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神之境！
房间中却并无老衲的声音，五僧昂首去看，却见云床上空空如也，那里另有半点踪迹？
弘法禅师也笑道：“太师叔已有百余年未曾脱手，现在竟然为一玄门小辈舟车劳累，我等实在无地自容！”
无寂大师摇了点头，轻叹道：“老衲看不穿他……”
重阳盛典上，峨眉道派掌门玄观道君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机，聘请昭觉寺的摩柯首坐延智和尚脱手，企图将玄门道统打得体无完肤，以期破而后立。却不料萧千离横空出世，假造出老君多宝法身，又以一本诬捏的《萧氏封神》，激发天下道门哗然，当时除了延智和尚以外，另有六七位不着名的老衲旁听，而这位无寂禅师，恰是此中一人。
正慈禅师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半晌才狠狠一咬牙，沉声道：“倘若不灭其道统，今后必为佛门心头大患！”
无寂点了点头，又摇了点头，轻声道：“这段秘史，必定会被玄门操纵，以此攻讦佛门经义，这也罢了！不过是弱了些许佛门阵容罢了。但是此人深不成测，倘若任凭其生长，步步蚕食，数百年后，我佛门教义岂有安身之地？”
“玄门小辈？”老衲轻笑道，“这等小辈，倘若身在佛门，老衲便是将此位托付于他，又有何不成？”
无寂浅笑道：“老衲对这位施主颇感兴趣，届时昆仑之上，老衲必订婚至与之较量一二！”
众僧顿时喜形于色，正慈禅师喜道：“有大师出马，此獠必定伏法！”
几人顿时一愣，正慈惊奇道：“大师，那萧千离固然武功不俗，我等五人合力，莫非也胜不得他么？”
此言一出，五位老衲顿时惶恐莫名，普贤寺方丈弘法禅师更是惊得面无人色，呐呐道：“以太师叔的炼神修为，竟然看不穿此人的修为根底？”
正慈点头笑道：“无寂大师乃是佛门珍宝，正慈即使再活一百年，也得叫一声前辈才是！”
五僧张口结舌，面面相觑，一时候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正慈禅师才慎重施了一礼，沉声道：“大师何故教我？”
他顿了一顿，缓缓道：“佛门东进，也只不过是戋戋数千年罢了。即便是当年玄门三教大战以后，佛门却也未曾立即占得上风，只是一个均衡之局。幸得道门仍然相互排挤，内斗不休，三千年争斗，佛门这才垂垂大兴于世。”
小门吱呀一声轻响，一支枯瘦的手臂缓缓推开小门，一个灰衣老衲渐渐走进房来。
“此人所言之事，看似无稽之谈，却实在是无懈可击。各种事由，听来仿佛确有其事。”无寂禅师简朴论述了一番萧千离当日所说的封向旧事，只是这个故事极长，此时一口气说了足足有两个时候，这才说完。
见到世人均是一副不解的模样，无寂轻笑道：“你们啊，太藐视玄门秘闻了……”
“而后三千年佛道辩斗，一斗武功，二斗道统。在老衲看来，这道统之争，乃至比武功更加首要，谁的道统更深切民气，谁就更轻易会聚天下民气。当时玄门明显已经式微，武功比不上我们，我佛门却始终不能将其一举压过，启事正在于此。”
一句“深不成测”，引得五僧悚但是惊，弘法禅师身子一震，讶然道：“太师叔的意义是……”
此言一出，五僧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前辈大能所说究竟是何意。
但是他一走进房中，五位老衲却神态更见谦虚，正慈仓猝上前，扶住那灰衣老衲，笑道：“些许小事，竟然轰动了大师，我等实在惭愧难当！”
《风雅广佛华严经》有云：法性本空寂，无取亦无见，性空便是佛，不成得考虑。
倘若萧千离在场，必定能认出这位老衲。
无寂禅师不在乎那虚无缥缈的法相金身，却将那《萧氏封神》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貌不惊人、仿佛只剩下一口气残喘的老衲，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炼神还虚境地？
老衲说完，重重的感喟了一声，看着五人的神情，轻叹道：“此人学究天人，以汝等观之，又当如何？”
那老衲双目浑浊，抬起眼瞥了正慈禅师一眼，浅笑道：“你现在也算是大乘之主，不成如此折节！”
无寂大师摇了点头，轻声道：“武功还在其次，此人道法之深，倒是佛门心头大患！”
一句话说得五僧均是满面羞惭，齐齐合十道：“阿弥陀佛！浮名为空，辈分为空，依他性为但有，圆成实性为实有，我等受教了！”
无寂禅师所说的都是尘封数千年的旧事，在场五位老衲都是一寺之首，天然对这些秘辛清清楚楚，闻言都不由微微点头。
无寂大师呵呵笑了几声，在云床上坐定，咳嗽一声，道：“汝等太藐视纯阳宫了！”
他满脸皱纹，看不出春秋，脚步踏实，仿佛全无武功在身，目光木然，浑身仿佛没有半点力量。
“那日玄门重阳盛典，老衲静极思动，便亲往峨眉紫云台一行，正听到这位纯阳掌教鼓吹学说，乃是一段秘史……”
“当时此人举手投足间封禁六合，老衲大为惊奇，当即以慧眼观之，紫云台上玄门世人皆历历在目，即便是峨眉玄观有诸天轮劫护身，朦昏黄胧，却也大抵判定得出玄观的修为气力。唯独此人……如云山雾罩，仿佛有无上大道伴生，彼为道，道即为彼。看不清……实在看不清……”
“直到一千二百年前，太清一脉全真掌教李志常过世，以少林为首的小乘佛教完整压过道门，玄门这才一蹶不振。”
五僧齐刷刷瞪大眼睛，盯着无寂禅师，只听老衲感喟道：“只知此人主周天演变，化生劫灭尽在此中，无量光暗，神通泛博，却看不出此人究竟是多么境地、多么功法！”
五位老衲面色乌青，有人张口想要回嘴，却惊骇的发明本身竟然无话可说，不由得面色变得更加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