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一枚小小符箓跃出无边气机云海,显得欢畅非常,符箓之上一缕祥光透出,直直射入那金甲神人眉心当中。那金甲神人面对小小符箓,竟是涓滴抵当不得,吃符光一照,目中暴露要求惊骇之色,但随即变得麻痹浑沌。
凌冲动机感遭到了莫大危急,被云气搅荡的如同蛛丝,随风骚落,如浪打船,随时有颠覆之危,忙即运转神通,轻飘飘躲了开去。饶是如此,仍觉心惊肉跳,几乎被炼化成灰!
晦明孺子嘲笑不已,说道:“那厮是脑筋被九天仙阙的纯阳之气泡化了,你一个戋戋待诏,如何有资格差遣纯阳之辈?还尽可打杀?不当人子!”
凌冲苦笑道:“多谢老祖提点,弟子这便回转循环界。现在循环界中波诡云谲,又有四九重劫将至,不知老祖有何教我?”好轻易赶上这位太清老祖,可惜晦明孺子元神不能随他上升天界,不然与尹济祖师劈面,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情。
无数血河妖魔跑去花姥姥处告状,花姥姥元气未复,正自苦心祭炼到手的血河血胎,哪有工夫理睬?再者叶向天背后有郭纯阳撑腰,临时招惹不起,只得哑忍不发。
正要回身退去,俄然无边纯阳之气翻滚,一架云车轰然闯出,也不豪华,纯以青铜浇铸,光辉生光,只要四匹天马拉辕,一名金甲神人把握,泼楞楞往凌冲动机之上撞来!
阳神闭目很久,感悟待诏境地所得,启目道:“在九天仙阙壁垒之处与尹济祖师仓促一晤,可惜未得细细请教,他只赐了这枚符箓,说是我经心参悟,自有所得。”
不过那金甲神人本就表情大糟,被凌冲虚晃了一枪,怒从心起,起了杀心,大戟撼动虚空,毫无包涵落下!
那厮走的肉身成圣的门路,一身神通尽在肉躯与兵刃之上,一戟落下,如山岳崩塌,如玄门飞剑偶然。凌冲如果元神到此,还可辩论一阵,无法一缕动机过分孱羸,底子避无可避,只好静待灭亡。
太阴火树天赋禁止血河,自能借血河之力强大己身,叶向天全不客气,将火树催发到了极致,每日蚕食无数血河之气,搅得血河一族存身不住,燥怒非常。
尹济道:“清虚道宗是仙督司司首所传道统,算是一丘之貉,绝尘那小东西更是仙督司首别传弟子,那厮修成归一,若要算计他,还须从长计议。那仙督司首神通泛博,远在我之上,我虽有定计,不敢等闲泄漏,免为其查知。我与仙督司这数千年来互有先手,可惜我始终不能冲破合道,何如那司首不得,不过这一次四九重劫干系太大,各方道祖神佛皆要脱手,天机混乱,就算司首也计算不到全面,正可将清虚道宗一举肃除,出一口恶气,我将此符与你,你回循环界中埋头参悟,自有妙用。时候不早,速走为上!”
凌冲阳神淡淡说道:“搏狮亦用尽力,岂可心存幸运!”掌教大殿当中,郭纯阳与惟庸相顾道:“凌冲的雷劫来了!”太象五元宫坐镇虚空,其上忽有无数雷云会聚,密云不雨,模糊有无边雷声滚荡不休。
这位尹济祖师亦有妙算之功,不然焉能于万载之前安插背工,将存亡符与道统拜托凌冲?难恰劈面,自要就教些天机。
凌冲恭恭敬敬答道:“端赖老祖种植,若无老祖所传符术,焉有弟子本日?”尹济呵呵笑道:“你虽得了我的道统,与我算是有半师之谊,只是我只做个甩手掌柜,太清符法全未指导,又将重立太清道统的重担交在你肩上,实在当不得你的徒弟。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拘束,大师半师半友订交罢!”
