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风淡淡说道:“我需十万精卒,要气血稠密,体格强健之辈,最好弱冠、而立之年,不知陛下办不办的安妥?”陈建德心头一突,失声道:“十万精卒?这……”

待统统完成,那十万精卒亦已遴选结束。陈建德特地为殷九风建了一座府邸,广宠美姬,供其吃苦。这一日陈建德急仓促赶来,问道:“高台、精卒皆已筹办安妥,不知教祖何日脱手?”

凌、陈、叶三人,竟皆是待诏修为,饶是段克邪眼高于顶,也不得不平气太玄派教诲弟子的手腕!段克邪身后一名面庞肃重的青年,恰是秋少鸣,见了凌冲,面上闪过一丝不天然之色。

大明之前朝代,或是大明千年当中,不乏天子拜入玄门道派,求取长生妙法之事。但玄门自有玄规,法不轻传,特别帝王身上的真龙之气与玄法相冲,要想在位期间修成道法,不啻妄图。

凌冲道:“有殷九风插手,我等弟兄皆非敌手,无有纯阳老祖坐镇,如之何如?”陈紫宗道:“本门三位老祖皆有要事,不成轻离。本来该请正一道两位前辈驾临,但正一道已然封山,不问外事,连沈朝阳与秦钧也都离任官职,回转庙门。是以我另寻了一股强援,师弟无妨猜上一猜?”凌冲略用太乙飞翔符阵推算半晌,问道:“但是七玄剑派?”陈紫宗笑道:“凌师弟真是神机奇谋,不愧得了掌西席叔的衣钵真传!不错,我让天子发了一道旨意,将正一道不要的国师之位,给了七玄剑派的秋少鸣,借机请动了段克邪老祖脱手,助我们摧毁魔坛!”

陈建德敢怒不敢言,心头痛骂连连,转念一想,如果不肯承诺,只怕两个老魔头立时要取了别性命,谈何一统江山,立时换了一副面孔,笑道:“弟子并非不肯,只是颇多顾虑,听教祖讲解,全数撤销,自要尽力共同。不知教祖需用多少生灵,有何要求?”

陈建德只好硬着头皮答允,当下叮咛下去,从五十万铁骑当中遴选精血稠密,而立之下的十万精卒,拨与魔教利用。蛮国风霜困苦,气候猛恶,是以所生人种高大威猛,非常结实,再精当选精,十万精卒可见一斑。

陈紫宗叹道:“治大国若烹小鲜,大明积弊已久,要想答复,谈何轻易!”凌冲转过甚来,肃容道:“不知陈师兄还要在俗世担搁多久?现在大劫将临,恰是用人之际,你我弟兄正该戮力同心,为几位师长分忧才是。”

天子一纸圣旨柬单,倒是等若将人道气运分润了七玄剑派一些,总比无有强,七玄剑派掌教当即笑纳,投桃报李,遣了段克邪出山。

凌冲点头道:“自靖王起,至左怀仁,雍州动乱数十年,百姓流浪失所,生灵涂炭,现在总算有一个交代!”眺望北域,又道:“只剩一个陈建德了!”

天欲教又遣出很多女弟子,主持制作法坛。修为在金丹之上的女弟子大多殁于六欲魔阵当中,余下之辈要么新入教门,修为不敷,要么大哥色衰,再无长进之力,但用来安插此事,还算非常得力。

凌冲问道:“听闻两位师兄挞伐左怀仁,不知战果如何?”陈紫宗淡然一笑,说道:“左怀仁只剩天欲教与天尸教支撑,天尸教玄阴之上长老近乎全灭,天欲教妙手又被殷九风调走,恰是势孤力单,再有叶师弟互助,将雍州城一鼓而破,恶尸道人也自伏法。我已取了左怀仁首级,送入都城,给天子观瞧。”

叶向天淡淡说道:“当初清虚道宗遣人帮手大明,被魔道步步紧逼,见效甚微,想不到陈师兄接办,频频高奏凯歌,现在大明一改沉珂,已有答复之象。”

陈紫宗目中神光一闪,亦沉声道:“师弟谈笑了,我辈修道之人,岂会做出那等之事,任人唾骂不说,德行有亏,那一步四九重劫便过不去了。”

