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垣中传来一个轻柔声音,温润之极,说道:“是太微么?”太微星主道:“恰是!太玄一战,天尸教主反叛,暗害天市星主,乔依依元神大损,老夫特将她星斗元神携来,乞请星帝发落!”

陈紫宗也不肯多在尘凡当中厮混,毕竟道成待诏,要进窥纯阳之境,须得静中参悟那一线玄机,只是碍于恩师之命,只好与那小天子虚与委蛇。

改过帝继位以来,已历数载,连当年的小天子都已长成少年,几次想要亲政,但陈紫宗手腕阴狠,早将朝廷高低打形成铁板一块,小天子挟恨在心,却又何如不得。

自从星帝隐居紫薇垣以来,已稀有百年未曾现世,还是当初四海龙君大闹魔宗,太微星主才来拜见过一回。紫薇垣中本有无量星力,但俱被星帝吸走炼化,也不知这位魔宗之主一身法力究竟到了多么境地,连太微星主这等归一老祖,离得近了,也不由肝胆生寒。

陈紫宗道:“恩师欲转生那边,还叨教下!”惟庸点头道:“我仇家既多,不好泄漏转世之地,有缘自会相见。”脑后飞起一面诛魔宝鉴,化为一条诛魔神光,落在陈紫宗怀中,“这面宝鉴是我亲手祭炼,掌教开恩,许我传了给你。你要记得,我此世落得如此了局,乃是命数所定,怨不得别人,你不用心生报仇之意,不然便是违逆之徒,你可听真了么!”

凌冲道:“我也不知大师伯的筹算,只是仿佛早与先师商定了,留陈师兄在循环界中,再立道统,算是太玄派的别传一支。”百炼眉头皱的更紧,说道:“再开别传非同小可,眼下群魔环伺,也无此需求,为何非要如此?”

陈紫宗道:“是!是!弟子听真了!”惟庸道:“你师弟凌冲已然双神证道,接任掌教,今后会将本门迁往天星界中,便为复兴之祖。待你退位以后,也可在此界重开太玄道统,算作本宗的一脉分支,只要你不可差踏错,凌冲也不会来寻你。此事是我与郭纯阳早有计定,你不成因小失大,坏了我之算计!”

凌冲道:“陈师兄为人机灵,既然大师伯与先师商定,我也不必置喙,还是由他去罢!”百炼深深往他一眼,感喟道:“既是掌教做如此之想,便是如此罢!”行了一礼,飘但是去。

陈紫宗批阅奏章之时,俄然心有所感,不由得悲从中来,热泪不止,面前已现出一团神光,神光当中一名道人恰是恩师惟庸,忙即撩衣跪倒,叫道:“徒弟!”

自此连续七日,陈紫宗未曾视政,惹得小天子非常隔怀,暗中不知多少次向神佛祷告,令其就此一命呜呼,可惜到了第八日上,陈府重开,陈紫宗还是入阁措置政务,倒令小天子愁闷了好几日。

凌冲新继掌教大位,恰是风风火火之时,周其与贺百川刚得了好处,也不敢唱反调,当下分头行动,一面是安插继位大典,另一面也要安抚各处洞天的生灵,修补太象五元宫,忙得一塌胡涂。

循环界以外,星宿魔宗当中,三百六十五座星斗天下以一座奥妙之极的步地运转不休,运化无边星力。太微星主头顶太微星盘,足踏银河而来,顿足之间,已来至紫薇垣以外,遥见紫薇垣中还是群星嘶哑,暗淡无光,摇了点头。

陈紫宗连连叩首,道:“但请恩师叮咛!”惟庸道:“我去以后,来世仍在此界出世,须得你来接引,使我重入仙门,万不成怠慢了!”

待得太玄之战成果传来,大长老惟庸坐化,掌教郭纯阳应劫战死,陈紫宗如遭雷击,顷刻间又失了灵魂普通。思忖很久,暂熄了报仇之念,只一门心机等待惟庸转世之身现世。

陈紫宗心头一颤,不敢再想,又扣了几个响头。惟庸又道:“你是我在俗家所留独一骨肉,想来你自家也有所感。此人道江山你要经心保护,不被邪魔所侵,只等循环盘重光,星帝与太玄皆离开此界之时,你大可取大明皇室而代之,如此剥削无边气运,自能安然渡此一劫,今后留下骨肉传人,你退位而去,未始不能入得长生大道,你可听真了?”

陈紫宗心乱如麻,却恰好说不出话来,只能堕泪不止。惟庸伸出一只手掌,轻抚其头顶,感喟道:“痴儿!痴儿!我有本日,未始不是摆脱,你又哭得何来?当代我为汝师,来世汝当为我师,岂不快哉!”低啸一声,喝道:“吾去也!”神光一散,爆成满空光彩,久久不熄,元神已然无踪。

星帝之声响起,不带涓滴起伏,说道:“且与我看!”太微星主将手掌摊开,就见一团星光,其乱如麻,寥落深冷,勉强凝集成乔依依一张面孔,嘶声叫道:“求星帝拯救!”

陈紫宗亦是聪明之辈,听闻此言,心念电转,骇然叫道:“难不成是掌西席叔他……”惟庸叹道:“叫你莫生他念,怎敢违我之命?”

大明京师天都城中,陈紫宗正在府中办公,桌上连篇累牍,尽是各地发来的奏章,言述分歧之事,纷繁之极,但在陈紫宗这等候诏大宗师眼中,倒是一挥便成之事,只消神通一动,便能将各处奏章之事措置的妥妥铛铛。

星帝之声感喟道:“好暴虐的手腕!”太微星主叫道:“不知天尸教主得了甚么失心疯,此仇不报,我魔宗也无安身之地了!”紫薇垣中传来一声轻哼,星帝之声说道:“天尸教主么?”

天尸教主那一指之间,渡入九子鬼母兼顾精气,又有天尸魔意,胶葛不清,天下之间,唯有星帝有此神通,能挽救乔依依一条性命。是以乔依依即使再不肯意,也只能向星帝低头。

神光中惟庸微微点头,说道:“为师大归不远,特来见你最后一面!”陈紫宗万不敢信赖,叫道:“怎会如此!”惟庸道:“此是我自作孽,谁也挽救不得,此来亦是有事叮咛于你!”

陈紫宗再也按捺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很久,勉强清算表情,将诛魔宝鉴化为一团玄光,在脑后落定,转头向极西之地,目中射出两道神光,狠狠自语道:“若徒弟真是掌教逼死,我又岂无能休?”想起乃师临去之前的叮咛,又踯躅不定起来。

太微星主听其言中很有未尽之意,不敢诘问,只袖手而立。

百炼道人特地留下,待几人走后,皱眉道:“陈紫宗是大师兄独一传人,怎会命他长驻尘寰,而不回山?此中是否有甚么隐情,掌教可晓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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