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萧千离渐渐站起家来，与呼耳都维对视着，缓缓道，“呼耳都维，你身上流着是匈奴人的鲜血，而我的体内，容不得除汉人以外的任何血缘！”
这番话说出来，实在是诚心到了极处。萧千离沉默很久，却只是摇了点头。
呼耳都维微微一笑，在坐位上大马金刀的坐下，笑道：“匈奴人与中原汉人分歧，少了很多心机，却最重交心，对其一分好，他便还你非常好。这等懦夫，放眼东西匈奴比比皆是，怕不下百万之众？”
那亲兵刚要将瓦罐交给出去的侍卫，闻言当即放动手中的木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提着瓦罐仓促走出营帐外，顺手将厚重的毡帘放下，遮住门外砭骨的北风。
呼耳都维治军极严，却对待麾下兵士甚好，平素极得军心。他见锅中羊肉煮得差未几了，当下叮咛道：“分为三份，一份留在这里，其他的端给门外的兵士们分了罢！”
萧千离神采不动，轻笑道：“百万之众，当真是环球无双。若往极西而去，必定如摧枯拉朽普通，莫说波斯、帕提亚，便是度过底格里斯河，直指美索不达米亚，将赫梯帝国归入版图，进而威胁罗马帝国，又有何难？”
左贤王微微一笑，亲身取了随身短刀，将羊肉分为两份，另行取了一个盘子，蘸以青盐，一边慢条斯理的措置，一边笑道：“中原多美食，唯独这羊肉的措置体例，唯有北地最好。除了青盐以外，其他佐料一概不消，原汁原味，涓滴不会被大料压了味道。使君乃是当世豪杰，足以让本王亲身脱手，且先来尝上一尝。”
金帐中只剩下那名随掉队来的侍卫，呼耳都维昂首打量了他几眼，浅笑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中间乃是一代武学大宗师，不成骄易，请坐！”
那亲卫无可何如，只得应诺退下。呼耳都维转头笑道：“查瀚从十七岁便跟在本王身边，忠心耿耿，我一贯视他为亲弟弟普通。倒是让萧掌教见笑了。”
早早便有亲兵入了金帐，升起一堆篝火，架起大铁锅，铺上毛毡，摆了张木椅。铁锅里的热水烧得咕嘟咕嘟沸腾，呼耳都维端坐在木椅上，手持一卷兵法，正在细细浏览。
呼耳都维放动手中的书卷，俄然叫道：“查瀚，羊肉你送出去，没有我的叮咛，不得入内！”
“左贤王好胆色！”萧千离将外袍叠起，放在身侧，含笑道，“金帐中只要你我二人，倘若本座发难，不出十招，中间必定授首剑下！”
呼耳都维眉头微微一挑，鼓掌大笑道：“好个纯阳掌教，足不出中原，竟然晓得天下局势！以本王的见地，也只知波斯、帕提亚、苏撒等国，却不知再一起向西，另有这般出色的天下。受教了！”
次日气候更冷，地下积雪都结成了坚冰，寒气浓烈。世人都纷繁在营帐中生起火来，将战马都牵入营帐避寒。远了望去，驼马营帐尽成红色，偌大的库伦倒是到处炊烟升起。
立即便有一个青年侍卫回声入内，满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约莫是怕冷，就连头颈也用棉布包得严严实实，只要一双眼睛露在内里。
二人摆上案几，也未几说，就在火堆边大快朵颐，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满嘴流油，及至酒足饭饱，略略微醺。呼耳都维这才叮咛亲卫取来净水棉布，二人当即净了手，那亲卫眼睁睁看着帐内多了一个青年道者，心中悄悄奇特，却又不敢多问，只是打起了十二分警戒，看着萧千离的目光尽是不善之色。
过了半晌，便有亲兵报名入帐，端上大盆切好的羊肉倒入锅中，又扔进一根松木棒，谨慎翼翼的解开一块纸包，将内里的青盐倒入少量，用大勺不竭搅动。
此时北地酷寒非常，这般打扮的匈奴人比比皆是。那亲兵自顾低头舀汤，顺口叮咛道：“王上有令，把这罐羊肉汤送到内里，让弟兄们都暖暖身子……”
呼耳都维连叮咛了三句，那亲卫却执意不肯拜别，手按刀柄，死死盯着萧千离，也不作声。呼耳都维浅笑道：“去吧，此处无甚要紧之事。”
那亲兵点了点头，应诺道：“是！”当下将锅中羊肉分红几份，择其上佳者留给呼耳都维，其他的则连汤带肉装了一个瓦罐。叫道：“来人！”
他俄然抬高了声音，目中寒光闪动，死死盯着萧千离的面庞，一字一顿的说：“你劝我西进，本王却也来劝一劝你！萧千离，若你归顺于我，之前一概既往不咎，我的儿子死便死了。如果他日本王入主中原，官职任你遴选！你要甚么前提，本王都给你办到！”
“左贤王之赐，不敢或辞！”
萧千离神采不动，点头道：“恰是如此！”
萧千离点头感喟道：“左贤王麾下，忠勇之士何其多也？本座实在恋慕得紧，岂有讽刺之理？”
提到民族之争，呼耳都维沉默了，半晌才叹道：“可惜了，如许一个汉人豪杰，本日便要陨落于此！”
他如此坦诚，倒让左贤王一时有些语塞，他悄悄的坐在那边，脸上的神采垂垂变得肃杀起来。
呼耳都维一抖手，一个皮袋向萧千离飞来，萧千离伸手接过，翻开盖子，往嘴里倒了一大口，一道火线从口腔一向伸展到胃里，不由得大赞道：“好酒！”
呼耳都维也不辩驳，微微一笑，起家取了两个皮袋，指着那亲卫留下的羊肉，“可共饮否？”
“你杀我大将狐鹿提，杀我宗子呼耳丘，又刺杀哈拉提，现在又潜入本王的金帐，便是劝我西进？这等劝说体例，本王倒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侍卫也不推让，大风雅方的在呼耳都维劈面的木椅上坐下，顺手翻开棉布帽，解开外袍，暴露一身素白紫边的儒风道袍。
“你不信？本王能够立下……”
他的声音垂垂大了起来，沉声道：“自头曼单于同一东西匈奴以来，兵锋所指，天下辟易。唯有中原汉人与匈奴争斗不下三四千年，谁也何如不得谁。现在大燕渐弱，恰是匈奴入主中原的大好机会，你却劝我西进？”
“好了，你出去罢！”
萧千离含笑不语，呼耳都维呵呵笑了几声，俄然正色道：“萧掌教这般说法，莫不是想让匈奴兵锋向西，中原则可置身事外？”
“掌教所言国度，自有右贤王淳维乘率兵征讨。本王身为左贤王，其责便在此地。北面的东斯拉夫人不堪一击，唯有南面中原汉人，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