫂家里歇卧。

拈指间,光阴如流,不觉雪晴,过了十数日。却说本县知县自到任已来,却得二年半多了。赚得好些金银,欲待要令人奉上东京去与亲眷处收贮,恐到京师转除他处时要利用。却怕路上被人劫了去,须得一个有本领的亲信人去便好。猛可想起武松来,“须是此人可去,有这等豪杰了得。”当日便唤武松到衙内商讨道:“我有一个亲戚在东都城里住,欲要送一担礼品去,就捎封书问安则个。只恐途中不好行,须是得你这等豪杰豪杰方去得。你可休辞辛苦,与我去走一遭,返来我自重重赏你。”武松应道:“小人得蒙恩相汲引,安敢推故。既蒙调派,只得便去。小人也自来未曾到东京!就那边旁观风景一遭。相公明日办理端方了便行。”知县大喜,赏了三杯。不在话下。

武松仪表甚和顺,阿嫂淫心不成收。皋牢返来家里住,要同*会风骚。

那妇人欲心似火,不看武松烦躁,便放了火箸,却筛一盏酒来,自呷了一口,剩了大半盏,看着武松道:“你如故意,吃我这半盏儿残。”武松劈手夺来,泼在地下,说道:“嫂嫂休要恁地不识耻辱!”把手只一推,争些儿把那妇人推一跤。武松睁起眼来道:“武二是个顶天登时噙齿带发男人汉,不是那等废弛民风没人伦的猪狗!嫂嫂休要这般不识廉耻,为此等的活动。倘有些风吹草动,武二眼里认的是嫂嫂,拳头却不认的是嫂嫂。再来休要恁地!”

那妇人脸上堆下笑来,问武松道:“叔叔来这里几日了?”武松答道:“到其间十数日了。”妇人道:“叔叔在那边安息?”武松道:“胡乱权在县衙里安息。”那妇人道:“叔叔,恁地时却不便当。”武松道:“单独一身,轻易摒挡。迟早自有土兵伏侍。”妇人道:“那等人伏侍叔叔,怎地顾管获得。何不搬来一家里住?迟早要些汤水吃时,奴家亲身安排与叔叔吃,不强似这伙肮脏人安排饮食。叔叔便吃口清汤,也放心得下。”武松道:“深谢嫂嫂。”那妇人道:“莫不别处有婶婶?可取来厮会也好。”武松道:“武二并未曾婚娶。”妇人又问道:“叔叔芳华多少?”武松道:“虚度二十五岁。”那妇人道:“长奴三岁。叔叔今番从那边来?”武松道:“在沧州住了一年不足,只想哥哥在清河县住,不想却搬在这里。”那妇人道:“一言难尽!自从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负,清河县里住不得,搬来这里。若得叔叔这般雄浑,谁敢道个不字。”武松道:“家兄向来本分,不似武二撒泼。”那妇人道:“怎地这般倒置说!常言道: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奴家平生快性,看不得这般三答不转头,四答和身转的人。”有诗为证:

当下那妇人叫武大请武松上楼,主客席里坐地。三小我同归到楼上坐了。那妇人看着武大道:“我陪侍着叔叔坐地,你去安排些酒食来管待叔叔。”武大应道:“最好。二哥你且坐一坐,我便来也。”武大下楼去了。

吃了饭,那妇人双手捧一盏茶递与武松吃。武松道:“教嫂嫂生受,武松寝食不安。县里拨一个土兵来使唤。”那妇人连声叫道:“叔叔却怎地这般见外?自家的骨肉,又不伏侍了别人。便拨一个土兵来利用,这厮上锅上灶地不洁净,奴眼里也看不得这等人。”武松道:“恁地时,却生受嫂嫂。”有诗为证:

