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道人摇了点头道:“蚀文一道,也需资质天赋,我门中无有善于此道者,放在我处只是蒙尘,还不如赠了道友。”
两人忙是伸谢。
张衍道:“怕是不能久留,贫道还身负师门之托,过有几日,待我坐骑复了元气,便要出发。”
金道人道:“道友之师既是道丹宗师,想来在此道上浸淫也深,无妨在我处多留些光阴,金某还要多多请教。”
陆道人不觉得然道:“这位一望而知是玄门正道,能修到这等境地,哪个不是大门大派,岂会觊觎我宣照宫这点家底。”
那婢女服从出去,不过半柱香,手中托着一只玉盘转了过来,盘中盛有一根株青枝。枝叶茁壮。朝气极旺。
金道人倒是苦笑道:“可惜先祖当日欲行此事时,恰逢内奸找上门来,一番苦斗后,虽是将之击退,但本身也是受了不小毁伤,只能在宫中疗养,直至数百载后,到那转生之前,才仓促找上门去,将那巨鳖击伤,临去时,命门人弟子定要完此夙愿,只叹万余载下来,后辈中至今无一人能修至先祖那般地步,实在愧对先人。”
张衍笑了一笑,他看得出来,这内里定另有其他启事,不会像其说得这般简朴,不过这与他无关,是以也不去穷究。
金道人这时对那两名弟子喝道:“站在那处做甚么,还不上来拜见张真人?”
仆婢一躬身,回身出去。
金道人看他神采,却有一个动机浮起,暗忖道:“莫非这位张道友晓得如何入得此洲么?如此,师祖暮年留在洲中的那一物或有望找了返来……”
金道人忙道:“哪敢要道友照看,只消带得他等上那东莱洲上便可,下来无需理睬。”
三人自宫中出来,金冠弟子俄然道:“师叔,师父但是几次说师叔你见多识广,你看这位真人道行如何?比师父如何?”
金道人闻听,不由眼中放光。
未几时,有三人到得客堂中。当头是一名中年道人,肤黑粗实,五短身材,目光炯炯,前面是两个年青年弟子,左边一人金冠美袍,腰系玉带,玉面朱唇,器宇轩昂,右边一人其貌不扬,身上穿戴粗布短衣,好似一使唤下人。
几人又交言多时,见天气已是不早,金道人便拉着张衍前去抚玩舞乐。
欲寻此洲,除了比及那特别光阴,还需一些手腕。而对于不明启事之人,要入此地,只能是撞机遇了。
闻听二人说话,那走在前面一向冷静无语的弟子神情不由起了窜改,捏紧了拳头,似是下定了甚么决计。
陆道人忙行礼,道:“真人有礼。”
张衍颌首道:“既如此,倒无碍难。”
张衍微微摇首,他方才来时,就已看得明白,此一门灵机,皆是自脚下这根大木上借来。
金道性命其把玉盘送到张衍跟前。拱手言道:“相见便是有缘,我这宣照宫与世隔断,无有甚么好物。也就这神木拿得脱手,此便赠于道友。”
金冠弟子听得张衍如此短长,大为吃惊,忐忑不安道:“此人如有歹意,我宣照宫难道伤害的很?”
张衍笑着点首,悄悄一抬袖,飞出两道灵光,落入两人手中,道:“此是贫道祭炼的法符,危急时候,有护身保命之效。”
张衍略一思忖,道:“此事能够,但贫道有一言在先,因有师命在身,难以看顾贵派弟子,勿要见怪。”
他自忖这回是大大占了便宜,因而又加了一句,“不晓得友可有甚么需用之物,金某定极力筹措。”
金道人点头道:“金某为一宫之主,不得擅离此处,不过一师弟百余年前出外汇集奇珍时,偶然撞见过此洲,只是当时听得弟子在后唤了一声,因而归去策应,然等转头再望,却只见茫茫大海,不见那仙山影踪了。”
张衍看了一眼,讶道:“竟有这很多?”
金道人想了一想,试着问道:“看道友所往方向,但是要去往那东莱洲么?”
张衍略一沉吟,自袖中拿出一只玉匣来,摆在案上,笑道:“来而不往非是礼,我恩师乃丹道里手,此是他亲手炼造大小宝丹千余枚,各有奇效,今便赠与了道友。”
金冠弟子惊道:“莫非已是二重境么?”