那符箓灭杀了一尊待诏金吾,行若无事,显是做惯了毁尸灭迹的活动,符中一个清越声音笑道:“不必多礼,我是以一缕心神附于灵符之上出游,真身尚在亿万里以外坐镇。凌冲,你很好!戋戋工夫,便修聚如此境地,不枉我将太清道统拜托你一回!”
凌冲大喜道:“本来如此,弟子正愁如何重立道统,如有几位纯阳老祖帮衬,真是再好不过!恰好合太玄两家之力,灭了清虚道宗!”
晦明孺子嘲笑道:“那厮惯会装神弄鬼!此符说也不难,我传你一道口诀,自能安闲炼化。”当下传了一道口诀。凌冲阳神却不忙修炼,说道:“尹济祖师说他在循环界外还传授了几位弟子,现在已有证道纯阳的人物,颁下法旨,命其等入循环界听我号令,如果不肯服从,我尽可打杀。”
那金甲神人本是仙阙中职司守疆卫土的金吾军所辖,只因昨日贪酒,多饮了一坛仙酒,醉死畴昔,醒转来时,几乎误了点卯时候,忙抢了四匹天马飞车,急仓促赶奔金吾军大营,免得误了差事,不免受那军法问罪。
元神动机一入九天仙阙,仿佛一尾游鱼跃入汪洋之海,神念所及,俱是精纯到顶点的纯阳气机,当真是如鱼得水。待诏境地已能开端淬炼天赋灵机觉得己用,但凌冲不过是一缕动机偷渡,只炼化了少量纯阳之气便觉有些“饱胀”,只好放弃多截留几丝纯阳之气的设法。
存亡符又自一变,化为一道光辉光彩,一道剑光矫矢腾挪,穿越虚空。如此接连窜改,终究重又化为阳神本尊,倒是将所修的本命符箓与本命剑光鲜化而出。阳神三变已毕,手托一道符箓,举头作歌曰:“一炁分阴阳,二传剑与符,三变炼吾神,方是长生人!”
那金吾神人却想将凌冲动机活捉,拿去金吾大营中,只说来时路上擒下一名妖人,偷入仙阙,不但无罪反有大功,及至见竟只是一缕神念,暗骂一声:“倒霉!此必是哪个不利鬼新学习成待诏,一缕动机不知怎得穿过仙阙胎膜混了出去,我若说为了这么个货品,苦战很久,误了点卯,难道自打自脸?撞正老子也算他不利,还是打杀了罢!”
“九天仙阙公然非是善地,就算我本尊来此,只怕一时三刻之间也要被无边纯阳之意炼成飞灰!怪不得修成待诏之辈,只敢远远摄取一丝纯阳之意便即元神归位,我算是人缘际会,炼罡时便得了一丝母罡之气,才气潜入仙阙当中,再往前便是步步杀机,还是早走为上!”
他的动机只感到了半晌,面前便如一轮大日升起,无边太阳真火灼烧,几乎就将这缕动机焚成灰烬!凌冲吓了一跳,忙收回神念,应用玄门坐忘存思之法,存思心头一轮太阴之星,借无边月华安抚动机躁动,过得很久才算好过了些。
尹济笑道:“你将三家道统合炼,虽是艰苦非常,但今后前程也大,你的门路自有你徒弟操心,我却不便置喙。至于四九重劫么,哼哼,仙督司那群废料正在集合兵将,不日就要赶去循环界降灾,你却要多加谨慎。”
凌冲不惊反喜,那小小符箓所发气味再也熟谙不过,恰是太清门嫡传的路数,能在仙阙当中运使太清符道者,不问可知!那动机散出颠簸:“但是尹济祖师劈面?弟子凌冲叩拜!”毕竟自家得了太清法统与存亡符,等若尹济的亲传弟子,该有的礼数自是一概不缺。
洞虚真界当中,一缕神念回归元神,带来丝丝无尽的纯阳之意,凌冲阳神一声低喝,蓦地散为无数动机,每一个动机之上皆感染了纯阳之性,会聚一体,又自化为一道符箓,吵嘴游走,勾画存亡,竟然便是存亡符的模样。
晦明孺子打个哈欠,说道:“你已是待诏的道行,天劫来的晚些,若还是渡不过,趁早自废道行,归去太玄九国奉养双亲终老,莫要谈甚么修道了。”言下之意倒是说凌冲此劫必过。
凌冲动机只“见”那金甲神人被一缕符光一照,通体忽转透明,一股勃然之火自心头燃气,转眼连同手中长戟、座下云车与四匹天马,尽数化为虚空,自始至终未出一丝声响,死得毫无陈迹,绝无马脚!
