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远单独一人走上船面,望着九黎莽莽粗暴的田野,心中也突然生出万丈豪情。
陈天远挑选的静室名为天舞阁,位于楼船的最上层,间隔船面足有百丈,视野极其开阔。而这天舞阁说是静室,其精美华丽已然与潇湘楼中的顶级房舍不分伯仲。
乘风天舟尚未起航,陈天远在待在房中也有些发闷,想要前去船面上散散心,祸斗倒是一副惫懒模样,赖在床榻上不肯起家。
此人身着月白祥云丝袍,腰悬犀角金纹玉带,两个婀娜才子环身相伴,一派雍容娴雅之姿。他见陈天远面有疑色,再次含笑开口:“鄙人于四,居于公子西侧的灵妍阁。想这七日航程漫漫,实在沉闷,相邀公子喝酒畅谈,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乘风天舟由数位来自翎羽山庄的月威境强者催动,但即便是御风冯虚,由九黎王城前去西陵也需整整七个日夜,故而每个登船修士的船费中都包含了一间用以歇息的静室。这些静室由船舱最底层至船面楼台最顶逐层漫衍,越往上代价越是高贵。
自陈天远到达天舟停靠的港口开端,祸斗就一向撺掇着他采办最贵的船票,陈天远不堪其扰下只得让步。但是他从魍魉带回的资本大部分都充值进了商城,只余下少量溟钻碎片备用,现在这一张天舞阁的船票几近将他口袋掏空。只可惜商城是陈天远最大的隐蔽,没法向祸斗言明,也只能依了它的志愿。
“陈小子,听我的没错吧?,啧啧,瞧瞧这房间,有钱就是好!”祸斗不知甚么时候从陈天远衣衿中钻了出来,绕着天舞阁四下打量。
从九黎到中原,需求高出巴蜀全境,更遑论王城深处要地,路途之辽远远非黑雾脚程可及。
“这位公子端得气度不凡,不知可否有幸结识一二?”陈天远被人打断了思路,转眼望去,一个皓齿明眸的漂亮公子正站于他的身侧。
乘风天舟长近千丈,其上琼楼木宇,直近云天。船舱以内更能包容千人同乘,涓滴不显拥堵。其船体龙骨铭有万斗银河之刻,能够抵抗半步雷音十击而不毁,船面上则以数百神机巨弩修建颢天次元大阵,足有翻江覆海之威能。
说也奇特,自从玉玑子互助祸斗补全神魂以后,它就整日哈欠连天,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表面也始终保持着幼犬形状。若非它本身表示无事,陈天远都要思疑是不是玉玑子暗中做了手脚。
乘风天舟,出自翎羽山庄的构造造物之术,极尽巧技鬼斧之功,
如果放在十年前,陈天远只需前去九黎坊市中的传送神石,支出些许日钻,便会有专门修士为他开启阵法,中原西陵城转眼可达。但是经历了幽都之乱,这些传说中由帝江玉佩所化的神石尽皆烧毁,即便现在战乱停歇,想要规复利用也遥遥无期。
进门最早入眼的是一面朱漆雕花围屏,掩映着两座刻凤琉璃玉盏,美轮美奂。房间空中由青玉凌云石铺筑,灵雾四溢,有助炼精化气之能,床榻则由完整的金玉明乌木砥砺,这类产自巴蜀紫荆峰的灵木具有明心清神之效,一样极其贵重。房间自带宽广的观景露台,奇草仙藤绕檐而过,苍翠暗香,只待天舟起航,沉了便能于此中坐观云卷,几如瑶池。
“瞧你那吝啬劲儿,枉我帮你取了那么多资本来,现在为本大爷花几个溟钻都磨磨唧唧。”祸斗鄙夷地望向陈天远,陈天远却只能苦笑应对。
后翎羽山庄在天虞岛重修,虽已不复往昔富强,其文籍秘术却无缺地保存了下来,现在陈天远面前这艘宏伟楼船便是出自此中。
此次乘风天舟的中原航程共有四人入住最上层,除了陈天远和于四,余下两人一为白发老妪,一为宫中内侍。想必这于四也是颠末刺探,无可何以下才找上了年纪相仿的陈天远。
陈天远嘴角一扯,脸上暴露肉疼的神情。这间天舞阁好则好矣,却足需五枚月钻碎片才气住上,饶是打劫过潜龙窟的陈天远也有些捉襟见肘。
九黎自古萧瑟,本日之以是有这般繁华乱世,大部归功于十年前迁来的浩繁修士凡民。这些人或避妖魔残虐之乱,或寻养家生存之法,高傲荒各域而来,皆因无法。现在战乱停歇,少不了想要重归故乡,扶植故里之人。故而对于这天舟上的某些人来讲,本日或许是最后一次观这九黎壮景,免不了心生感慨。
这于四年纪悄悄,财力倒是不凡,观其一身贵气,应是哪位王公贵族家的子嗣。陈天远却对此人无甚兴趣,也不喜喝酒作乐,天然直言回绝。待得他回到天舞阁,乘风天舟的起航鸣号也悠但是响,前去中原之路就此出发。
经此一役,天下八宗之一的翎羽山庄几近尽覆。幸有长老焚野果断,带领门下年青弟子与宗门重宝文籍提早南撤逃离,这才为这个千年古宗保存下了一丝香火。
此时港口的人群已尽登船,只余下一些船工保护还在来回繁忙。很多搭客也连续走上船面,眺望着远处巍峨而立的煌煌王城,面有悲戚之色。
十年前,北冥妖魔自幽州入侵,地处燕丘的翎羽山庄最早遭到涉及,其门下弟子依托着绝世箭术和神巧构造誓死保卫,却不想遭到叛徒白撼天出售,宗门圣地刹时沦亡,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翎羽山庄一门,后羿射日之时创派,至今已近千年,始终负担着监察人间霸道的重担。
幸亏中原光复以后,王朝及时构建了与九黎互通的乘风天舟航路,以代替神石见效的真空期间,这才省去了陈天远跋山渡水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