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符箓之道中,祈禳部符术就能相同六合,召请神明助阵,不管炼魔还是内修,皆是第一等之手腕。可惜尹济祖师飞升,太清家声流云散,再无人能发挥这门神通,本日有晦明孺子借凌冲之手,运化雷符,遍谱玄章,劾请六合正神降世伏魔,也算是向世人宣布,太清道统不灭之意!
天星界每隔数十年就要与地星界天魔大战,若无纯阳老祖坐镇,早就被灭了七八回,四大派向来传承,前一名纯阳老祖若被天魔击伤,自知必死,便会将毕生功力传给一名信得过的弟子。宿苍子便是如此,一身纯阳法力是其徒弟临终之时所传,是以根底不稳,不然也不会被阴若斩了一刀,多年还未病愈。
晦明孺子张口喷出一道真气,扑入凌冲所化雷符当中,那道应元雷符放射万道金光,蓦地直入苍穹不见,掀起无穷阵浪。就在凌冲与晦明孺子合力发挥九天应元普化雷符,召请六合正神之时,大空寺阵营中怪鱼金船之上,乌老蓦地神采大变,抢在船舷,目睹一道金符挥洒祥光,破空不见,叫道:“这!这……”三太子自结识乌老,从未见其如此失态,亦感遭到那一股浩大符意,奇道:“乌老,方才那一道金光,你可知来源么?”乌老面色阴晴不定,勉强笑道:“回三太子,方才那一道金光颇似我一个熟谙前辈门中路数,只是那位前辈已然飞升仙界太久,道统断绝,方才蓦地见到,不免心潮起伏,有失体统,还请三太子莫要见笑。”
凌冲奇道:“召请九天雷部正神下界?我又非正一派羽士,一道符箓劾役六合众神,只是小小一个剑修罢了。”晦明孺子笑道:“蠢材!有我这位符箓老祖在,召请神明只是小道耳!你怕甚么!要请雷部正神下界,莫过于九天应元普化雷符,我已传了给你,你将此符策动,再有我从旁着力,不信大事不成!”
乌老来源奥秘,祖上在太清门中只是小小外门弟子,总算机遇深厚,赶上太清门破,很多弟子长老惨被殛毙,幸存传人风骚云散。他先祖壮着胆量,先不逃命,趁内奸来犯,偷入保藏太清符文秘谱之重地,盗取了数本符经,这才安然逃脱。但其修为不高,保藏高深符术之地皆布有短长禁制,潜入不进,所盗符术最多只能修为元婴为止。
凌冲蓦地喝了一声:“烦劳师兄带领两位师侄在一旁安身,小弟要发挥一门道法,瞧瞧能不能略尽用心!”不等赵乘风回言,身形飘忽,倏然急飞千里,恰到了苍海派步地上空,抬头只见乌溜溜一片幽影袭来,真身未至,已是刀气森然,刮面如刀!
众说纷繁之时,第二波刀气已然酝酿完成,虚空当中传来一声轻笑:“宿苍子,我倒要瞧瞧你能忍到几时?”语音清脆,倒是一名女子声音。苍海派中宿苍子面色一变,冷冷道:“阴若那厮公然暗藏在侧,我若脱手,她必脱手。”回望阵中,皆是跟随自家多年的佳弟子,忠心耿耿。面对幽影刀魔的无穷刀气,道心修为高超的弟子一脸安然,视死如归。道心脆弱的弟子则是满面惶恐之色。
这尊鸟神法力颠簸刁悍,恰是纯阳真仙,对于幽影刀阵倒也使得,当下将雷锤一指,自有无穷雷霆迸发,如激流涌水,一发击向幽影刀阵。幽影刀魔魔心酷烈,最喜殛毙,也无别的思路感情,但平生最惧九天神雷,雷光如水,无孔不入,一发击下,比之剑气雷音之速还是快上数倍。
宿苍子看在眼中,俄然感喟道:“罢了!罢了!我宿苍子贤明一世,到头来岂可做那缩头乌龟,被先人嘲笑?明知不敌,亦要为众弟子搏一个前程!”笃放心神,就要先动手为强,不等幽影刀魔刀阵来袭,主动反击,就算阴若窥测一旁,趁机暗害也顾不得了。
敖意笑道:“哪有甚么!不知乌老那位前辈门中道统是哪一门?我观那金光当中符意赫赫,乃是符修一脉,与乌老恰是一脉相承呢!”乌老强笑道:“小小流派,难入三太子法眼,不说也罢。”敷衍畴昔,心中忖道:“我只道太清门早已断绝道统,所修符术乃是先祖当年在太清门中做外门弟子时,勉强影象暗诵而来,多有疏漏,是以数千年来对太清残符多有编削,到底缺失最为正宗精华一部,乃至于历代祖师无人能修成纯阳金符,得享长生。没成想,竟然在天星界中碰到太清门符术传人,只凭其气味浩然纯粹,定是出自嫡派传授,只要将那人把握在手,我岂不纯阳有望?”