凌冲阳神发笑,正要辩白,面色一变,苦笑道:“最后一重劫数来也!”旁人修成待诏,先是脱去九重劫数,方能炼就一丝纯阳之气,凌冲偏是反其道行之,先由太乙符阵破入待诏,而后元神不由自主,直上九天,比及裹挟一丝纯阳之意回归,天道方才有感,降下劫数。这等机遇实是亘古未有,非常诡异罕见。
雷劫!雷乃六合枢机,执掌阴阳生发之道,注生亦注死,实是玄魔两道练气士最为顾忌之物。雷云剥削之时,太玄峰旧址地下万丈之处,叶向天端坐太阴火树之上,周身阴火攒动,正自闭目炼法。
多日祭炼,太阴火树已规复了七八成元气,叶向天静坐之时,感到到太象宫上无边雷意,霍然睁眼,略一思忖,点头浅笑道:“本来如此,师弟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尹济有这般气度,凌冲可不敢打蛇随棍上,仍旧恭声道:“不知老祖有何叮咛?”尹济道:“你倒也胆小,本来摄取一缕纯阳之意便算大功胜利,偏生要混入仙阙当中,若非我尽早查知,这缕动机被那泼才灭去,岂不费事?仙阙当中良机到处,亦是危急到处,你现在境地,远不敷在此厮混,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他持太阴火树顺从血神道人,伤及此树元气,这些光阴一向盘坐血河泉源之地,一面炼化火树,一面催动其汲取血河之气疗伤。
顿了一顿,续道:“我在循环界所留背工俱都落在你手,只是循环界以外当年还曾落子几步闲棋,收了几个不成器的门徒,现在也有证道纯阳之辈,我已叮咛他们,赶赴循环界,听你号令。你有存亡符在手,便是太清掌教,如有不平,或打或杀,不必顾忌我之面子。”
凌冲还待再问,被符光一裹,动机遁入符中,晃一晃已穿过仙阙壁垒,再回过神时,已然回归循环界中!
凌冲运使神通,虽则微小,仍被其感到到,那金吾大喜,叫道:“何方妖物,竟敢擅闯仙阙,恰好拿下了你,权当老子酒醉误事的借口!”手中长戟不由分辩劈将下来!
四匹天马神骏非常,四蹄踩踏之间,动员云气滚滚,每一匹天马都等若一名元婴真君的修为,也唯有上界天阙方能扶养的起这很多修炼的精灵异物。
九天仙阙当中浩大无边,无数星斗环抱,星光播撒之间,星宿魔宗历代从虚空辰星中炼化来的星力与之比拟,直如萤火只比皓月,底子不能相提并论。
凌冲的一丝动机虽无手足,但五感六识仍在,遥遥感到到悠远之极的不成知之处,一座座仙宫云阙巍然耸峙,内里无数刁悍之极的气味来回游走闪现,任一个拎出来,皆有纯阳之上的道行。
晦明孺子在一旁瞧得小手乱拍,叫道:“好好好!好一个长生人!现在你才算有些长生的模样了!”瞧见阳神手上灵符,叫道:“你赶上尹济了!”
仙阙以外常有不知出身何星域的修士,修成待诏,以神念遨游虚空,盗取纯阳之意,此事仙帝早有仙旨,不但不成刁难,反要助其功成,毕竟修成待诏者愈多,能成绩纯阳者愈多,其等飞升以后,皆是仙帝麾下之臣,岂可等闲毁伤?
那金甲神人不过待诏级数,金甲覆面,一手执缚马缰绳,一手持着一柄长戟,戟刃之上耀陌生寒,竟是上好的法器。凌冲不过一缕动机,无形无质,飘飘零荡,那人全未在乎,只顾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