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梁在一旁掠阵,也未推测下界随便走出一名剑修,便有如此剑法,连夙来眼高于顶的百剑门少主也要吃瘪不小,不免骇怪之意。不过其见慕容镇虽则狼狈,凭了百剑图威能守得风雨不透,一时不露败象,便也不急于援手。何况他自忖修炼的纯阳肉躯,只靠拳脚之力,对上这等游走无方、一击不成飘然远飏的剑术,也要束手无策,毕竟他无有百剑图这等宝贝防身,只怕上来便吃剑气斩了个七零八落。
段克邪将无形剑诀使开,如同一道无形之风,随便展动,环绕百剑图一通猛砍猛杀,称心之极。不过段克邪此人虽则孤傲,却非矫饰口舌之辈,不然换了别人,说不定就要出口调侃,言道九天仙阙的剑术也不过如此如此。
万象门道法特异,但马脚也多,是以历代祖师联手推衍出一道祭炼宝贝之法门,便是这一口万象鼎,此鼎乃斥地洞天之宝,不纳生灵山川,埋头存储万象真气。道行越深,此鼎内里空间斥地越大,尚玉河的道行已然将此鼎炼成一座小千天下,常日修炼便往此中注入真气,如此一来,等如有两三倍的真气存储,斗起法来也无有真气匮乏之虞。
当年叶向天为了求取一道天赋乙木精气,不远万里渡海而来,求见木清风。此时灵根之上所存精气又何止千万条?此俱是神木岛数千年堆集而来,更是灵根之底子,如果失了这些精气,只怕灵根立时就要打落天赋,威能大损!
岳腐败道:“眼下悔之晚矣,倒不如竭尽尽力,将仙督司之人尽数留下,消去彼等气势,当时再来谈和,才有回旋的余地!”
尚玉河得道千年,岂能无有宝贝随身?他深知万象门道法的马脚弱处地点,特地祭炼了一件宝贝弥补。这件宝贝乃是一座大鼎,悬于其头顶,有十丈大小,鼎中元气氤氲,五色十光,竟尽是天赋元气!
木清风祭起天赋灵根,吞服乙木精气,保持执掌天赋大衍神阵之耗损,对岳腐败道:“这座天赋大衍神阵,当年祖师所得阵法不全,只能以阵道演变木、土二行之力,但有天赋灵根弹压阵眼,除非那孟神君有体例伤损灵根,方能撼动这一座大阵,不然就要被困入阵中,不得脱出。”
尚玉河撮口一吸,鼎中射出一道元气大水,得此之助,尚玉河气味暴涨,法力重回顶峰,身后万象真气一变,化生出一团杳然漂渺之气,更有无边吸力收回,竟是要将冰魄寒光剑所化剑光尽数吞吸出来!
慕容镇微微皱眉,他的剑气凝而不发,只在体内温养,却被段克邪一眼瞧破,此人之修为当是非常可观,展颜一笑,说道:“既然如此,请段道友指教了!”一拍顶门,一卷剑图飞起,腾空展布开来,轰然一声,但见内里一百道剑气凝成的宝柱巍峨如山,列举棋布!
百剑图!这慕容镇修炼的竟是与袁剑普通的百剑图,段克邪自知清虚道宗出了个老猿成精的纯阳,只是厥后被天尸教主算计,堕入魔道,最后了局堪虞,见了慕容镇的路数,嘲笑道:“本来尊驾亦是修炼的百剑图剑术,这也恰好,段某也来领教一番!”
段克邪的无形剑诀已然修炼到最高境地,无声无色无相偶然,空相双了,这一尽力运转,隐去光色音声。慕容镇尚是初次赶上这等无形剑法,也算他斗法经历丰富,先求稳妥,靠百剑图护持元神,公然纯阳元神刚入剑图当中,就有一道无形剑气破空而来,以羚羊挂角之势,切入剑图当中,与一座剑气柱狠狠撞了一下!
“我神木岛也不敢与上使作对,只要将孟神君困上几日,令其知难而退便可。以后我便仿效少阳派与四海龙君,携了一家家小,遁出此方天下。归正有灵根庇护,总能寻到合适繁衍之处!”
