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帝真身未现,仿佛只要一只手掌隔空而来,声音又自响起:“这般好的宝材,可莫要华侈,炼成甚么宝贝呢?”自言自语之间,吞星老祖真身已化为巴掌大小,纵有铁甲护身,全无无用,一个千锤百炼的真身如泥土般变幻分歧形状,好似有人以双手揉捏不竭!
郭纯阳对劲道:“这才听话!老道舍了一副天赋旱魃魔躯,总要值回些票价才是,魔君千万莫要招惹老道,不然只剩半边元神,可要从归一境上跌落下来了!”
焚天魔祖把握阴火,灭世魔焱早已支撑不住灭去,阴火横流,对天妖老祖层出不穷的符法神通实在头疼,焚天魔火俄然一顿,魔祖元神现身,恨恨望了一眼天星界,扭头便走。眨眼之间,无边阴火收敛成一道火线,投上天星界中不见。
不幸吞星老祖堂堂玄阴之辈,神通泛博,但在星帝一只手掌面前,仍旧不堪一击。星帝竟是要将吞星生生炼成宝贝之类,将一名玄阴老祖形神一并炼成宝贝,这等手腕可谓惊六合泣鬼神!
黑龙鳞甲一抖,呵呵笑道:“老道来的不过一点化身,不能耐久,道场之事交由凌冲去办,至于极天宫么,今后自有分教,道友不必心急。”龙爪一抓,将旱魃魔躯攥在掌中,钻上天下,眨眼不见。
郭纯阳笑道:“你乃天生崇高,老道岂敢肆意殛毙?用些小手腕请你来,不过是为两界生灵着想,免得魔祖炼化了地星界阴火,导致地星崩塌,危及两界生灵罢了。”
焚天魔祖冷冷道:“你一个小小纯阳之辈,也敢威胁本座?咦?不对,你……”旱魃目中喷出两道魔光,似是要看破甚么。
凌冲只听得云里雾里,仿佛波罗花上那柄魔刀来头极大,大到天妖老祖也有几分顾忌,钧天道人竟是空桑上人之徒,怪不得虚空种子对波罗花生出感到。
郭纯阳兼顾走上天心当中,立于太火之前,将旱魃魔躯放出,旱魃眉心一道金符流转,披发无尽镇魔符意,再加天赋太火之意一冲,内里焚天魔祖元神立时诚恳下来。
吞星老祖带了莫孤月出了天星界,借星光飞遁,眨眼间已远在数十万里以外,这才微作停顿,寻了一颗小小石星落脚,将养元气。
郭纯阳正要说话,蓦地昂首,双目似能穿破虚空,与一名仿佛卓立万古的魔影对望一眼,双双别过甚去。郭纯阳一笑,自语道:“终会再见!”一指旱魃,说道:“焚天道友,你元神两分,若我将这旱魃投入天赋太火当中,你道如何?”
无垢子见凌冲喜上眉梢,笑问:“小友有何丧事?”凌冲道:“家师替长辈祭炼了一柄飞剑,因此畅怀。”宿苍子问道:“太玄派亦是玄门支流,不知欲在那边立下道场?”
焚天魔君恨得咬牙切齿,关键被拿,徒作口舌之争全然无用,免得惹怒了这疯道人,真将旱魃投入太火中,那就无可挽回。
吞星之身在星帝法力之下垂垂扁平,化为一卷丹青模样,所负三百六十五座星芒亦自化入此中,星帝之声传来:“孤月,起来发言。”
凌冲道:“此事不急,长辈心血来潮,第一次天劫不远,且容我修炼一回,再与两位老祖相商。”无垢子道:“修炼事大,天劫临身千万忽视不得,有尊师护法,不必我等多事。”
天妖老祖轻笑一声,错步之间已回至太火之前,见旱魃被金符困锁,一双魔睛如欲喷出火来!
凌冲现身与两位老祖见礼,宿苍子得他送了一道还幽寒水,拿人手短,非常熟络。忽有一道乌光飞来,凌冲识得是寒龙之躯,忙用洞虚真界收了,阳神运法力体察一番,当即大喜。
天妖老祖一言不发,动机一动,旱魃魔躯上仙符流转,自天赋太火中汲取一条金色火线,直入旱魃眉心,顿时与焚天魔祖元神战在一处!
