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王说的是实话,天子脚下呈现这等骇人听闻之事,毒害的还是刚被封了奉阳王的镇国大将军,的确是对一国律法的鄙视。圣上刚得知此事时就雷霆大怒,命大理寺查出凶手,只是奉阳王中的奇毒连太医也辩白不清,查不出毒物来源,无从查起。现在奉阳王活着,想来对那贼人有些眉目。

“殿下故意了。”陆成有些动容。明王的母切出身不高,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五品的美人,圣上也不太爱好过于文弱的他,犒赏极少,他虽是个皇子,却并不余裕,本日如此慷慨,已是可贵。

敬王点点头,不再开口。

“我……我晓得,我就想见他一面。”明王年青的脸庞上一片固执之色。

弘王卫承凌是二皇子,大皇子早在十年前便死了,剩下七位皇子中他最是年长,是以他此时开口免了沈太医的礼,还和声问道:“奉阳王如何了?”

三人闻言,面上顿时一松。为首的男人低声说道:“我等想了一想,还是决定调一百亲兵过来,将军这府上连个保护都没有,实在伤害了些。”

陆成接过药方扫了一遍,也不命人跟着去抓药,只让侍书送太医出去。自陆华浓中毒以来,天子陛下犒赏了大量或常见或贵重的药材,陆华浓服的药都是陆成自个儿遵循药方抓的。王爷在自家府里中的毒,再不防着些,几条命都不敷用。

明王出来的时候,陆华浓已经睡了。明王看着陆华浓本来极其漂亮的面上一片惨白,脸上眼里满满的都是可惜,问了陆成几句就走了,并未久留。

陆成一愣,随即说道:“殿下也晓得,我家王爷现在神态不清……”

沈太医叹了口气,上前施礼,“见过弘王殿下、敏王殿下、敬王殿下、明王殿下。”

陆成赶紧拜谢,其他官员也连声拥戴。敏王心中却暗道:莫非不是他下的手?

奉阳王手握兵权,几位皇子都成心拉拢,可见是真相。

陆成先命人将大门关上,才对那三人道:“王爷躲过一劫,方才太医来看过了,已无性命之忧。”

小厮清脆地应了一声,当即去办这事儿。

这时,几人中年纪最小的明王卫承曦笑着说道:“二哥、三哥、四哥,既然奉阳王需求静养,我们杵在这里也是碍事,还是等奉阳王复苏以后再来看他罢。”

最后一句终究让陆成点了头,他略一思考,道:“你们别来,让陆湛过来,选信得过的人。”

进了蒲月,气候热了,陆华浓房里的很多安排都换了,窗户糊上了薄纱,床具也换成轻浮的了。

陆用心下稍安,想到陆华浓吐出毒血后也不入眠,双眼半睁半闭的,便问沈太医道:“这毒如此霸道,我家王爷的神智可会受损?”

这日,小刀正为他擦身,刚收了湿巾,帮他穿好衣裳,却见他俄然展开了眼。小刀一惊,礼数十足抛到耳后,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沈太医每日为陆华浓针灸一次,使他每日都能吐出黑血来,开端几入夜血量还很多,厥后就越来越少了。一个月后,陆华浓吐出来的几近是红血了,别人也肥胖得不成形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复苏,使得奉阳王府高低担忧不已。沈太医一向说快了快了,却没人再信。

陆成松了口气,刚要命人将大门关上,却闻一阵短促的马蹄声,随后三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进得府来,见到陆成,双手一抱,为首那男人就孔殷地问道:“将军如何了?”三人都是跟从陆华浓上疆场的副将,陆华浓才封王没几个月,军中将士还是风俗称他“将军”,便是奉阳王府中的下人也经常如此称呼。

弘王又诘问几句,沈太医都一一答了。

“王爷此时神态不清是因为中毒颇深,待毒素排得差未几了,便能规复。只是毒入脏腑,毕竟亏了身子,今后即便毒素排清,也难规复如初,须细心养着。”沈太医说罢,也写好了药方。

陆华浓还是没醒。

沈太医点头道:“确切如此。这不,王爷醒了,想是王爷自小练武的原因,护着心脉未进毒气,只要心脉不断,佐以针灸药石,再奇特的剧毒也能排挤大半。能找到解药是最好不过,如果找不到,只要一条命在,用贵重药材将养着,过个三年五载,总能将余毒排清。”

