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叹了口气,说道:“徒弟,似你这般学究天人、算无遗策,怎会如此等闲死在别人之手?也需祖师堂中另有线索罢!”祖师堂被郭纯阳藏于太象宫中,那个寻之不到,但凌冲炼化了云床之下的符阵,天然晓得祖师堂究竟在那边。

百炼道:“事不宜迟,掌教还是先入祖师堂,瞧瞧郭师弟有否留下甚么遗物,我等先行辞职,静候掌教宣召!”贺百川按捺不住猎奇,还想混进祖师堂瞧一瞧,被周其看破,一拳砸在他头上,将之拖了出去。

凌冲几次突上天府,乃至还在森罗殿中修炼多时,不但见过吵嘴无常、十殿阎罗、鬼差判官之化身,连活蹦乱跳的前鬼判九幽祖师也打过交道,自知地府诸神难缠之处,只看吵嘴无常所留化身便有长生道行,要想从其眼皮底下引渡幽魂,怕是极难。

周其狠狠瞪他一眼,暗骂这个夯货嘴里也没个把门的,碍于凌冲在前,不敢出声呵叱。凌冲微微点头,笑道:“依我看来,两位师伯资质悟性皆是上乘,一定无有机遇证道纯阳。”

凌冲心头一动,见那剑光来去惶惑,竟似是遁藏甚么仇家的模样。动机还未转完,果见一道通天彻地的光彩,照顾无边局势,狠狠照来!所过之处,一颗颗大星俱是平空消逝!那大星并非被挪移开去,而是吃光中无边霸道之力,生生抹去!

凌冲笑道:“师伯放心,本门落脚之地我已选好,便是那天星界!彼处虽有天魔占有,亦有人族生灵,合适收徒传道,至于循环之力么,有生灵繁育之地,想来也不会差。”

那光彩追杀剑光,凶悍无匹,凌冲靠近观战,却连个发丝也不起,刚好证明了他的一个猜想,也不说破,只抿着嘴唇观瞧。光彩未远,竟又有一团魔气升起,此中无数人面鬼面,密密麻麻,比夺魂道人的万妖怪域之身还要来的邪性,凌冲只望了一眼,几近就要元神出错!

门扉以内竟是一片深沉浑沌,莫辩八荒六合,连纯阳级数神念也窥测不出任何物事,凌冲皱了皱眉,祖师堂内安插竟是一道高深之极的虚空神通,不知秘闻之下,只觉杀机四伏,但凌冲思忖半晌,还是迈步入内。

那无边光彩晖映虚空,凌冲近在天涯,感受此中滔天法力,面上不由变色,喃喃道:“这便是合道级数的神通能力么?”归一境脱手他瞧很多了,不成能有这般威势,唯有归一之上,以神合道之辈,方能有这般毁天灭地之神通。

凌冲又道:“我辈练气士将灵魂炼成元神,又多有本门师长接引,大多不入循环,便能重归庙门,便是因着无有真正的阴曹弹压之故,钧天道人运转凡人灵魂已然不堪重负,也懒得去管练气士转世之事。不过待地府回归,阴曹诸神归位,再想躲过循环,可就难上加难!”

话音方落,祖师堂周边浑沌之气立时沸腾起来,翻翻滚滚之间,尽数化入祖师堂中,同时两扇小小门扉亦自悄悄开启!凌冲定了定神,敛袖起家,双手将两扇门扉推开,公然全无阻力。

凌冲本能之下,运起太乙飞星符阵,却不能从星空中抽取任何一丝星力,晦明孺子在真界中向外望去,沉声道:“此处当是一方独立天下!”

贺百川点头道:“掌西席侄这话倒是安抚我俩了,我们自家几斤几两心头自知,要说再磨个百年,度过七八重劫数还算有几分希冀,待诏乃至纯阳,我等是想也不敢想的。”

一步踏入!天旋地转,似已进入另一处洞天天下,面前俄然现出一片亮光,但见群星高挂周天,时隐时现,回顾四望,竟是身处无边星域当中。

比及世人拜别,大殿当中仅剩凌冲一人,四顾茫然,想起当年初入门时,便是在这大殿当中,得了郭纯阳传授洞虚剑诀,厥后多年,亦曾在此殿中师徒问答,其笑怒骂,现在思及,皆如梦境普通。

凌冲低声道:“不!如果我未猜错,这里该是……”话未说完,就见群星深处蓦地闪过一道剑光,匹练普通,闪得一闪,已穿破无边虚空,略一挪移便是亿万里之遥。

一道真气打入虚空,不旋踵间一座小小祠堂现于大殿之上,周遭有丝丝缕缕浑沌之气环抱,自外望去,补葺的朴实之极。凌冲也不知如何开启这座祖师堂,只好走下云床,肃容敛服,躬身下拜,说道:“门人不肖,本门受奸人妖魔围攻,八代掌门不幸殉难,弟子凌冲身受遗旨,继任九代掌教,伏请历代祖师仙灵垂怜,使弟子能入得祖师堂中,叩拜祖师遗容!”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

那三方神通再不联手,反而各自猜忌,乃至自家内哄起来,也顾不得去寻剑光残骸,斩草除根。

周其连连点头,道:“本来如此!”贺百川面泛忧色,道:“我和老三早熄了长生的心机,只想图个来世,早就与老五说好,今后去冥狱接引我等,没想到那厮死得更痛快,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周其问道:“本门要破界而去,不知掌教欲往哪一方天下中落脚?”贺百川也来了精力,叫道:“不错!如果去了一个循环之力不强之处,我与老三哪天死了,连元神都入不了循环,只好做那孤魂野鬼,太也惨痛了些!”

周其微微点头,太玄派搬场去天星界他早有预感,毕竟门下赵乘风已在天星界苦挨了几十年了。凌冲与三位长老说话之间,任青与狄谦全然插不上嘴,两人苦笑对视,没成想当年入门最晚的小师弟,转眼间已成了太玄派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更执掌本门道统,世事情幻无常,莫过于此。

那魔气一起,倒是与光彩联手,追杀先前那道剑光。凌冲极目望去,但见风景错落之间,剑光终被光彩、魔气追上,复又有一团星光插手战团,三方围杀之下,剑光终究不敌,被打成几段,散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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