焚天魔祖哼了一声,道:“你安的甚么心本座会不知?不过瞧中了天星界,要立做道场,天星界中有大隐蔽……”蓦地开口不说。
郭纯阳伸手一指,说道:“便是此物了!”天妖老祖多么法力,早看清壶中核心禁制乃是一朵波罗花所化,其上更有一柄魔刀深深嵌入,披发滔天魔气!
脱手之人竟是星帝!星宿魔宗掌教,执掌星宿魔宗千年,誉为天下第一大魔头的星帝!莫孤月五体投地跪伏,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莫孤月不置可否,再一抖收了吞星元神,将吞星图祭在头顶,一派星光投入此中,缓缓祭炼,本身则往地星界飞去。
天妖老祖冷冷道:“你这小混蛋夺我精气,本该一掌拍死,不过尹济将你送给凌冲,瞧在他面上,先放你一马。须得谨慎奉养,不成懒惰,晓得了么!”
旱魃周身黑烟滚滚,焚天魔族受太火炙烤,骂道:“该死的婆娘!就算我落在你手,也毫不受辱!”天妖老祖沉默不语,只汲取太火更急。
身边莫孤月早已推金山倒玉柱般膜拜下去,口称:“恩师!”吞星活过千年事月,历经无数磨难,那声音一起,心头才有一丝激烈之极的警兆,但元神惶恐的要死,恰好真身却不能稍动一动!
吞星强弩之末,忍不住修炼起来,勾动四周星光,吞噬炼化,周身朦昏黄胧,氤氲四起,望去如仙。莫孤月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嘲笑。
天妖老祖听他啰里噜苏,不由皱眉道:“郭掌教究竟有何所求?”郭纯阳呵呵一笑,伸手在虚空中一抓,竟将凌冲隔空摄来,那门徒满面不解之色,手中托着一团吵嘴存亡气,正在经验,见了郭纯阳忙道:“徒弟,我怎得又返来了?”
纯阳老祖也非傻子,本日摆明是郭纯阳与天妖联手坑害焚天魔祖,更有天妖老祖撑腰,太玄派局势已成,立下道场还能翻脸不成?不如做个顺水情面,就便请郭纯阳对于极天宫。
郭纯阳道:“你身有大恙,若不尽早去根,迟早将你害死!且将钧天壶取出来!”凌冲不敢怠慢,忙现了洞虚真界,但见太乙飞星符阵之下压着一尊情势奇古的宝壶。
两界以外虚空中,天妖老祖身缠符光,将晦明存亡符纵情演变,祈禳部、炼魔部、炼神部,三部法门瓜代运使,已到神而明之之境,与焚天魔祖另一半元神苦斗了半晌。
郭纯阳续道:“此是陈年旧事,与我等无关。老道所请,是盼道友脱手,将魔刀刀气化去,还钧天壶本来脸孔。”
只见虚空中一只白净若女子的手掌轻飘飘伸出,捏了一个剑诀,往吞星一指。吞星老祖口中收回荷荷之声,元神生硬、真身解冻,元神与真身不由自主合一,接着一个庞大之极的身躯蓦地缩小,由诸天而化介子!
郭纯阳道:“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凌冲,抢了别人的一件钧天壶,此宝传自前古神仙钧天道人,历经劫数,元灵不存,本质倒还极佳,正可共同本门一道剑诀修炼。凌冲亦是尹济祖师选中之人,将存亡符也赐了下来,要他在循环天下重开太清一脉……”
天妖老祖亦收了神通,嘲笑连连,挥手间存亡符缩为一道符文,晦明孺子白胖身躯闪现,不敢正视天妖老祖,小脑袋耷拉着。
莫孤月这才敢起家,一卷阵图飘飘零荡落入其手,展开看时,倒是一副诸天星斗图,内有三百六十五团星光亮灭。星帝隔空说道:“此图便叫吞星图罢!赐了给你防身,你持此宝去地星界立下本门道统,不得有误!”