“陆总管,老夫还得向圣上复命,就不久留了。”沈太医说着收起药匣,他来得仓猝,连个药童都没来得及带。

“回弘王殿下,奉阳王命不该绝,心脉另有□气,佐以针灸药石,性命无虞,单身子受损,须细心保养一两年。”沈太医一五一十地说道。

弘王也有点搞不清楚,先是收到丧信,后又传闻活过来了,到奉阳王府的时候太医已经出来了,服侍的丫环小厮们也说不清楚,只能等太医出来再问。

明王浅浅一笑,顿了顿,才道:“我想见见奉阳王。”

陆成疑道:“您日前说过王爷所中奇毒天下罕见,若无解药,难以解毒。”

陆广闻言急道:“大总管,这都甚么时候了,将军还在床上躺着呢!以奉阳王的规制,府上可养三百保护,将军却一个亲兵也没带进京,过分谨慎了。何况现在将军环境危急,想来陛下和诸位皇子也不会多说甚么。”他见陆成还在游移,咬牙说道:“大不了等将军好了以后,我等再归去就是了。如果将军当初肯听我一言,让一两百亲兵驻扎府上,就不会有本日之险了。”

陆广三人想到这一点,都很附和。得悉将军没事,他们也未几留,这就归去营中购置此事。

敏王卫承珏也笑着说道:“那是奉阳王有福分。奉阳王有福分,我们卫国就有福分。二哥,咱可不能放过那毒害奉阳王的贼人,堂堂大将军在都京被人毒害,若传出去,我卫国可要成为天下笑柄了。”他嘴上如此说,内心却在揣摩,这奉阳王真是命硬,三日前父皇命统统太医来看诊,都说无药可医,本日竟死了又活了。

沈太医出去的时候,正厅里已经到了很多人。沈太医昂首看去,圣上的几位皇子都坐着喝茶呢,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站着。来的人实在不算多,奉阳王性子冷酷,又断断续续地在外打了十年的仗,与朝中官员并不熟稔,这些人大多是看几位皇子来了,也来凑凑热烈。

待陆成熬好了药,让小刀奉侍陆华浓服下后,几个皇子府上送药的人来了,陆成赶紧又是一番接待。刚送走了人,却见明王殿下亲身来了,他只得又迎上去。

陆成此时适值出来,连声笑道:“多谢弘王殿下。”他恰是传闻几位皇子来了,才赶出来周旋的。

这男人名叫陆广,是老将军收养的孩子,又一手汲引上来,对陆家非常忠心。陆成是他是至心为主子考虑,却还是有些游移:“王爷的性子你不是不知,他不喜如此。”

陆湛就是奉阳王府出去的,跟在陆华浓身边,虽只是个浅显兵士,倒是陆华浓的亲随,陆华浓进京的时候没带军中一人,就连陆湛也因为有军籍而留在军中。陆广三人是副将,若留在奉阳王府,过分刺眼,不如陆湛合适。

陆成听着,并不太放在心上,这太医一会儿说能治,一会儿又说不能治,也是不顶用的,只要王爷留着命在,今后遍访名医,卫国没有,另有陈国和赵国,总归能治好。

过了几天,陆广挑的那一百亲兵分几批进了奉阳王府,虽成心低调,却瞒不住故意人的眼。陆湛是最掉队府的,见陆华浓睡得昏昏沉沉,肥胖了很多,心疼得抹了好几把泪,抹完以后又当即去安排防卫事件。

几人一想,都是附和,便交代几句就走了。官员们见几位皇子都走了,也跟着走得干清干净,太医都说了,那奉阳王现在神态不清的,看也是白看。

弘王闻言,松了口气,笑道:“本王就说他是个有福的,那杀人如麻的蛮夷都叫他打跑了,还能被个贼人毒死么!”转头又对身边的小厮道:“你归去跟张管家说,就说本王说的,将库里的药材捡宝贵的,多送些到奉阳王府来。”

明王才十八岁,还是个少年。他让小厮递上一包药材,有些内疚地说道:“本王不比几位皇兄,只要这些看得畴昔的。”

弘王点头,附和志:“三弟说的极是。即便三弟不说,本王也要催促大理寺缉捕贼人,给奉阳王一个交代。”

过了一会儿,敬王卫承乾俄然问道:“奉阳王但是醒了?”

沈太医晓得问的是本身,赶紧回道:“现下虽是醒着,却还是神态不清,待毒素排掉一些,便能复苏过来。”

沈太医缓缓吐了口气,收了针,净了手去外间写药方。

陆成无法地叹了口气,道:“殿下请随主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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