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离总感觉有甚么事情健忘了普通,细心去想,却又想不起来,思考半晌,叮咛道:“你且去罢!匈奴历代均有统兵大才,不成轻视,用兵真假,或将反其道而行之,哪怕是新年扣关,也不是不成能的事情!”
“慢!”萧千离起先听来大为有理,细细想来却总感觉有甚么不当之处,挥手拦住了宋书剑,盯着舆图半晌不语。
陆无厌举着灯烛轻巧的走了出去,体贴的说道:“师兄,很晚了,早些安息罢!”
萧千离半晌不语,很久才沉声道:“我晓得我忽视了甚么!宋先生乃是当世奇才,算得尽天下,却唯独算不清民气……匈奴南下,必定不是攻靖远!”
萧千离沉吟很久,问道:“镇北军现在那边驻扎?”
一番话说得众门人忍俊不由,都捂着嘴偷笑,李承渊更是羞得面红耳赤,强自辩白道:“宋先生不要胡说,我与子衣尚未结婚,至于小姨子……咳咳,依依是我们的小师妹,此话不当讲,不当讲!”
李承渊乃是镇北军标兵出身,闻言辩白道:“宋先生,人家只是派了一个将领入关密查真假,与冬收仿佛没有甚么太大干系……倘若真如果有甚么图谋,弟子出马将他擒来也就是了!”
陆无厌嫣然一笑,陪着萧千离渐渐向外走去,笑道:“子衣来玉虚峰还没几日,你就派她去擒敌,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云浅依躬身道:“弟子晓得了!”
宋书剑脸上戾气一闪,缓缓点头道:“当年宋某之耻,便是拜匈奴所赐,现在有此良机,倘若再中算计,宋某岂有脸面活活着上?”
“川中……川中……”萧千离一皱眉,叮咛道,“宋先生,且随我去后堂一观!”
“这里!”宋书剑用手指导着舆图上的一个方位,萧千离点头道:“阿拉善?此处阵势较为平坦,水源充分,倒是合适放牧……”
萧千离笑道:“你是没见唐子衣那模样,多日不见,与承渊如蜜里调油普通,半晌离他不得。反正这也不算是甚么大事,在唐家堡的地界,莫非还会出甚么事么?再说承渊……”
得了云浅依得救,李承渊立即抓起战枪,大声道:“弟子这便去!”头也不回的仓促拜别,只听身后又传来一阵大笑。
萧千离目光过处,看着站在中间如有所思的宋书剑一眼,开口问道:“宋先生,此事仿佛有些古怪。”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低垂,大雪簌簌而下,六合一片沉寂。
他蓦地一惊,讶然道:“唐家堡?”
只听萧千离沉声道:“此去当多探谍报,人抓获得便抓,抓不到干脆杀了。若遇险,不必硬拼,早早报之才是正理!”
宋书剑神采垂垂阴沉了下来,缓缓点头道:“倘若宋某没有猜错的话,匈奴必定内部生变,先不说是好是坏,看狐鹿提的行动,明显是即将对中原用兵。”
“靖远危矣!”
望着殿中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一众门人,萧千离目光一一扫过,入目标尽是果断的目光和刚毅的神采。
“嗯!”被师妹的声音惊醒,萧千离转头微微一笑,道,“有劳师妹体贴了。”
萧千离喃喃自语,目光又重新落在舆图上,沉默不语。
宋书剑抱拳当胸,鲜明便是昔日谋算北地的一代“隐相”风采,不发一语,回身大踏步拜别。
宋书剑心急如焚,道:“掌教另有甚么叮咛?”
李承渊被喝了一句,自知鲁莽讲错,当下讪讪不语。宋书剑抚须沉吟半晌,撇着眼睛看了李承渊一眼,冷哼道:“计谋一窍不通,唯独馊主张很多。你比来是不是闲得骨头疼了?既然如此,便带着你婆娘和你小姨子去把人擒来!”
云浅依与唐子衣自幼情同姐妹,倒也不太在乎“小姨子”的称呼,闻谈笑道:“姐夫,宋先生让我们去抓人,我们就去呗,害甚么臊啊!”
云浅依轻笑着向萧千离与宋书剑施了一礼,脆声道:“弟子去了!”
柳随风不由得一愣,张了张嘴,却躬身道:“谨遵师命!”
“难怪狐鹿提会碰到川西秦家,本来他们竟然是打着这一番心机!”
“靖远距银州(今银川)不下七百里,地广人稀,独一五百驻军,也无天险可守。倘若匈奴越中卫入靖远,将直面定西郡!”
听宋书剑说得慎重非常,萧千离不便再做禁止,他转过甚凝睇宋书剑半晌,这才淡淡的说:“去吧!”
三清殿后有一间小殿,宋书剑闲来无事之时,在这里设下了邃密的沙盘舆图。二人转至后殿,细心看清地形方位,萧千离顺口问道:“那左贤王的驻地大抵在那里?”
“你们都起来吧!”萧千离悄悄感喟一声,叮咛道,“随风,你且去将秦女人接至玉虚峰!”
“弟子请战!”
“自定西南下,东南为天水,正南为陇南,皆是军镇重地,匈奴战线太长,不便攻打。唯有西南乃是若尔盖,一起可谓通畅无阻!”
“混闹!”宋书剑瞪了李承渊一眼,怒道,“狐鹿提乃是左贤王呼耳都维麾下重将,没甚么大事,他会在寒冬腊月南下入关?倘若只是密查真假,调派几个标兵来也便是了,又何必动用一员大将?”
陆无厌见师兄俄然站住,神采突变的模样,不由担忧的问道:“师兄,如何了?”
宋书剑游移了一下,点头道:“按常理,酒泉、河套、怀远、溯州一线均有镇北军驻扎,唯独酒泉间隔河套太远,中间足足有一千四百里之遥,乃是镇北军设防的一大空缺。幸亏我们在武威布下一军,倘若生变,东可管束中卫,西可扼守祁连,倒也无虞。”
此时二人都已经目光向南看去,不由齐齐神采一变,相互对视一眼,相顾骇然。
“掌教所言极是!”宋书剑思忖半晌,缓缓道,“此究竟在奇特,以匈奴人的习性,秋分猎谷,冬至乃收。决然不至于这个时候派人入关,此事必定有些蹊跷。”
宋书剑越说越快,情感也是冲动起来,一拱手,大声道:“宋某这便去清算兵马,就此辞职!”
“匈奴扣关中原,共有三条线路,一是西北据金昌、克武威,一起南下;二是依云中、河套为据,进军关中,三是破大同,攻太原,取中原。这三条线路中,以大同、太原最为困难,余者难度大抵相称。只不知为何狐鹿提会来到川中,此事极其可疑。”
见到二人一先一后拜别,萧千离叮咛世人散去,及至大殿中走得干清干净,这才转头笑道:“宋先生,你仿佛已经有所发觉啊?”
“究竟忽视了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