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景道人粉饰不住幸灾乐祸之意:“看来赫连无敌是铁了心要欺师灭祖,将九幽祖师打杀,免除存亡簿的后患。好!倒要瞧瞧他有甚么手腕,无妨助他一助!”夜乞老祖与血神道人各主转动动机,各故意机。
九幽祖师与赫连无敌见面,并非是一方纳头便拜,另一方老泪纵横的场面,反而各有收敛,相互摸索,末端九幽祖师奇峰凸起,问赫连无敌想不想看存亡簿,摸索之意透露无遗。
赫连无敌悄悄一声感喟,说道:“存亡簿既然祭炼通透,弟子便大胆请老祖高抬贵手,将我等名姓抹去,也免得门人修行时,心机不定,难入大道。”九幽祖师手抚存亡簿,沉默不语。
众老魔个个夺目似鬼,闻言纷繁暴露恍然之色。怪不得赫连无敌对这位祖师不甚靠近,乃最多加防备,本来那本存亡簿中记录的是九幽鬼域门一门高低弟子的名姓,如果惹得九幽祖师不喜,一笔勾下,就能毁去其一身修为,贬为凡人。这等把柄落在外人手上,就算浅显弟子也要生出异心,何况赫连无敌这等超脱安闲的玄阴老祖?
九幽祖师倒提鬼域明剑,笑呵呵道:“另有哪位道友欲观存亡簿的,固然上前来。”众魔头被方才那天外一剑所慑,一时无言。长景道人城府极深,但当着很多巨擘被狠狠落了面子,恨得咬牙切齿,鬼祖炼魂幡有八目鬼祖坐镇,离大美满境只差一步,实在最为完美的体例是他的玄阴元神完整炼化八目鬼祖肉身,如此一来,庐舍玄阴、元神玄阴,方是天下无敌。
九幽祖师呵呵一笑,说道:“不错,这卷存亡簿在我前技艺中千万年,早已祭炼通透,才气做些手脚。我宿世趁着循环幻灭,悄悄将其上本来所录尘寰生灵名姓一概抹去,以偷龙转凤之法,凡我之弟子门人,修炼了鬼域一系法门,皆驰名姓录于其上。”
赫连无敌道:“戋戋一个弟子,舍了便舍了,助老祖脱困方是大事。当年老祖在门中所留一道玄阴级数法力已然收回,想来法力已规复美满了罢?”他问的若不经意,在场老魔却纷繁支起耳朵聆听。
九幽祖师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掠而过,点头赞道:“不错,不错!我留下的道法,倒是你修炼的最有出息。”鬼域圣法修行艰巨,每一破境便是一场死劫,修成以后法力虽广,但磨难也重。能以此法修成玄阴,实属凤毛麟角,以九幽祖师的眼界,见了赫连无敌,不免也要夸奖。
伯齐老祖自见九幽祖师,不知怎的,心头就有几分害怕之意。玄阴老祖,道心坚凝,毫不该如此不堪,强自平埋头神,也于事无补,只能稍稍躲在赫连无敌身后,隔断了九幽祖师目光,这才好些。赫连无敌目中暴露奇特之色,说道:“这卷存亡簿上,想来弟子的名讳也在此中罢?”
赫连无敌道:“但是老祖如何筹算?现在循环重光期近,阳间也大劫连连,诸位长老弟子还盼老祖回归庙门,主持大局。”九幽祖师一声嘲笑,将存亡簿抖了一抖,说道:“还能有甚么筹算?这几位道友虎视眈眈,要借这本存亡簿瞧瞧,我若不肯,怕就要一哄而上了。对了,这本存亡簿你可有兴趣观瞧几眼?”
赫连无敌不置可否,又问:“老祖脱困,还请移驾本门总坛,弟子等另有很多修行疑问要向老祖叩问。”九幽祖师摆手道:“鬼域圣法虽是我手创,但一干精美之处已然传下,绝无藏私,你之才情资质不亚于我,不必妄自陋劣。”言下之意倒是不肯回归九幽门总坛。
赫连无敌叹了口气,说道:“老祖当真深谋远虑,竟在循环幻灭之前,就已处心积虑,算计你将来的弟子。不知我等名姓上了存亡簿后,若老祖一念鼓起,将之勾去,我等是否也要一命呜呼?”
长景道人还待再言,九幽祖师忽的笑道:“我的先人到了!”只听赫连无敌的声音远远传来:“九幽门十三代掌教赫连无敌,拜见创派鼻祖。”每说一字,声音便大了一分,最后一个祖字出口,赫连无敌已现身枉死城中,伯齐老祖紧随厥后,见了墨染模样的九幽祖师,面色大变,踌躇着该不该见礼问安。
赫连无敌面上风轻云淡,涓滴无有拜见祖师的意义,反似是平辈道友之间的几句酬酢,浅笑道:“祖师自鬼殿脱困,自此天高海阔,星光光辉,弟子等不甚欣喜。”目中却殊无欣喜之意。
九幽祖师面对自家后辈弟子,反没了先前轻松之态,面沉如水,点头道:“若非你之算计,用心送了一名弟子前来,我也没那么轻易夺舍脱困。倒要多谢你!”九幽祖师的手腕在玄门正道中最令人不齿,连自家后辈弟子都能动手夺舍,如何令门民气服?但换在魔道魔教当中,倒是家常便饭,一众老魔皆无异色,仿佛天生便该如此。
九幽祖师奇道:“那如何会!这卷存亡簿虽有后代弟子名姓,不过是为了晓得那个修炼了我的道术,又怎会等闲下此毒手?但如有弟子欲行那欺师灭祖之事,倒可将其名姓一笔取消,夺其一身修为,也无波折性命。你等莫要曲解才是。”
长景道人故意找回面子,又怕再度吃瘪,死鱼眼一转,对血神道人笑道:“九幽道友练就天赋鬼域真水,与血河之流天赋同源,道友便不动心么?”倒是教唆血神道人脱手,血神道人打个哈哈道:“鬼域真水乃本座欲得之物,天然动心。”话虽如此,却不见行动。
九幽祖师似笑非笑,说道:“我之元神沉寂无量光阴,不得滋补,新近夺舍而出,形神磨炼未足,还差了几分火候,眼下法力不过是全盛之时的七八分罢了。”他说的非常光棍,将自家秘闻和盘托出,越是光风霁月,老魔头们越不敢轻信。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事理,一众老魔比谁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