凌冲动机一转,已知企图:“陈建德疯了,要用魔阵招引天赋魔祖来临此界!不知是哪位魔祖的喽啰勾引的!”忽听有人笑道:“师弟来了!”二人自一处乱壁外走来,一人身着道袍,另一人倒是一身大明官服,恰是叶向天与陈紫宗两个。

天欲教弟子亲身脱手,以七色之笔描画魔门域外魔文,这些魔文她们也不晓得,只是按着教祖所传,一心一意的死死形貌,倒也颇像三分。比及魔文描成,又绘上各种魔教仪轨、壁画,皆是魔头来临,诱人入魔出错,修成无边邪术之事。

凌冲惊道:“十万精卒的性命,好一场罪孽,陈建德如何敢冒此之大不韪?”陈紫宗嘲笑道:“他一个戋戋凡人,岂是殷九风的敌手,还不任人玩弄?再者蛮国夙来信奉魔教,并不以殛毙为忌讳,相反凡是选上之辈,多有金银犒赏,不知有多么雀跃!”

陈建德将信将疑,殷九风见他兀自不肯,心头嘲笑:“若非魔祖血祭大干天和,非要你来顶缸,将业力加诸你身,本座岂会与你多费口舌?”目露魔光,说道:“此事是两位天赋魔祖法旨所限,如果陛下不肯,殷某天然不敢强求,但那位天尸教主夙来脾气暴躁,说不得就该为蛮国另换一名帝王了。”

陈建德也算熟知蛮国之史,对殷九风所言的魔祖大祭大感顾忌,又不敢出口反对,因此有此一问。殷九风呵呵一笑,说道:“陛下是担忧作孽太多,会有反噬加身?实在大可不必如此,北方蛮国信奉魔教太久,只要放出风去,要为魔祖献祭,不知多少人肯自投坎阱,就算不法,也轮不到陛下头上。”

北方蛮国则更甚,其信奉魔教太久,魔教可没那么多讲究,一些蛮国蛮主本身便是修行有成的魔教中人,更重各种声色犬马之享用。千万年以来,也不乏为了寻求更高境地修为,以血肉大祭祭奠魔头,调换神通功力之事。

段克正道:“不必酬酢,且说闲事!殷九风妖言惑众,蛮国已建好了一座魔坛,只等明日子时,阳降阴升之时,便会献祭十万精卒的夺目,招引魔祖来临!”

段克邪淡淡说道:“罢了,不必多礼!”多瞧了凌冲几眼,又道:“郭掌教教的好门徒!”凌冲一身道气,更已是待诏道行,不出不测,修成纯阳指日可待。到了待诏境地,哪一家流派不是宝贝非常,唯恐出了不对,大多会将之留在庙门埋头修炼,体悟那一线成道之机。

凌冲浅笑道:“秋少鸣么?但是多年未曾见过了。”想起当年太玄入门之试,已是过眼云烟。叶向天道:“他们现在就在不远之地,师弟可来一起拜见。”

陈建德喜道:“那便请两位教祖发令,何必弟子来做?”殷九风道:“陛下有所不知,玄魔两道各则一主帮手,是为争夺人道气运,哪一方一统天下,便可得无量人道气运加身,今后就算大劫临头,亦能保全。因为唯有陛降落旨,着我天欲教与天尸教门徒筹办,我等两大教派方能朋分人道气运。”

殷九风嘲笑道:“北方蛮国十七座国度,数千万人丁,这点用度不算多,陛下不必忧愁!”陈建德心道:“老子辛辛苦苦数年,才只练习了五十万铁骑,乃是争夺天下之用,你张嘴就要十万,岂不要我元气大伤!”苦笑连连。

凌冲见礼道:“见过两位师兄!”陈紫宗与叶向天忙即行礼道:“见过凌师弟!”凌冲是郭纯阳亲口许下的下代掌教,就算惟庸道人那一辈见了,也要让他三分,何况陈紫宗?