吞星老祖只觉一只大手在其形神上揉捏不竭,如千万把利刃兼顾割魂,痛的直欲晕去,恰好元神腐败,生生看着自家被人炼制。
郭纯阳运使寒龙时,以无上法力将寒龙之躯七成穴窍祭炼了一番,现在相称于二十六重禁制之宝,比凌冲本身道行还高出一个境地,省却了很多苦功。
晦明孺子低垂脑袋不敢回嘴,浑没了常日的干劲。天妖老祖一指虚空,喝道:“还不归去!”晦明孺子如获赦令,化为一道吵嘴存亡气,转眼跑的踪迹全无。
莫孤月神情淡淡,问道:“本门有借星力疗伤之法,前辈可要听么?”吞星飞遁很久,已感元气不支,闻言道:“说来听听!”莫孤月当下诵出一篇法诀,吞星细细咀嚼,果是借星力窜改伤势的法门,精美非常。
郭纯阳拱手回礼道:“贫道正有一桩难处,欲请道友互助。”天妖老祖沉默半晌,似是未想到郭纯阳面皮如此之厚,打蛇随棍上,很久才道:“郭掌教请说!”
郭纯阳一改和颜悦色,冷冷说道:“老道以礼相待,魔君还是莫要给脸不要脸!如果不从,便送你进太火中享用一遭!”伸手隔空一推,旱魃魔躯不由自主,往太火中飞近了数十丈!
旱魃面上顿时暴露仇恨惊骇之色,焚天魔祖声音传来:“你待如何?”天赋太火毒质虽多,但炽热不亚于大日真火,旱魃之身投入此中,连带焚天魔祖元神皆要被焚化成灰,郭纯阳之言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以焚天魔族心性,也自惊骇不已。
郭纯阳笑眯眯道:“魔君心如明镜,不必宣诸于口。天妖道友以符力将你元神镇于旱魃身中,既来之则安之,魔君大可放心在此修炼。至于另一半元神,还是返回地星界中,今后相安无事,岂不是好?”
莫孤月拜道:“弟子服从!”星帝笑道:“天星界中倒有两位道友非常风趣,可惜我还在闭关炼法,来日有缘再见!”余音袅袅,已然走去。
约莫过了一柱香工夫,旱魃紫府一片乌黑,已有缕缕金焰流淌于大要,显是元气大损。郭纯阳才咳嗽一声,道:“老道做个和事老,魔祖莫要出言不逊,天妖道人也莫为己甚,就此干休罢!”
以天妖老祖见地,见了那柄魔刀也自惊道:“化血魔刀?如何会是此物!”郭纯阳道:“道友有所不知,钧天道人乃空桑上人之徒,空桑一脉与血海门下素有嫌隙……”
吞星微有忧色,元神出定,正要开口,只听一个轻柔声声响起,如金铃扶风,好听到了顶点:“不愧为吞星铁甲兽,诸天难寻,也不枉我脱手一回。”
莫孤月等了半晌,望空再拜,将吞星图一抖,星光如浪,吞星老祖元神闪现,还是黑袍罩身,目光板滞,对莫孤月躬身道:“请主公叮咛!”
焚天魔君只骇的魂飞魄散,叫道:“罢了!就依你之言便是!快些停止!”郭纯阳屈指一探,旱魃去势顿消,面前便是无边天赋太火,映在旱魃面上,把个纵横银河的魔君吓得面无魔色!
宿苍子点头道:“郭掌教来自别界,助我等击退焚天魔祖,凡天星界之人皆铭感五内,太玄派如成心立下参加,我等并无贰言。极天宫浩光道人狼子野心,数度勾搭天魔,所图非小,还请郭掌教主持公道!”
吞星甫一修炼,顿觉伤势规复加快,周天星光如水,津润真身,温馨非常,忍不住沉浸此中。忽忽数日畴昔,被旱魃打穿的真身已然皮肉发展,不复先前那般惨象,伤势好了大半。
宿苍子道:“贤侄度过劫数,可去苍海派寻我二人。”凌冲点头,道一声获咎,纵身飞出天星界。
天妖老祖哼了一声,金符光彩暗淡几分,太火金焰断去。旱魃喘气几声,公然不敢再言。天妖老祖不去管他,对郭纯阳道:“此番多亏道友脱手,了我一桩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