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和尚笑了笑,命小沙弥去请谭旭来。谭旭碧霞寺中呆了三日,好轻易盼到碧霞和尚召见,觉得老衲人清算安妥,要随他前去金陵,满心欢乐而来,进了方丈便是一愣,一名少年道人正含笑望着本身。
入得城中已是掌灯时分,谭旭早就调派侍从先入城中向隋问天禀报,带回动静说是隋问天叮咛明日在宫中召见二人。谭旭松了口气,将隋问天之意说了,凌冲与碧霞自是无可无不成,当下二人翻身上马,转投凌府而去。
谭旭辩才一流,还不忘拿凌真说事,用心拿话来套凌冲。碧霞和尚笑而不语,凌冲冷冷一笑道:“我生善于金陵,如有妖魔作怪,自是责无旁贷。那隋问天自家便是玄门羽士,遇有毒手之事,却来求佛门援手,岂不贻笑风雅?只怕他见了我,欢乐无有,厌恨倒是极多的!”
凌冲以元婴法身出游,身披一件玄色道袍,乃是真气所化,是太玄剑派二代弟子的服色,谭旭那里识得?瞧也不瞧凌冲一眼,只对碧霞和尚道:“大师但是清算安妥?隋大人还在金陵等待,这便解缆罢!”
凌冲问道:“父亲可知金陵新来的一名钦差隋问天么?”凌真笑道:“怎得不知?那位隋大人年纪虽轻,却胸有韬略,这几月清算金陵兵马政事,很有焕然一新之感。”凌冲点头道:“那隋问天亦是出身玄门,明日孩儿要去会他一会。”话头一转:“大哥回转彭泽了么?”凌真道:“他在家中呆的既久,也该销假到差。”凌真之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凌康身为彭泽县令,就算靖王叛军来攻,死于兵器之下,亦是死得其所,乃是为国尽忠之义举。话虽如此,凌康倒是孤身上路,凌真命他将妻小都留在了金陵,也算是一股回护之意。
凌冲孤坐屋中,俄然王朝排闼出去,手托木盘,倒是盛了三大碗荤菜并一坛好酒,笑道:“那老衲人走了,我陪少爷喝上一杯罢!”
凌冲见他一副盛气凌人之态,浑不在乎,说道:“我乃太玄剑派掌教之徒,那钦差是叫隋问天么?清虚道宗当中,我只与上官云珠与云昭两个打过交道,那上官云珠现在但是在京师当中么?”
凌真知他指的是阎王敌之事,笑了一笑,并不接口,现在他与崔氏修炼凌冲所传练气之法,很有效验,昔年痼疾尽去,加上服用阎王敌,精力健旺,好的不得了。只是朝廷政事每日还是焦头烂额,不得安逸。练气既久,忽也生出弃官不做,自家清闲的动机,又觉国难当头,岂可一走了之。
碧霞和尚却道:“不急,老衲为你举荐,这位凌冲师弟乃是金陵城中礼部侍郎凌真大人的公子。”谭旭看了凌冲一眼,见其一身道家打扮,淡淡说道:“凌侍郎么?倒是有所耳闻,家中大富,可贵是一名清流之官。凌公子这是削发入道,不肯担当家中的万贯家财么?”
进得府中,凌家刚用过晚膳,凌冲便命厨房另做了几样精美素菜,送入房中,与碧霞和尚食用。凌真自宫中回府,听闻碧霞驾到,特地前来,酬酢了几句,碧霞和尚见他眉间虽有隐忧,但面色红润,气血充分,笑道:“积善之家,必不足庆。凌大人福报深厚,当真是好福分!”
那隋问天名不见经传,想来修为也不会超出云昭道人的境地。凌冲修成元婴法身,炼化了洞虚真界,举手投足皆能借用一方小洞天之力,又有太乙飞星之术推算窜改,就算是法相境地妙手,也有信心一斗。云昭道人先前上来便是喊打喊杀,清虚道宗之霸道霸道令凌冲非常不爽,两边已算是撕破面皮,天然顾忌那隋问天的甚么面子了。
凌冲点头不语,碧霞和尚笑道:“时候不早,老衲还要晚课,先行辞职了。”凌真忙道:“我送送大师。”引了碧霞和尚往客房而去。
谭旭当即吓了一跳,他也算是隋问天的亲信,略知平帝与清虚道宗达成了和谈,这家玄家世一大派要倾尽尽力帮手平帝掌控江山,门中秀出的弟子出山为官便是此例。上官云珠修为极高,连隋问天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师姐,从这凌冲口中说来,竟是毫无半分崇拜之意!等等,太玄剑派?难道是与清虚道宗齐名的玄门大户?
凌冲笑着承诺,二人撤下残盘,重摆酒菜,凌冲下筷未几,酒却多饮了几杯。王朝艺兴遄飞,下筷如飞,倒是吃的很多,一抹嘴边油星,笑道:“当年我偶然间得了太玄剑谱时,哪能想到另有本日,托少爷之福,咱也能尝一尝这修道练气的滋味,说不得我老王有朝一日,亦能学那前贤普通,御剑远游,幸甚!幸甚呐!”
谭旭听他言语辛辣,心下一突,不敢多嘴,只望向碧霞和尚。碧霞和尚终是慈悲之人,说道:“凌师弟与我划一行,老衲就在凌府上叨扰,如果隋大人有何叮咛,谭大人可来凌府寻我。”碧霞与凌冲皆是身无长物,说走便走,谭旭大喜之下,忙去将几个侍从喊上,整治马匹,分了两匹好马与二人,一行下了碧霞山,直奔金陵。
大半坛酒下肚,连夙来沉稳寡言的王朝也话多起来,嘟囔了几句,又道:“眼下兵荒马乱,我看这金陵城不久要有兵器之灾,我们凌家在此多有不便,少爷可有甚么筹算么?”
谭旭想到此处,当即换了一副神采,陪笑道:“本来是凌真人劈面,上官女人恰是我家隋大人的同门师姐,现在身在京师坐镇。现在金陵城中有妖魔作怪,隋大人出任钦差以来,心切百姓,特地命下官来请碧霞大师出山降魔,既然凌公子也在,就请一并前去如何?隋大人见了凌公子,必定欢乐的很。据下官所知,凌大人毕生为官,两袖清风,端谨刚正,赶上邪魔之事,决然不会袖手旁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