凌冲点头:“毕竟是纯阳老祖,不成怠慢了!”三人也不御剑,并肩而行,未几之间,已来至一处小丘。见一人长眉细目,剑意冲天,恰是七玄剑派的段克邪,当即施礼拜见。

殷九风双手搂着七八名美姬,正自胡天胡地,闻言哈哈笑道:“事不宜迟,就在明日!陛下只需依此依此……”叮咛一番。陈建德将信将疑去了,其回转皇宫,依殷九风之言叮咛,筹办明日起坛,招引魔祖!凌冲用了几日工夫,赶至北域之地,行至雁门关时,按落剑光,见满目疮痍,昔日一座雄城,已被魔气培植的不成摸样,幸亏魔域已被摧毁,两界虚空甬道亦被普渡神僧封禁,不会再有魔气涌出。虽是触目惊心,暮气一片,总比化为魔域的好。

陈紫宗笑道:“师弟这口气,不愧是下代掌教!我师命我主理大明朝政,直至大劫来临,免得被其他流派分了人道气运。”凌冲语气顿了顿,沉声道:“现在大明天子幼小,朝政尽在师兄掌中,师兄可曾想过……”

凌冲点头叹道:“性命乃底子,做了魔头祭品,哪另有循环之机?真是胡涂!”叶向天道:“彼辈自去子路,乃天数必定,我等空自嗟叹也无用处。须得想体例坏了他的图谋,不令魔祖下界才是!”

循环界中玄魔两道的存在向来不是甚么奥妙,历代朝廷对练气士皆是又恨又爱,恨之是因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仰仗超凡道法摆布朝政,乃至废立君王。爱得是修士们自有长生妙法或是灵丹灵药,若能到手,不啻长生有望,有无数的享用。

凌冲先笑道:“本来是秋师弟,当年京师一别,现在方见,真有隔世之感!”秋少鸣哼了一声不答。当年在京师当中,二人曾有一战,其惨败于凌冲部下,连老祖所赐的一块太乙元金都几乎易主,实在非是甚么镇静的回想。

正思考间,心头一动,要见北方蛮国当中,一道魔意冲天而起,盘桓不休,似冲要入虚空当中,一眼望出乃是一座庞大魔阵,仿佛是借甚么伟力招引虚空魔头。

天欲教弟子们以色相布施,令陈建德部下蛮兵蛮将色授魂与,用了数旬日工夫,便将一座六十六丈六十六尺六十六寸高低的法台搭起,分作六面之形。

凌冲道:“师兄是指北方蛮国么?想是陈建德不知听了谁的谗言,要用血祭之法,招引魔头下界。”叶向天道:“师弟看的不差,左怀仁被灭,天欲教根底不稳,天欲教主已然转为帮手陈建德,是其献言,以十万精卒血气灵魂之力,招引六欲阴魔魔祖下界,如果被其得逞,魔祖之威,极难禁止。”

凌冲点头道:“那便好!”二人相视一笑,都有些莫名的意味。叶向天眸子一转,也懒得去管,出言道:“师弟可曾看出甚么?”

蛮国不愧信奉魔教多年,听闻是两位教祖收回谕令,五十万铁骑大家主动,还为掠取名额大打脱手,看的陈建德非常纳罕。这等血祭,明知是死,还是鼓勇而上,也算懦夫。不过殷九风两个也不刻薄,着令教中多发金银,如被选中,立时赐下黄金前两,归正练气士要那些黄白之物无用,但对蛮国懦夫来讲,倒是十辈子也赚不来的好处。

殷九风眉头一挑,陈建德心头发寒,勉强笑道:“好!好!十万便十万!弟子听教祖叮咛便是!”殷九风这才回嗔作喜,笑道:“除此以外,还要在都城以外高搭法台,那法台要六十六丈六十六尺六十六寸高低,六面之形,每一面皆要画满魔门域外魔文,方能召感魔祖动机。此事自有我门下弟子筹办,不必陛下操心。”

但那些蛮主或是魔教长老,无一例外,了局皆是极惨。要么本身也被魔头当作了祭品享用,要么没等来魔头的嘉奖,因着作孽太过,先一步遭了报应。

殷九风座下四大爱妾硕果仅存了一名,其他尽被凌冲所斩,但天欲教多年占有,亦有些根底,一声令下,自有很多弟子筹办。特别天尸教主也颁下谕令,两派合力,尽力促进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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