赵乘风一干人等不敢冒然飞入苍海派步地,就在阵外指指导点。幽影刀魔过分难缠,何况又有一尊玄阴老祖窥测?赵乘风哀叹一声,也自无能为力。凌冲紫府中,晦明孺子俄然奥秘兮兮说道:“凌小子,你但是要救那苍海派一干弟子?”
先前一道灵符敞开九天仙阙之地,这一道方为符印,为玄门修士召请正神之凭,那符诏飞入九天当中,先前声音沉寂半晌,说道:“既有天魔反叛,又有符印为凭,自当脱手!”音落神现,一尊高有百丈,鸟喙人身,身披金甲的神人自虚空涡流中现身,手持雷锤,见了幽影刀魔步地,便是一惊:“竟然是幽影刀魔!”
一道雷符平空现世,与应元普化剑符遥相照应,便去汲取虚空中雷霆之气。晦明孺子也不出世,就在凌冲紫府中亦自做法,口诵雷霆真言。九天雷部正神于九天仙阙中主掌雷霆杀伐之力,埋头除妖降魔,保护六合正统,在俗世享有无穷香火。
乌家调集几位长老商讨一番,遣出妙手查探。乌老算是修为最高的一个,不敢堂而皇之与玄门大派弟子来往,恐怕暴露马脚,便在东海龙宫谋了个客卿的差事,倒也清闲安闲,谁知念念不忘的太清传承,竟然于斯再现!他故意立时脱手,擒捉太清传人,逼问法诀,又顾忌幽影刀魔刀气与苍海派大战,如果深受涉及,反而不美。盘算主张,等其间事了,定要摸入苍海派地头,寻出那位奥秘的太清传人。
实在太玄剑派中二代弟子修为也不如何,惟庸老道弟子陈紫宗也不过元婴修为,叶向天还是前些年才自碎丹孕婴。赵乘风还是到了天星界,方有机遇更进一步。可见宿苍子调教弟子的功力也算了得,戋戋数百年便教出一名执掌大局的弟子,实在分忧很多。
凌冲沉吟道:“战阵攻伐,死伤在所不免,只是天魔残虐,一旦苍海派被破,大肆进袭,不知多少生灵遭殃,虽说弱肉强食乃是天然造化之理,但我同为人族,总有几分不忍之心。晦明有何妙法能够教我?”晦明孺子笑道:“不错不错,总算你不是那群只会降妖伏魔的伪君子,天魔与人族普通,俱是生灵,天然要吃血食,就如人吃牛羊,此是造化不易之理。既然我等入了空桑上人之局,总要力图上游,不能被瞧扁了。”
“幽影刀魔为域外天魔中最上一种,天生神通,唯有回气衰弱是其弱项,但秉六合戾气所生,最惧雷霆正法,我观天星界虽不知身在那边,但与九天仙阙通灵感到却要大大强过我们那一方天下。你若欲救苍海派弟子,唯有一招,便是召请九天雷部正神下界,诛灭邪魔!”
便在此时,只听九天雷动,卷荡风雷,头顶虚空当中,蓦地罡气搅动,雷霆迸发,现出一个巨大洞口。一个弘大声音喝道:“劾请九天雷部正神下界,扫荡妖氛,斩除天魔,吃紧如律令!”宿苍子心神震惊,不成矜持。乌桓道人更是大惊失容,叫道:“那是甚么!”