泼贱操心太不良,贪淫无耻坏纲常。席间尚且求*,反被都头骂一场。

那妇人吃了几杯酒,一双眼只看着武松的身上。武松吃他看不过,只低了头不恁么理睬。当日吃了十数杯酒,武松便起家。武大道:“二哥再吃几杯了去。”武松道:“只好恁地,却又来望哥哥。”都送下楼来。那人道:“叔叔是必搬来家里住,如果叔叔不搬来时,教我两口儿也吃别人笑话。亲兄弟,难比别人。大哥,你便办理一间房屋,请叔叔来家里度日,休教邻舍街坊道个不是。”武大道:“大嫂说的是。二哥你便搬来,也教我争口气。”武松道:“既是哥哥嫂嫂恁地说时,今晚有些行李便取了来。”那妇人道:“叔叔是必记心,奴这里专望。”有诗为证:

其日武松正在雪里踏着那乱琼碎玉返来,那妇人推起帘子,陪着笑容驱逐道:“叔叔酷寒。”武松道:“感激嫂嫂忧念。”入得门来,便把毡笠儿除将下来。那妇人双手去接,武松道:“不劳嫂嫂生受。”自把雪来拂了,挂在壁上。解了腰里缠袋,脱了身上鹦哥绿纻丝衲袄,入房里搭了。

话休絮繁。自从武松搬将家里来,取些银子与武大,教买饼馓茶果,请邻舍吃茶。众邻舍斗分子来与武松情面,武大又安排了回席,都不在话下。

叔嫂萍踪得偶逢,妖娆偏逞秀仪容。私心便欲成欢会,暗把邪言钓武松。

武松问道:“哥哥那边去未归?”妇人道:“你哥哥每日自出去做买卖,我和叔叔自饮三杯。”武松道:“一发等哥哥家来吃。”妇人道:“那边等的他来。”说犹未了,早暖了一注子酒来。武松道:“嫂嫂坐地,等武二去荡酒合法。”妇人道:“叔叔,你自便。”那妇人也掇条杌子近火边坐了。桌儿上摆着杯盘。那妇人拿盏酒,擎在手里。看着武松道:“叔叔,满饮此杯。”武松接过手去,一饮而尽。那妇人又筛一杯酒来讲道:“天气酷寒,叔叔饮个成双杯儿。”武松道:“嫂嫂自便。”接来又一饮而尽。武松却筛一杯酒递与那妇人吃。妇人接过酒来吃了,却拿注子再斟酒来,放在武松面前。

万里浓云密布,空中吉祥飘帘。琼花片片舞前檐。剡溪当此际,冻住子猷船。瞬息楼台如玉,江山银色相连。飞琼撒粉漫遥天。当时吕蒙正,窑内叹无钱。

尽道丰年瑞,丰年瑞如何?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

武松是个直性的男人,只把做亲嫂嫂相待,谁知那妇人是个使女出身,惯会小意儿,亦不想那妇人一片惹人的心。武大又是个善弱的人,那边会管待人。

武松替武大挑了担儿,武大引着武松转湾抹角,一径望紫石街来。转过两个湾,来到一个茶坊间壁,武大呼一声:“大嫂开门!”只见芦帘起处,一个妇人出到帘子下,应道:“大哥,怎地半早便归?”武大道:“你的叔叔在这里,且来厮见。”武大郎接了担儿入去,便出来道:“二哥,入屋里来和你嫂嫂相见。”武松揭起帘子,入进内里,与那妇人相见。

次日夙起,那妇人仓猝起来烧洗面汤,舀漱口水,叫武松洗漱了口面,裹了巾帻,出门去县里画卯。那妇人道:“叔叔,画了卯,早些个返来用饭,休去别处吃。”武松道:“便来也。”径去县画了卯,服侍了一凌晨,回到家里。那妇人洗手剔甲,齐划一整,安排下饭食。三口儿共桌儿食。武松是个直性的人,倒无安身之处。

话说当日武都头回回身来瞥见那人,扑翻身便拜。那人本来不是别人,恰是武松的远亲哥哥武大郎。武松拜罢,说道:“一年不足不见哥哥,如何却在这里?”武大道:“二哥,你去了很多时,如何不寄封书来与我?我又怨你,又想你。”

