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战役从拂晓时分打响,一向到傍晚时分,仗着天时之便,纯阳宫连续打退对方七次守势。最险恶的一次,对方一起攻至间隔峰顶只要一箭之地,这才被谢广陵策动护山大阵击退。

赤袍人翻开了头罩,暴露一张刀削斧凿般的刚毅面庞来,微微哂笑,嘴角擒着嘲笑,沉声道:“记着取你性命之人――血衣雕王古轩中!”

楚寻的重伤并非没有代价,他胜利粉碎了敌手前锋的偷袭,并将全部纯阳宫都轰动起来,李承渊等人披挂上阵,谢广陵坐镇八卦云台策动护山大阵,迫使对方不得不化偷袭为正面强攻。

这波仇敌来的极其诡异,竟然瞒过了峰下半夜巡查的卫队与高高在上的金雕火儿,在拂晓前夕俄然建议守势,卖力守夜的楚寻猝不及防,竟然被偷袭打成重伤,三位轮值的外门弟子也随之战死。

此时半山腰的高山上已是血流成河,青月道人、郭家姐弟杀得如同一个血人,方少白环绕七弦琴,右手四指轮弹,一道道无形音波如同利刃,将一个个敌手当场格杀。

他越众而出,一步步向山道上走来,在方少白收回的音波剑气中闲庭信步,任凭方少白竭尽尽力,所收回的剑气却涓滴沾不得他的身边三尺以内。

方少白昂首望去,一双锐眼看破虚妄,只见山道上密密麻麻都是簇拥而至的仇敌,不由得长声一叹,朗声道:“玉盈、鹏程、寒桐、青月前辈速退,少白在此断后!”

池寒枫此时身负重伤,全凭一口气死死撑住,转头望了两名堕入重重包抄的同门一眼,虎目含泪,大吼一声,与身边几位同门师兄弟飞身疾退。

见大师兄柳随风带着五师弟程君等人下峰迎敌,李承渊看着满脸怠倦的程君拜别,忧心忡忡的说:“谢长老,宋先生他们甚么时候才到?大师兄与五师弟他们半个时候前才方才撤回休整,现在勉强再战,只怕……”

谢广陵神采安静,昂首看了看天气,沉声道:“一大早便收回求援信号,宋先生间隔比来,巨鹰飞至约莫需求三个半时候,一来一回,能在亥时赶到已经算是不易。至于武威、酒泉两地更远,就算一刻不断,也只怕要到寅卯时分。何况即便仓促赶到,也已是疲兵,仓促参战,乃是大忌!”

他身形俄然化作一道流光,只是一瞬息之间,便向郭玉盈攻出六掌。

此时方少白尽力催动大音希声,《仙音九变》蓦地发挥开来,那两名觉得命不久矣的纯阳门人只觉周身压力一轻,仓猝飞身后跃,离开了战圈。郭玉盈瞥了那两人一眼,喝道:“回峰休整,筹办当场防备!”

见到山道上只要一男一女镇守,众黑衣人齐齐发一声喊,簇拥涌上。

“最快也要亥时……”李承渊朝激活的护山大阵看了一眼,见那玉虚峰虚影毫发毕现,山道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闪动,重重一咬牙,提枪回身而去。

那两人躬身道:“谨遵四师姐叮咛!”当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头也不回的向峰上奔去。

见到此情此景,方少白与郭玉盈对视一眼,都晓得来了空前的劲敌。方少白看了郭玉盈一眼,沉声道:“郭女人谨慎!”

“大音希声?”站在众黑衣人身后,一个满身都覆盖在红色长袍的高大身影嘿嘿轻笑道,“至强铁则之一的音之道,倒是让本尊有些技痒了……”

郭鹏程狠狠一咬牙,嘴角都沁出鲜血来,一把拉住还在冒死的青月道人,转头朝池寒桐大喝道:“走啊!”

极度狂怒之下,楚寻吸纳荒凉法例入体,将大片峰顶化作绝境死地,拖侧重伤之体连杀六人,终究伤势太重,不得不退出战役,余下两人则被随后赶来的柳随风当场击杀。

谢广陵知他脾气,当下也不禁止,只是在他身后轻声道:“活着撑下来!”

郭玉盈神采沉寂,略一点头,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小酒葫芦,一把揭开盖子,仰脖咕噜噜一口气将葫芦中的烈酒尽数喝下。

李承渊脚步一顿,又大踏步拜别。

趁前音刚止,后音未起之时,四名黑衣人已经高高跃起,腾空下击,却听一声清叱,一道刚猛无俦的掌力劈面劈来,四人身在半空运转不便,当下齐齐大喝,各自伸出一掌,与郭玉盈的降龙掌力硬生生撞在一处。

那两位堕入重围的纯阳弟子自知无幸,相互对视一眼,大声道:“本日以身报授艺之恩!”各自选了一个敌手,称身扑上,却不料身边刀枪并举,寒光森森,目睹就要将二人当场斩成肉泥。

这一招乃是郭玉盈蓄势很久所发,刚猛迅捷,亢奋凌厉,讲究的是遇强愈强。只听轰然巨响,那四人只觉一道大力径直传至体内,五脏六腑如同被扑灭普通,气血翻滚,身子如纸鹞断线般直向外飞去。

酒气上涌,郭玉盈素净的脸庞顿时一片酡红,悄悄打了一个酒嗝儿,眯缝着眼睛,对那位赤袍人悄悄勾了勾小手指,笑道:“你来――”

目睹暮色低垂,仇敌的守势更加猖獗起来,迎战的方少白、郭玉盈、郭鹏程等人节节败退,李承渊不得已,只得提早求援。

有郭玉盈正面迎敌,方少白无需防备,顿时精力大振,当下十指连弹,音波化为无数剑气,将一众黑衣人杀得鬼哭狼嚎。

一个黑衣人从氛围中俄然闪现出来,正要偷袭郭鹏程,一旁的郭玉盈眼疾手快,一掌将那人打得胸口肋骨齐断,纵身后跃,落到方少白身边,高叫道:“你不善近身鏖战,我与你一并断后!鹏程,带着青月前辈退回峰顶,再行安插防地!”

怎奈来犯之敌实在太多,杀了一波又涌来一波,一个外门弟子刚一个恍忽,立即被四五把弯刀砍死,又有一名内门弟子带伤冒死抵挡,却抵不住敌手的神出鬼没,被从氛围中突如其来的一把弧月刀刺穿胸口,顿时倒地身亡。

那赤袍人仿佛有些不测,轻笑道:“这小女娃娃本领也不错,四风使一贯自恃勇武,却联手不敌这女娃娃一招。虽不入天赋,却也算是极其可贵了。”

只听耳边“嗡”的一声大响,众黑衣人顿时天旋地转,脑中顿时震得一片混乱,糊里胡涂,站在崖边的一个黑衣人一脚踏空,惨叫着从绝壁上摔了下去。

却见方少白端坐在山道正中,将上峰的门路堵得严严实实,膝盖上端放瑶琴,左手重按,右手蓦地一挥,铿锵金石音爆响,顿时有万千剑气纵横,世人只觉面前一花,浑然不知有几千几万道剑光肆意穿刺,一个不慎,冲在最前的十几人满身中剑,倒地身亡。

只是半晌之间,已有十多人死在二人部下,赤袍人看了看天气,点头道:“时候拖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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