那道人撇嘴道:“二重境,那算得甚么,我早说你等该出去走动走动,在此老是坐井观天,那位张真人那顶上罡云已去,气机圆融,一看就知已是凝就法身,再往前去一步,就是当日祖师那般道行。”
张衍稍稍一望,那金冠弟子修道年代最多六十余,已修入化丹境,在这海上灵机清散之地,已非常可贵了,至于另一名边幅平平的弟子,若纯以资质论,实则还要高出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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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拱了拱手,道:“道友厚赠,金某便就收下了。”
金道人身形半起,一礼道:“今欲奉求道友,捎上他们三人同去东莱。”
但坏就坏在脚下这株巨木上,有了退路,众修自是安于近况,不会再去打生打死了。
这一念升起,心下俄然似又有震惊,只是待要细究竟,却份莫名之感又是转眼即逝。!ybdu!
张衍笑道:“既然已是应允道友,自当推行,只是如此佳弟子,道友当真舍得遣出在外么?
两人上来躬身一礼,道:“见过张真人。”
可海上即使奇物珍宝很多,却因诸多丹方多需陆上草木,能为自家所用得极少,便是炼了出来,药力也非常也限,现在有了这些丹药,门下几名功行停滞的族人弟子却有望再往前行了。
张衍一抖袖,将之支出出去。
张衍道:“道友请讲。”
金道人道:“道友看我这两名后辈如何?”
他秉承古之修士一脉,有很多服食药丹晋升功行的法门。
他沉着一思,知这当是机遇未至,便也不去强求,重把动机转了返来,言道:“贵派先祖此举,诚为良谋,若得以功成,万千载以降,亦必为先人奖饰。”
金道人见他收下,这才把那些丹药取入袖中。
张衍微微一笑,东莱洲独离八洲以外,在上古很多传闻中本是一座外洋仙山,因其漂游不定,或隐或藏,能大能小,自古以来,少有人能至,文籍当中记录最是希少。
陆道人与两名弟子也自是作陪,到了戌时末刻,才各自散去。
金道人听他所求,心下一松,笑道:“本来道和睦好此道,这却轻易,我宣照宫有很多先祖所留蚀文翰札,我这便命人与道友取来。”
陆道人极是也实在,一点也没有为自家师兄留颜面的筹算,嗤笑道:“师兄那点道行,但是差得还远。”
张衍神采一肃,顿首道:“这倒是礼重了。”
金道人得意道:“这些蚀文,但是先祖当年自宗门库藏内携了出来的,另有些是先祖亲手所书。”
张衍打个顿首,道:“本来是陆道友。”
金道人指着那中年道人道:“这是我陆师弟,当年就是他撞见到了那东莱洲。”
不过他一眼看出,后者未曾得过甚么上佳功法,功行差了很多,再则从穿着打扮上来,必是职位卑鄙,因此也不点破,只道:“俱是资质上佳。”
当下就叮咛下去了一句,等未几久,一名力士抬了一口大缸上来,金道人挥手命他退下,上前亲启了瓮盖,指着此中堆满的玉简,道:“道友但是对劲?”
金道人一喜,叮咛身边人道:“去把子康,子祥另有陆师弟唤上来。”
……
两人各得所需,皆大欢乐。
想到这处,贰心头一热,当下一拱手,道:“道友,鄙人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完以后,他神采微动,唤过身边一名服侍婢女。关照道:“拿我金斧。去取一截高枝下来。”
不过话说返来,如果宣照宫这些后辈果然一心以完祖师遗言,却一定找不到体例。
金道人道:“鄙人恪于门规,难离此地,不过寿近八百,光阴无多,但是门下弟子坐困此处,不识天下之大,倒是遗憾,道友既去东莱,可否带上几人?”
金道人正色道:“不经揣摩,不成大器。”
他有一语未曾说出,他宣照宫如果连点自保的手腕也无,又怎敢把人请了出去?
张衍道:“恰是,道长莫非去过此处?”
张衍由这位先贤所为,不由思及自家身上,“行前人之所未行,开前人之所未开,而我所求之道,却不也是如此么?”
金道人忙道:“无有不便利之处,此树是先祖当年以一宝贝从一名天外修士手中换得,传闻是自一株大椿神木上摘落下来,休要看这巨木眼下如此,落我先祖手中时,不过一根枝叶罢了,这万余年下来,才有了这般身量。”
若说扶养元婴真人倒是绰绰不足,可要出得洞天真人,那是绝无能够。无有此等修士,降伏那巨鳖但是不易。
他摇了点头,问道:“金宫主,贫道见贵派脚下这棵巨木甚为奇特。未知可便利奉告来源?”
张衍未曾客气,笑道:“贵派往上溯源,乃是上古宗门,却不知可有蚀文传播?”
……