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道:“清虚道宗与太清门皆是道指正宗,何必非要灭尽一方不成?”袁剑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学道学痴了,凡有生灵之处,便免不了争权夺利之事,何不见九天之上,仙阙当中,群仙为了权益之物,亦是各式算计?清虚道宗将太清门灭门,方有这数千年昌隆,现在尹济要卷土重来,又如何容得?”
凌冲见地的长生老祖也有十指之数,就算有民气胸不轨,自有门中长辈接仗,此次却无有外援,只要自家切身面对。袁剑冷冷一笑,道:“如何?是不是想着你徒弟算无遗策,怎会漏算了这一遭?你也不必委曲,为了杀你,拂真师弟亲身解缆,去太玄峰见郭纯阳,就算是天王老子下界,你也要死上一遭了!”
拂真微微一笑,与拂玉亦出了云阙飞宫,以二对三,倒是涓滴不落下风。太玄峰上五位纯阳老祖照面,当真是神光重重,剑气千幻,将一干的太玄弟子耀花了眼,这般步地也唯有当年太玄重光时,群魔来犯之情,方能对抗。
不等贺百川答复,又自语道:“拂真此来必有起因,为何掌西席弟还陪着他扯东扯西,难不成两人都在迟延时候,或是候着甚么?”
袁剑面色一变,抬目睹一名女子仪态万端,倒是一名纯阳老祖,嘲笑道:“中间是哪一名?”那女子浅笑道:“本宫乃玄女宫之主姬冰花,你以剑术成道,却自称是清虚道宗弟子,为何要以大欺小,暗害太玄郭纯阳的门徒?”
两位掌教东拉西扯,全无半点不耐,周其与贺百川立于太象五元宫前,百无聊赖。贺百川是个闷嘴葫芦,只懂炼剑练功,全然不睬外事,周其硬拉他出来,问道:“老四,依你之见,拂真猝然来访,打的甚么算盘?”
云阙飞宫之异象早已轰动太玄诸人,只听一声朗笑,三位道人连袂飞出太象五元宫,恰是郭纯阳、惟庸与百炼三个。面对拂真拂玉,周其与贺百川未成纯阳,底子派不上用处。
拂玉将手中拂尘一摆,扬声喝道:“清虚道宗拂真、拂玉,拜见郭纯阳道友!”拂真虽则执掌门中大权,但绝尘道人尚未传位,是以不能自称掌教。
拂至心头策画,袁剑飞去北疆寻觅凌冲真身,将之捕杀需费多少时候,又与郭纯阳不疼不痒说了几句,忽忽已是半日畴昔。拂玉自知自家师兄的筹算,见郭纯阳谈笑晏晏,全无异色,不但暗叫怪哉:“郭纯阳莫非算不出自家门徒有难,怎会连师兄与他虚与委蛇也瞧不出来?”
袁剑哂笑道:“井底之蛙罢了,岂知本门秘闻地点,若无几手压箱底的工夫,怎能执正道盟主数千年?你也莫怪郭纯阳,怪就怪九天仙阙中的尹济,他将太清道统传你的那一刻,便必定你要死在本门之手!”
事到现在,凌冲反而平静下来,摆布不过伸头一刀罢了,问道:“你是清虚道宗之人?据我所知,清虚道宗中可无有修炼剑术成道之辈。”
凌冲还待引袁剑多言几句,看看有无回旋余地,却见那猿精老祖将一卷阵图祭起,顷刻之间剑风纵横,囊括诸天!那剑图之上荡起无边剑气,凌冲底子抵挡不及,便被吸入图中!
飞宫当中,又有一名少年道人相陪,恰是拂玉,两位纯阳老祖驾临,各运神通而起,一时之间云阙飞宫之上,一圈圈神光泛动开去,又有无数仙灵生出,齐颂道门真言,场面弘大到了极处。
凌冲又道:“我不过是脱劫级数的小辈,却劳烦你这位纯阳老祖脱手,难道大材小用?”袁剑道:“你不必皮里阳秋,暗讽本座以大欺小,实话对你说,我实也不欲以大欺小。要怪就怪你们那位尹济祖师,算无遗策,不知有甚么背工狡计,还是先将你扼杀,免得再生变数!”
凌冲心头的警兆直如铜钟响彻,一声紧过一声,只想就此转头,逃离这尊猿形老祖,可惜修为道行相差太大,只觉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动机皆在对方剑气覆盖之下,只需一个小小动念,便能将他千刀万剐!
郭纯阳朗笑一声,说道:“拂真道友仙踪漂渺,多年不履尘凡,何故本日来我这小小的太玄山耶?”拂真比郭纯阳入道早上数百年,但大师皆是一派掌教,天然平辈相称,说道:“太玄前代掌教荀政荀真人以身殉道,剿除血河一门,老道甚是敬佩。郭道友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戋戋二百年工夫,重铸太玄辉光,老道亦是敬佩的紧,本日心血来潮,特地前来拜见,还望道友莫要见怪老道失礼才是!”
凌冲阳神离了雁门关,姬冰花放心不下,唯恐乔依依暗害,便用一缕动机附于其身,及至凌冲被支出剑图,立时发觉,当即赶来,公然救了他一条小命!
袁剑以百剑千幻图收了凌冲,此图执在手中,只消悄悄一抖,图中万千剑气迸发,便可取了凌冲小命去!便在此时,虚空中一只纤纤素手伸出,拈住剑图另一侧,一股神通之力涌来,袁剑便抖不下去!
拂真往太象五元宫处望了望,见此中仙气模糊,又有无边杀机暗伏,悄悄心惊,岂肯自蹈险地?笑道:“惟庸道友爱意心领,老道不过败兴而来,略说几句便走,岂敢叨扰?”
贺百川翻个白眼,回身便走。周其叫道:“你往哪去?”贺百川道:“天塌下来,自有掌教与两位师兄顶着,有那闲情逸致,不如多炼几柄好剑出来!”
拂玉立在拂真身后,见太玄三老当中,郭纯阳插科讥笑,目中精光四射,惟庸道人城府阴沉,引而不发,百炼道人神通潜忍,大智若愚,竟是各有千秋,悄悄心惊:“我这些年遨游银河,不料循环天下竟出了这等人物,如果太玄与本门争夺玄门魁首之位,倒是好生毒手!”
郭纯阳一双小眼眯了眯,惟庸道人气定神闲,说道:“来者是客,何况清虚之长?还请移驾往太象五元宫中奉茶,方是礼数。”
极西之地,太玄峰前,一座云阙飞宫悠然撞破虚空而来,拂真道人端坐宫中,其执掌清虚道宗多年,出行自有仪仗,不成乱了章法,不然便是自堕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