却说那潘弓足过门以后,武大是个脆弱依本分的人,被这一班人不时候在门前叫道:“好一块羊肉,倒落在狗口里。”是以武大在清河县住不牢,搬来这阳谷县紫石街赁房居住,每日仍旧挑卖炊饼。这天正在县前做买卖,当下见了武松。武大道:“兄弟,我前日在街上听得人沸沸地说道:‘景阳冈上一个打虎的懦夫,姓武,县里知县参他做个都头。’我也八分猜道是你,本来本日才得撞见。我且不做买卖,一同和你家去。”武松道:“哥哥家在那边?”武大用手指道:“只在前面紫石街便是。”

武松道:“哥哥如何是怨我、想我?”武大道:“我怨你时,当初你在清河县里,要便吃酒醉了,和人相打,如常吃官司,教我要便随衙听候,未曾有一个月净办,常教我刻苦,这个便是怨你处。想你时,我迩来获得一个长幼,清河县人不怯气,都来相欺负,没人做主。你在家时,谁敢来放个屁?我现在在那边安不得身,只得搬来这里赁房居住,是以便是想你处。”

武大说道:“大嫂,本来景阳冈上打死大虫新充做都头的,恰是我这兄弟。”那妇人叉手向前道:“叔叔万福。”武松道:“嫂嫂请坐。”武松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那妇人向前扶住武松道:“叔叔,折杀奴家。”武松道:“嫂嫂回礼。”那妇人道:“奴家也听得说道,有个打虎的豪杰,迎到县前。奴家也正待要去看一看,不想去得太迟了,赶不上,未曾瞥见。本来倒是叔叔。且请叔叔到楼上去坐。”武松看那妇人时,但见:

弓足面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若遇风骚清后辈,等闲*便偷期。

看官传闻:本来武大与武松是一母所生两个,武松身长八尺,一貌堂堂,浑身高低有千百斤力量,不恁地,如何打得个猛虎?这武大郎身不满五尺,脸孔生得狰狞,脑筋好笑,清河县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

《穿成潘弓足如何破》,作者南边赤火,首发晋`江`文`学`城,统统转载均为盗版

那妇人便道:“奴等一夙起,叔叔怎地不返来吃早餐?”武松道:“便是县里一个了解,请吃早餐。却才又有一个作杯,我不奈烦,一向走到家里。”那妇人道:“恁地,叔叔向火。”武松道:“便好。”脱了油靴,换了一双袜子,穿了暖鞋,掇条杌子自近火边坐地。那妇人把前门上了拴,后门也关了,却搬些按酒果品菜蔬,入武松房里来摆在桌子上。

自从武松搬了去县衙里宿歇,武大自仍然每日上街挑卖炊饼。本待要去县里寻兄弟说话,却被这婆娘千叮万嘱,分付教不要去兜揽他,是以武大不敢去寻武松。有诗为证:

正在家中两口儿唠叨,只见武松引了一个土兵,拿着条扁担,径来房里清算了行李,便出门去。武大赶出来叫道:“二哥,做甚么便搬了去?”武松道:“哥哥不要问,提及来装你的幌子。你只由我自去便了。”武大那边敢再问备细,由武松搬了去。那妇人在内里喃喃呐呐的骂道:“却也好!只道说是亲难转债。人只道一个亲兄弟做都头,怎地赡养了哥嫂,却不知反来嚼咬人。恰是花木瓜,空都雅。你搬了去,倒谢六合,且得朋友离面前。”武大见老婆这等骂,正不知怎地,心中只是咄咄不乐,放他不下。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埋没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巧,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当时那雪直下到一更气候,却似银铺天下,玉碾乾坤。次日,武松朝晨出去县里画卯,直到日中未归。武大被这妇人赶出去做买卖,央及间壁王婆买下些酒肉之类,去武松房里簇了一盆炭火,内心自想道:“我本日实在撩斗他一撩斗,不信他不动情。”那妇人单独一个冷冷僻清立在帘儿下,看那大雪。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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