凌冲叫道:“事不宜迟,快些发挥罢!”晦明孺子喝道:“就让天星界一群土包子见地见地我太清门正宗符术!”他毕竟是宝贝级数,暗中察看很久,天星界虽有四位成员老祖,但大多修为不纯,空有长生境地,难以进窥纯阳之上境地,这些纯阳老祖一身法力并非自家发愤修行而来,而是得自别人奉送,有同门修炼同一法诀,将自家功力灌输过来,勉强成绩长生。
乌家得了太清符术,便以太清门正统自居,不肯再行雌伏,这数百年以来常自调派家中长老行游天下。乌家野心甚大,欲以一己之力,另立符门,但碍于所得符术不全,费经心机,踏遍万水千山,寻觅当年太清门残存弟子,掠取太清符经孤本,总算被其寻到了几个太清余孽藏身之处,却因相隔太久,要么那些传人早已坐化,连道统也来不及传下,要么便是所传符文大失原意,连乌家符术也不如。
乌家破钞千年工夫,也未寻出个以是然来,天然觉得太清门在此方天下道统已绝,便失了畏敬之意,企图重立符术道统。但无巧不巧,数年前灵江之底太清遗府现世,虽被万顷江水压塌,但已传的风风雨雨。乌家天然调派妙手长老前去窥测,发觉那座遗府确为太清门所留,但内里禁制景色全毁,涓滴寻不出甚么合用之物,天然无有乌家最为垂涎的太清符经。
这等灌顶之法实是揠苗滋长,但为了能有与玄阴真魔对抗的纯阳级数,也不得不如此。这般做法的结果便是四大派自千年之前,唯有掌教一人能晋升纯阳之境,其他弟子碌碌有为,只能等待掌教被杀,将一身功力再传了下去。乌桓道人跟随宿苍子数百年,也不过是个元婴修为,足见修持之难。
九天仙阙于天星界中微露一角,只听有人喝道:“下界何人,胆敢惊扰九天正神!”晦明孺子借凌冲之口喝道:“正神听禀,弟子乃太清传人,修成符箓之道,今有天魔反叛,搏斗生灵,召请九天雷神以天心正法惩恶扬善,吃紧如律令!”话音方落,又是一道灵符书就,飘飘然往九天仙阙飞去。
赵乘风与凤兮郡主、李元庆三个见凌冲一言分歧,召来九天雷霆,俱是惊呆,赵乘风反应最快,见了应元普化雷符,一拉凤兮郡主与李元庆两个,扭头便走。晦明孺子喝道:“铺高兴神,我来发挥应元雷法!”凌冲一言将阳神沉寂,晦明孺子灵识顷刻周游凌冲肉身,操控其统统行动,双足或顿或走,功行禹步,口诵道家真言,手中结印,待到最后一句“吃紧如律令!”喝罢,将手一指,漫天乌云会聚,雷电轰闪,耀如白天,虚空当中显出一个极大涡流,内里罡气滚滚,凌冲最是熟谙不过,恰是九天仙罡,那处天下不消说,恰是九天仙阙了。
地星界中幽影刀魔族群未几,只稀有千只,繁衍乏力,被玄阴老祖尽数集结了来,九天神雷轰下,雷光发作,无数雷球、电光乱舞,突入刀阵当中。当即就稀有十刀魔被轰成飞灰!
凌冲更不怠慢,长吸一口真气,丹田玄剑灵光真界中应元普化雷光剑符蓦地化为一团雷光鲜现,便以此为引,双手十指按着晦明孺子所授,腾空书符。他功力日深,连带对太清符箓修行亦自高深了几分,现在发挥九天应元普化雷符,十指翻飞,如连丝线,竟然全无之色,一气呵成!
乌老先祖盗取符经以后,选了一处深山老林藏身,苦练道法,总算资质不错,竟然被他练出些门道,修成金丹。厥后娶了一处世家之女,就将所得太清符经残本奉上。那一家修道世家恰是姓乌,得了符本宝贝非常,破钞十几代人之力,总算将几本残谱梳理完整,演变为一门无缺符术,但乌家并无纯阳老祖,家中修士见地有限,最高也只将符术向上推演到了法相级数,便无觉得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