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法师弟慎言!”古峰禅师平素话语未几,此时却低喝道,“现在还说这些有甚么用?大局为重!”
“再寻机脱手一次吧!”柳随风沉吟半晌,点头道,“宋先生练出来的精兵不要再动用了。这一次尽力偷袭,却死伤近百人,宋先生倘若晓得他用来对于游牧马队的精锐甲士死伤惨痛,不知会有多肉痛。”
“无寂大师?”四名老衲都是一愣,正慈方丈悲苦的面庞上暴露一丝浅笑,笑道,“弘法师弟莫非还要担忧无寂大师么?他一身净土修为,武功入迷入化,便是天塌下来也伤不得他半分,另有甚么可担忧的?”
被弘法禅师一句话勾起各种思路,几位老衲齐刷刷朝着东方跪下,口中喃喃念叨,神情悲壮之极。
“又战死了九名弟子,伤了六人!”盘点结束的九华山伏虎寺方丈大觉禅师神采乌青,缓缓走了过来,感喟道,“现在仅剩下六十七位武僧,此诽谤者不下十余。此战以后,不管胜负,大乘五寺的二三代门人精英皆被一扫而空,非得疗摄生息三四十年方能规复元气……”
四位老衲四周望了一眼,不由得悲怒交叉,口宣佛号连连。
这些老衲都是精通佛理之辈,被古峰喝了一句,弘法禅师咬了咬牙,后退两步,合十施礼道:“阿弥陀佛――”
大觉禅师恨得咬牙切齿,怒道:“纯阳宫好歹也算是道指正宗,竟然行此毒计,雪崩、火攻、伏击,现在竟然在雪地中埋伏数百甲士,飞斧投枪,无所不消其极。不幸我最小的嫡传门徒晦明,二十六岁便已是半步天赋,一个不慎,被十余把飞斧破了防备,落得一个尸首不全的地步!”
正慈禅师欲言又止,很久才点头道:“未曾脱手!”
“已经是大得了……”
正慈禅师不由得一愣,低垂眼睑,苦苦思考很久,半晌才点头苦笑道:“我不晓得……”
楚寻被大师兄看破,当下嘿嘿一笑,向下看了几眼,问道:“大师兄,我们前后脱手六次,迟延了他们起码两天的速率。现在他们已经靠近昆仑,是否还要再行脱手?”
普陀山洛迦寺方丈古峰禅师点头道:“正慈师兄说得半点不错,倘若不借此机遇将纯阳宫连根拔起,必将成佛门亲信大患!”
“我甚么也没看!”弘法禅师收回目光,轻声道,“贫僧在想,不知太师叔现在如何样了……”
“是啊!”楚寻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固然我们前前后后杀了他们很多人,但是活下来的满是妙手,平常的偷袭不济事,还是我们两个想些体例才好!即使不成,也轻易满身而退。”
见到柳随风成竹在胸的模样,楚寻顿时来了兴趣,喜道:“大师兄,你想出体例了?”
弘法踏前一步,逼视着正慈禅师,沉声道:“以贫僧所知,大慈恩寺中除了几位师兄以外,另有一名隐居十方丛林的上辈妙手。萧千离火烧大慈恩寺之时,这位前辈并未脱手么?”
弘法禅师摇了点头,低声道:“太师叔执意不肯与我们同业,贫僧细细思考,最大的能够性,便是太师叔单人对上了纯阳掌教!”
弘法禅师冷静无语,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对东方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下,沉声道:“虽非得以,乃情势逼人!各位前辈再上,现在弘法只恐难回中土,请恕弘法有负如来、有负先师,终不得分身……”说到最后,已是语无伦次,声音哽咽,倒是再难说下去。
弘法禅师转过甚来,一双眼睛通俗如海,紧紧盯着正慈方丈,道:“正慈师兄,萧千离此人,究竟是不是炼神还虚境地?”
“师兄,别夸人家了!”楚寻愁眉苦脸的乘鹰赶了上来,“小弟方才被一个老衲人打了一掌,半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你还在夸人家的好处。”
忽见峨眉山普贤寺方丈弘法禅师悄悄站在那边,目光通俗的望着东方,知行禅师猎奇的问道:“弘法师兄,你在看甚么?”
柳随风思忖半晌,笑道:“好了,我们先行筹办去吧!”
“他们精锐未丧,只靠我们两小我是千万不可的,现在之计,只要能断其一尾,便算是胜利!”
五台山大孚灵鹫寺方丈知行禅师轻叹道,“知妙师弟武功高绝,一身玄功几不在贫僧之下,却在乱军中被纯阳宫柳随风、楚寻二人联手偷袭,中了楚寻的荒凉之道,天人五衰而死。倘若任凭其生长起来,单打独斗,天下有几人是此二人敌手?”
“少来!”柳随风呵呵笑道,“你一贯自称筋骨健旺,那老衲人被我偷袭在先,便是一掌打在你肩上,非常力只怕不到三四分,却平白在这里哭惨。”
正慈满脸苦涩,还了一礼,感喟道:“并非大慈恩寺保存气力,在佛道之争面前,谁都是棋子,后退一步则是必死之局,步步为营,方有一线朝气。”
在云端中,两只苍鹰不竭回旋,柳随风端坐在鹰背上,昂首下观,看了半晌,叹道:“好一个大乘佛教,倘若不是教义抵触,又有道统之争,道佛两教势成水火。单单看这一群和尚的所作所为,便不愧为有道高僧。”
正慈禅师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倘若就此退去,不出数年,纯阳宫必将一飞冲天,即便大乘五寺再要西征,却也无计可施!”
正慈方丈站在圈内,面沉如水,环顾四周,见一众武僧死伤累累,就连五台山大孚灵鹫寺的金身大能知妙禅师也惨死在仇敌的偷袭之下。
绝境当中,弘法禅师的行动,反而让众僧同仇敌忾之心大起,杀机凛冽,战意滔天,将之前的各种懊丧之意一扫而空。
疏松的积雪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腿,鲜血淋滴,十多位身穿法衣的老衲站在圈外,虎视眈眈的盯着天上地下、四周八方,倘若稍有异动,便要大开杀戒。
“好一个未曾脱手!”弘法嘲笑道,“普贤寺的净土境前辈为西征冒死,人家打上门来,大乘祖庭的妙手却按兵不动,这倒是何事理?”
四人蓦地一惊,回想之前无寂老衲对他们说的话,越想越是可疑。大觉禅师缓缓点头道:“此事极有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