神木岛当中,木清风头顶冲起一派清气,清气中托举一株天赋灵根,那灵根根须摇摆,垂落无数碧绿枝条,其上星星点点,俱是精纯到了顶点的天赋乙木精气。
段克邪来时奉了师命,只将仙督司来人拖住,不令其插手神木岛之事,余下不管。现在将慕容镇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便算此行美满,百忙当中还分出剑意,罩定洪梁,将后者挑动的大怒,几近忍不住脱手。
段克邪悄悄嘲笑,无形剑诀最不惧群战,靠着无形无相之剑气,游走虚空,任谁也捉摸不定,何况那洪梁一望便知是走的肉躯成圣路数,最受这等轻灵漂渺剑术之禁止,还巴不得其毁去前诺,脱手围攻。
百剑图中祭炼出一百根剑气之柱,能力已然极其可观,当初袁剑费了百年工夫,也及不上慕容镇现在境地,但慕容镇一招棋差,步步挨打。
慕容镇亏损在失了先手,被段克邪将无形剑诀游走虚空,无形无相的妙处阐扬到了极致,几次三番想要仰仗百剑图之威胁出段克邪身形,总不能如愿。反吃段克邪以无穷剑气斩入剑图当中,将百根剑柱搅得打乱。
段克邪嘲笑道:“段某修炼的剑术,便是直来直去,懒理那些弯弯绕绕,本日就方法教两位仙阙来客的无上神通,请了!”洪梁与慕容镇对望一眼,说道:“我等亦是一方老祖,做不出联手围攻之事,不如请段道友遴选一名,陪你走几招,如何?”
姬冰花动机一转,满空剑影罢如江海凝光,重又凝成一柄冰魄寒光剑,尚玉河使得是以力破巧之道,仿效虚空无量,任你剑光分化如潮如海,尽能包容得下。这一招须得海量元气支撑,连他也只能保持数息工夫,但也充足将冰魄寒光剑剑光尽数擒拿淹没。
段克邪将手中无形剑一抛,身剑合一,顷刻之间已没了踪迹,长空万里之间,更连一丝丝剑音或是剑光也瞧不到。慕容镇一见,大吃一惊,忙将纯阳元神飞入百剑图当中,借天赋剑气护身,再来寻觅段克邪的下落。
岳腐败道:“师兄之言,不免灭了本门的威风。”木清风苦笑道:“仙督司此次志在必得,一个孟神君已令我等进退两难,另有三大神君未曾脱手,何况另有一名深不成测的司首,难不成我神木岛真要造反反叛,背叛九天仙阙不成?我现在悔怨执念太深,非要打杀夺魂道人,乃至贻误了逃脱之机,还是杨逊与敖通那两个机灵,早早逃命,不就无事了?”
慕容镇挡过一道剑气,神识转动,捕获到了段克邪一丝气味,正要催动剑图反击,却又失了对段克邪的去处,跟着又稀有道剑气斩入剑图当中,一时之间,百道剑气之柱大乱起来!
段克邪目光一动,注在洪梁面上,道:“这位慕容道友当也是修炼的剑术,不若你我参议一番,让段某也见地见地九天仙阙的无上剑法罢!”
洪梁与慕容镇别离行礼,说道:“不敢!”段克正道:“段某出身循环界,两位道友是来此降劫,免不了要做过一场才是!”洪梁嘲笑不语,慕容镇皱眉道:“我乃慕容镇,这一名是洪梁道友。四九重劫是为考校群仙功果,凭功德簿所载,赏善罚恶。仙督司即使把持权益,亦不敢本末倒置,胡乱罗织罪名。段道友又何必以命相拼,待我等告终神木岛之过后,再去七玄剑派也不迟!”
尚玉河与拂真各自接战,洪梁与另一名纯阳老祖慕容镇亦是赶上了敌手,面前一名中年剑修,掌中是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小飞剑,周身剑意勃发,顿首道:“七玄剑派段克邪,见过两位道友!”
姬冰花的剑术亦是纯阳当中的俊彦,但剑法、神通,俱被尚玉河禁止,对方又有万象鼎支撑,这一场斗法必定难过之极,只好身剑合一,化为一道惊天剑光,来回游弋,先施以游斗之道。
慕容镇出身九天仙阙百剑门,乃是百剑门掌教嫡子,修成纯阳。百剑门与仙督司交好,慕容镇便投身此中,乃至连百剑门的剑诀也传了出去,被袁剑获得,亦借此成道。
拂真把握神石山,左冲右突,将诛魔神光冲荡的一塌胡涂,更逼的惟庸立脚不住,只能左闪右避。惟庸老道也悄悄心惊神石山之威,几近赶得上太玄派奥妙祭炼的太象五元宫,但别无斥地虚空之能,只剩下最为纯粹的霸道之力,任你甚么剑法神通,我只是横推蛮撞而去,夷平统统!
剑图震惊!段克邪绝无留手,无形剑诀是符剑相合之道,善于埋没剑锋剑气,剑气之锋锐并非所长,但到了纯阳境地,真气凝练如一,举手投足皆有极大能力,就算浅显一道剑气,亦能阐扬十倍威能。
不过袁剑虽修炼百剑门剑术,并未拜师,不算百剑门弟子,慕容镇得知其了局,也懒得去管,还悄悄不爽,抱怨袁剑学艺不精,被人暗害,没得屈辱了百剑门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